作者:夜纤雪
“是,老太太。”木缘笑应道。
养尊处优的小姐少爷,那里会捞什么鱼,不过是拿着渔捞子玩水,直正捞鱼的是赵庄头的小孙子赵三牛。赵三牛虽然只有十岁,长得却很高大,而且他不是捞鱼,他是叉鱼。
赵三牛举着叉子往水里一戳,水花四溅,接着他举起叉子,在叉子上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晏同丰拖着鱼篓子过去,“三牛哥哥,放进来,放进来。”
“有鱼汤喝了!有鱼汤喝了!”晏荭兴奋地道。
中午不仅有鱼汤喝,晏同秀兄弟也有收获,抓到一只野鸡,多了一道红烧野鸡;在吃午饭之前,大家一起做李子酒。把晏芹等人摘的李子洗干净,晾干水,然后用刀子将李子划十字,把划了十字的李子放在干净的罐子里,放一层李子铺一层绵白糖,放满一罐,倒三分之一的白酒进去,封罐,放在阴凉背光处。
“赵大娘,这酒多久能喝?”晏苗问道。
“要四十多天才能喝。”赵庄头家的笑道。
晏苗噘嘴,“要这么久啊!那不是喝不成了。”她们不可能在庄子里住这么久。
“等回去时把酒罐子带回去不就行了。”晏芗斜她一眼道。
“对哟。”晏苗又高兴了。
这一日,晏萩领着堂妹堂弟钻玉米地,掰嫩玉米,还不让人帮忙,三人弄得头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停了下来,晏萩抱着两颗玉米钻出来,仰面看着坐在马上的人,“傅表哥。”转眸看到后面几人,“礼表哥、德表哥、白表哥、江表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傅知行翻身下马,看着满脸泥巴的小丫头,伸手将她提了起来,眯着眼问道:“很好玩?”
晏萩裂嘴笑道:“好玩。”玉米甜甜的,也很好吃,当然为了不表现出自己吃货本质,这话还是不说了。
傅知行取出帕子,帮晏萩擦去脸上的泥巴,“陪我去拜见老太太。”
“傅表哥,你放我下来,我身上脏。”晏萩知道傅知行有洁癖,而且他今天还穿着白底绣兰草的锦袍。
“我不嫌弃。”傅知行将晏萩抱入怀中,缓步往庄内走去。唐礼四人看着傅知行的背影,都露出玩味的浅笑。
晏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女在院子里品茗,傅知行等人进去,碰上了,既然如此,晏老夫人索性也就没让孙女们回避了。晏芗看到唐礼,眼睛亮了,等五人给晏老夫人问安坐下后,亲手捧茶给唐礼,“太孙,请喝茶,这是用山上清泉泡的茶。”
晏老夫人盯了晏芗一眼,眉尖微蹙。郁芳菲眼底有淡淡的遗憾,楚王世子怎么没来?
“谢谢晏姑娘。”唐礼知道晏家有十三位小姐,他最熟悉的小姐是晏萩,他搞不清晏芗排行第几。
“太孙不用客气。”晏芗抿唇一笑,垂首退回位置上,坐下。
“你这个小脏猫,赶紧去把脸洗干净。”晏老夫人拉过晏萩,这丫头满脸泥,都把傅小子的衣裳蹭脏了。
木缘把晏萩带下去洗脸,过了一会重新梳过头,换了干净衣裳的晏萩被木缘带了出来。她穿着粉色的衣裳,小脸白嫩嫩的,包包头上,扎着粉色的发带,发带末端系着小银铃,她蹦蹦跳跳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傅知行招手,“潇潇,过来喝茶。”
晏萩走过去,靠在他的身旁,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多谢表哥。”
傅知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喂她喝了几口。晏老夫人见表兄妹这般的亲近,目光闪了闪,又哑然失笑,两人相差九岁呢,应是兄妹之情。
傅知行五人在庄子里吃过午饭,才离开去办正事。
在庄子里住了几天,就到了五月十九日,夏至,圣上照例颁冰,赏赐朝臣,以解暑气;晏家也挖有冰窖,里面存有三千多块冰;次日开始放消暑假;圣上带皇后、丽妃等人去大西山的静宫避暑,圣上点了荣王、信王、安国公、晏太傅、蒋太傅、吴首辅等人同行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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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据查玉米是1531年传进来的。本文架空,预设的时间点是1780年,所以有玉米啊!请考据的朋友不要深究。
第16章 升官
这天,晏萩又找到了新鲜玩意打发时间,带着弟妹玩抖空竹,与此同时,傅知行被一个美貌少女给拦在了花篱边,少女面带爱慕的看着他,双手捧着一个绣着青竹奇石的荷包,“无咎哥哥,这是我给你绣的。”
傅知行没有去接荷包,冷冷地道:“安国公府不缺针线婆子。”
少女脸色发白,“无咎哥哥,这是我的……”
“家母只生我一个,别乱攀关系。”傅知行顿了顿,“你不必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让开,好狗不拦道。”
一刀扎下去,痛彻心肺,少女眼睛红了,泪珠盈睫,手中的荷包掉落在地;傅知行毫无半点怜惜之意,从她身绕过,翩然离去。
五月三十日,十天的消暑假结束,圣上移驾回宫,晏老夫人也让人收拾行李,带着玩得乐不思蜀的孩子们回家了。晏老夫人见那赵三牛机灵,就让晏同明收做了书童。赵庄头一家,开心坏了,儿子能入少爷的眼,祖上积德。
回到家中,晏老夫人命人将带新鲜蔬果,送去给交好的人家,这天晏萩在园中摘了一束花,捧着进了春晖堂,在门口就听里面,哇哇的惨叫声,惊愕地小跑了进去了,就见晏荭和晏同丰姐弟二人,一个抓着挂在廊下的五彩鹦鹉,一个用力地在揪它的尾巴毛。
一向只辣手摧花的晏十二小姐,被堂妹堂弟的凶残行为给吓着了,颤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晏荭百忙之中,抬起头道:“十二姐姐快来帮忙。”
“你们不会是想烤鹦鹉吃吧?”晏萩揣测问道。这鹦鹉虽养得肥嘟嘟的,可是除了毛和骨头,也没几两肉啊!不需要这么饥不择食吧?
“不是要吃它,我们要这花鹦鹉的羽毛,做毽子。”晏荭答道。
“做毽子的羽毛是用大公鸡的,不是用鹦鹉的。”晏萩把花递给丫鬟,让她拿去插瓶,“你们把鹦鹉放了吧,再揪下去,它会死的。”
晏荭和晏同丰松了手,“十二姐姐,那让她们弄一只大公鸡来,给我们揪毛。”
“中午吃红烧鸡块吧,让她们把毛整理干净了拿进来给我们。”晏萩觉得生揪太残忍了,还是杀了褪毛吧。
晏同丰咽口水,“中午有红烧鸡块吃?”
看他那雀跃的模样,好似晏家饿着这位十少爷了。姐弟三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中午的菜肴,晏萩还嘱咐丫鬟去厨房里,要厨子一定要挑只羽毛漂亮的公鸡。
中午,三姐弟和郁芳菲都留在春晖堂,陪晏老夫人一起吃午饭;吃完饭,晏荭就急切地问:“公鸡毛可送进来了?”
“已送进来了,在耳房中,奴婢让小丫头在帮小姐做毽子,等小姐睡午觉起来,就能踢着玩了。”木缘笑道。
晏荭和晏同丰听这话,就不肯回五房的院子里去歇午觉,拱在晏萩身边,“十二姐姐,我们一起睡。”
见姐弟三人相亲相爱的,晏老夫人满脸欢喜,让木缘伺候他们去屏风后面的大软榻睡下了。晏萩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猛地被晏老夫人厉声给吵醒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很不好了?我是个恶婆婆了?”
“不是,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晏三太太慌张的声音响起。晏三太太努力了二十多天,绝望的发现,女儿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婚事成了老大难,没办法了,只能将主意打到娘家,跟她母亲和大嫂商量好,决定把晏芝嫁给她大哥的二儿子蒋峰。今儿是特意来告诉晏老夫人这件事的,为了让晏老夫人同意,说了一番不是太得体的话,惹恼了晏老夫人。
晏萩悄声爬过去,贴在那屏风边偷听。晏老夫人不耐烦听晏三太太的辩解之言,“行了,以后再听你说这种混账话,我就不敢再做你婆婆了。三丫头是你的闺女,你想把她嫁回你娘家去,那就嫁回去,只盼她如你所愿,过得称心如意。”晏老夫人并不看好蒋家,只是晏三爷和晏三太太都愿意,她这个嫡祖母又何必去做坏人。她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管那么多的事儿,日后也就管管晏同安、晏同烛和晏萩三人的婚事。
等晏荭和晏同丰睡醒后,三个小家伙拿着新做好的毽子,在院子里踢着玩。晏荭虽比晏萩小一岁,但她身体好,反而要比体弱的晏萩高一个头,也要强壮的多,“十二姐姐,你看我盘了五个,我厉不厉害?”
“厉害。”晏萩是个废材,一次只能盘一个,偶尔能盘两个。
毽子基本动作有八种:盘、蹦、拐、磕、抹、背、勾、踹,花样就更多了,外廉、拖枪、耸膝、突肚……
晏荭只会盘和拐,但比晏萩强,晏同丰就更逊了,他的小短腿根本就踢不到毽子。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三人玩闹。
玩了一阵子,甘草拿着帕子替晏萩擦汗,道:“小姐歇会儿吧。”
晏萩已有些气喘,“十三妹妹,十弟,我们休息一下吧。”
“好。”晏荭拉着晏同丰,和晏萩到廊下的椅子上坐下。
木缘让丫鬟端着糕点和蜜水过来给三个小主子吃,三人净了手,拿起花卉形状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几日,晏芝的亲事,也初步定了下来,不过晏家的喜事可不仅晏芪和晏芝的亲事,六月中旬,晏四爷升官了!詹事府正四品少詹事。晏太傅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这么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晏四爷做了东宫官,又有荣王府的关系在,日后必能得新君重用。楚王则气得在家里砸了一套茶具,他委屈自己娶了个庶女做继妃,也没能把晏家拉拢过来。
“父王不必动怒,太子如今就似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盛极而衰,本朝也不是没有被废掉的太子。”楚王世子阴森地劝道。
“你说得对。”楚王在软榻上坐下,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就算他上位了,本王也能将他扯下来。”日后等他做上那个位置,一定将瞧不上他的晏家满门抄斩。
不提楚王父子私下里的盘算,晏同烛这天提早从宫里出来,南平郡主特意在四房的院子里设家宴,为晏四爷庆贺;晏同亮因次日有蹴鞠比赛,没有赶回来,只能遗憾缺席。
“祝夫君步步高升。”南平郡主端起酒杯道。
“多谢夫人。”晏四爷意气风发地举杯笑道。
晏同烛和晏同明亦敬了父亲一杯,晏萩端着蜜水,笑盈盈地道:“祝爹爹官运亨通。”
晏四爷亦爽快地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若不是为了护住妻子儿女,生性潇脱的四爷在仕途上,并没有多少雄心壮志。
第17章 蹴鞠
次日,告假的晏同烛,不用进宫,跟着母亲、带着弟弟、抱着妹妹去春晖堂给晏老夫人请安;郁芳菲的目标已改变,再次见到晏同烛,她没有刻意地装柔弱,惹他怜爱,而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进退有矩。晏老夫人见状,眼中流露出一抹满意,晏同烛是四房的嫡长子、荣王的外孙、太孙的侍读,身份尊贵,前程远大,他的妻子必须是贵女,绝不可能娶一介孤女。
晏同烛和祖母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晏萩拽着晏同明跟了出去,冲着大步往外走的晏同烛喊:“四哥哥,四哥哥,等等我们。”
“潇潇,做什么?”晏同烛转身回来,弯腰问道。
“四哥哥,你是不是要去看六哥哥的蹴鞠比赛?”晏萩问道。
晏同烛笑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天六哥哥说了,我听到就记住了。”晏萩伸出双手,“四哥哥带潇潇和九哥哥一起去看,潇潇乖,潇潇听话。”
“我也听话。”晏同明赶忙道,他其实已经忘记这回事了,还是妹妹好,出去玩也没忘记他。
晏同烛弯腰抱起晏萩,“我若带潇潇出门,潇潇应该怎么做?”
“四哥哥最好了。”晏萩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口,露出甜甜的笑容。
晏同烛唇角上扬,笑着吩咐跟着出来的甘草,“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就说我带他们出去了。”
甘草转身回去禀报,知晏同烛带弟妹出门,晏芪等人还好,晏芗眼中露浓浓的妒恨,晏萩有一个郡主母亲,又有个做太孙侍读的兄长,才跟太孙有了青梅竹马的情意,才能做太孙妃。难道这次仍要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成为六宫之主吗?成为晏家所有女孩最尊贵的存在吗?
苍天为何如此不公?让她早产也能活下来!
不,晏萩是早产的,身体羸弱,多病又娇气,据说日后不一定能不能生出孩子来。想到这里,晏芗眼中的妒恨淡了下去,一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太子妃肯定不会聘去做太孙妃的。而且晏萩体弱,也不能像前世一样,早早的学习琴棋书画,更不可能让圣上说那句,此女当为皇家妇了。让南平郡主早产,并不是无用功。
晏同烛带着弟妹上马车,往几个书院举办蹴鞠比赛的圆社场去。在半道上遇到了骑马而来的张维德和唐江,晏同烛拉开车门,唤道:“德表哥,江表弟。”
两人面露诧异之色,正要问他怎么坐马车?晏萩探出头来,笑盈盈地喊道:“德表哥好,江表哥好。”
“潇潇也在呀。”张维德笑道。
晏萩双手搭在一起,道:“恭喜德表哥。”
“谢谢潇潇。”张维德翻身下马,“想不想吃糖画儿?”
“要糖画儿,德表哥带潇潇去买。”晏萩伸出小胳膊。
张维德将她抱下马车,抱着她去路边买糖画的摊子,“潇潇,想要什么?”
“潇潇要大马,九哥哥要大老虎。”晏萩没有忘记自家的小九哥,也记得晏同明的喜好。拿着摊主做好的大马,大老虎,晏萩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张维德把晏萩放回马车上,摸摸她的头,“看完蹴鞠比赛,中午,表哥请你吃饭。”
“德表哥这么大方,那潇潇就却之不恭了。”晏萩娇憨憨地道。
张维德故作惊讶地道:“哟,潇潇要成小才女了,说话文绉绉的。”
晏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几位兄长都笑了起来。
到了圆社场,人头攒动,本朝文武并重,蹴鞠能增强体力,军队里更会拿蹴鞠作为训练士卒、提高战士军事素质的一种方法,技艺高超的人,还能得到晋升。许多人会百姓以看球为乐,书院举办的这场蹴鞠赛,也是为九月全国性的蹴鞠大赛预热。因而即便只是几个书院组织的业务蹴鞠比赛,也有很多人来观看,门票也非常的便宜,三枚铜钱一张,人人都能买得起。
“买瓜子、买果脯、买水水进去边看球边吃。”晏萩还是挺会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