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鬼话 第5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东方玄幻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别人穿越享福,这他妈自己穿越玩儿命啊!

  此时此刻,她好像终于明白了“武侠”这两个字的含义。

  正想着,就听莹娘带着点儿不确定的说:“大师,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鹤鸣心烦意乱道,“难道还有人比王员外更丑?”

  那可就太糟心了。

  尼玛的1000江湖声望值,如果大家的武力值都跟江疏泉一样,她凭啥扬名?凭当街嗝屁永垂不朽吗?

  话音刚落,却听外面忽然一阵大乱,王家的下人惊慌失措的喊道:“老爷,不好了,少爷又喘不上气了!”

  担架上的年轻人刚才还在平静的昏睡中,此刻却像极了被丢上岸的鱼,浑身抽搐挣扎,拼命张大着嘴巴和鼻孔喘息。

  他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很快就将上面尚未愈合的伤口抓的鲜血淋漓,青筋暴起的头脸脖子都憋成绛紫色,眼珠子也凸出来,非常吓人。

  见此情景,王员外哪里还顾得上跟人打架,声音发颤的扑了过去,“安儿,安儿!”

  他年近半百,膝下却只有王安这么一个独子,平时心肝肉似的疼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奈何前不久王安忽然得了怪病,连日高烧神志不清,他急得不得了,四处求医问药,最后还是玉壶堂的江大夫给了个方子,好歹压制住了。

  然而就在昨日,病情好转的王安却忽然急转直下,半夜接连数次喘不上气。

  王家养的供奉看不出个所以然,又不想背锅,商议之后统一口径说可能是吃的药有问题。

  听了这话,王员外直接就炸了,立刻带人来闹事……

  医者父母心,江疏泉虽不喜王员外嚣张跋扈行事莽撞,眼下却也不计较那么多,顺势收了折扇,也走近了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中毒。”

  独子命在旦夕,王员外方寸大乱,听了这句又摸刀要打,结果被早有准备的江疏泉一折扇戳倒。

  “你若要他死,只管出刀!”江疏泉冷冷道。

  王员外技不如人,儿子又命在旦夕,不由又羞又气又焦又躁,才要张口,却听人群外忽然出了一声,“这位好看的江大夫说得对,此事与他无关,你若再闹下去,你儿子就真的死定啦!”

  正嗡嗡议论的人群顿时为之一静,继而纷纷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人堆儿里立即露出来一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件挺古怪的浅棕色外袍,束出细细的腰肢,一头红棕色的波浪长发高高吊在脑后,双耳吊着一对颇具异域风情的大宝石耳坠,正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令人迷醉的光。

  “你儿子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惹了不该惹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你要不要请我帮忙?”

  说来也怪,这种时候王员外却又突然觉得江疏泉亲近而可靠了,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王员外长得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空着的面皮上还有一道蜈蚣疤,现在又被自己打的满身血,忽然露出这种柔弱求助的神态……说实在的,确实有点恶心。

  江疏泉眉头微蹙,硬生生挪开视线,飞快的将来人打量一回,抱拳问道:“在下江疏泉,瞧姑娘不似中原人士,恕在下眼拙,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这一二月内城中江湖人士明显增多,若是名门正派倒也罢了,只那些歪门邪道行事肆无忌惮,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可看这位姑娘……他活了三十年,就没见谁脑袋上是这个色,谁知道背地里都在干啥营生?

  “我叫鹤鸣,”染头姑娘学他抱了抱拳,目光特意在还沾着血迹的折扇上流连一番,又直接问王员外,“闲话少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儿子就快没命啦,痛快儿的给句准话。”

  唉,为了虚无缥缈的回家希望,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真是想想就烦躁。

  王员外:“……”

  姑娘你脸上的不耐烦能不能收敛下?

  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都怀疑万一自己说个不字,对方是不是直接就会一巴掌扇过来。

  王安身上趴着一只常人看不见的黑猫,不过巴掌大小,毛色如夜幕一般浓黑,没有一丝光亮,此刻正死死咬住王安的喉咙。

  它似乎觉察到来自鹤鸣的威胁,微微抬起脸来,两只白惨惨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这边,喉间不断发出野兽的嘶吼。

  一直跟在鹤鸣身边的莹娘被吓了一跳,“这猫好凶。”

  窑/姐儿活的还不如只畜生,她往年见到野猫野狗时难免物伤其类,时常偷偷拿了饭食喂养。那些野物大多受过人类磋磨,凶悍异常,可跟眼前这只黑猫比起来,竟也可以称一句温顺了。

  鹤鸣又朝担架走了两步,小五帝钱的威力显现,黑猫不得不松开王安的喉咙,凄厉的吼了一声,退开两步前身伏低,腰背拱起,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再然后,原本紧致完整的皮毛忽然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吧嗒吧嗒滴着血。

  这才是它死时的真正模样。

  同为鬼魂的莹娘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猜出前因后果,“这,这是黑猫来寻仇!”

  “啊,少爷,老爷,快看少爷!”

  没了黑猫撕咬,王安的危机自然解除,可落到外人眼中,就是鹤鸣为取信于王员外出手了。

  “神了!”

  “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看像,你才刚没听那姑娘说什么吗?”

  “哎,我好像听见猫叫了……”

  王员外二话不说翻身就拜,“还望仙姑施以援手,王某感激不尽!”

  鹤鸣心安理得受了他的礼,“我叫鹤鸣。”

  王员外愣了下,立刻改口,“鹤姑娘。”

  鹤鸣点点头,看向神色复杂的江疏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江疏泉闻弦知意,甩手将折扇挽了个花儿,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若不嫌弃,且往里头一叙。”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鹤鸣面前游戏页面似的进度条轻轻动了下:

  江湖声望:3/1000.

  作者有话要说:  鹤鸣:“我染头,我烫头,但我是仙姑……”

第六章

  东道主江疏泉将鹤鸣和王员外等人请入后堂,几个人分主次在两溜儿大扶手椅上坐了。王安就放在鹤鸣脚边,虽还是昏迷不醒,但见他面色如常、气息匀称,想来暂时没有大碍。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王员外再不敢怠慢,又朝鹤鸣行了一礼,“鄙人王友德,地上那个不争气的是犬子王安,还望鹤姑娘施以援手!”

  鹤鸣看着他宛如凶杀现场受害者的模样,满脸嫌弃中还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惊恐,“江大夫?”

  草草草他还在飙血啊喂!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死吗?

  江疏泉哼了声,喊人进来替他包扎。

  王友德救子心切,闻言胡乱在身上一抹,“我不碍事,仙姑但说无妨。”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血就流的更欢了。

  鹤鸣:“……”

  玉壶堂的人动作还挺麻利,江疏泉的话传出去没多久,一个小学徒就夹着药囊进来,简单看过之后撒了药粉,取出纱布将王友德结结实实捆了一圈,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小算盘,当着面打的噼里啪啦响,“上等金创药一瓶,纱布两捆,青石板砖一块,后期清洗血迹的人工等费用共折算五两八钱。”

  王友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石板不是我击碎的!”

  对面喝茶的江疏泉从茶杯后面熟练地发出一声冷笑,头也不抬道:“送客。”

  王友德:“……六两,不用找了。”

  鹤鸣麻木的听着这一番对话,又抽空教育莹娘,“听听,知道我是多么厚道了吧?”

  莹娘:“……”

  短暂的插曲过后,鹤鸣才言归正传说:“若是在鬼怪找上来之前,我还可以帮忙做个替身挡一挡,骗一骗。可如今它已经吸食令郎精气,尝过令郎血肉,只怕是难。”

  不用替身,那就只能强行令鬼魂灰飞烟灭,但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平衡,天道之下,人命?狗命?猫命?都是生灵,本质上并无区别。王安欠了那些猫狗的性命,现在就必须还。如果护了始作俑者周全,就是有违天和,黑猫的怨恨势必会转移到解决问题的人身上,天长日久的,道行和寿命都会受损。

  她跟王家无亲无故,凭什么?

  难?那就是能做了!听她没有把话说死,王友德忙点头道:“自然自然,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容易的。”

  鹤鸣意味深长道:“只看王员外舍不舍得了。”

  一听这话,王友德先就松了口气,腰杆也挺直了,面上更禁不住浮现出一点得色,像是为了挽回刚才丢失的颜面一样大声道:“不是王某人吹嘘,江湖上的朋友们给面子,刀尖上舞了几十年,如今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万把两活动银子还是有的。”

  这种野郎中他见的多了,左不过是先把事情说的十万火急、难上加难,然后才好狮子大开口。

  鹤鸣一直等他装完逼才摆摆手,“不是银子的事儿。”

  王友德慢慢收了笑意,“那?”

  他也算小有身家,自问能用银子了结的事儿都不算事儿,怕的就是这种不要钱的,因为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凡事有因就有果,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鹤鸣眼睁睁看着那黑猫冲王安声嘶力竭的嚎叫,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里竟又冒出来几颗面目全非的猫头、狗头,显然王安生前折磨死的动物不止一只。

  猫本就能通灵,更何况是黑猫。

  那黑猫强撑到月圆之夜才怀着怨气死去,然后立刻吞噬其他同类的亡灵,犹如养蛊,能力大涨,俨然已成一方凶神,不实打实的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鹤鸣也不卖关子,“令郎以虐猫狗为乐,王员外知道吗?”

  王友德的脸色变了变,没做声,显然是默认了。

  江疏泉到底心细,马上就明白了鹤鸣的意思,诧异道:“鹤姑娘的意思是,死去的猫来寻仇了?”

  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一时间难以接受。

  鹤鸣点了点头,还非常好心的朝一边努努嘴儿,“哝,就在那儿呢。”

  她天生阴阳眼,莹娘是鬼,自然能看的见,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王友德和江疏泉等人下意识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见,但或许是被暗示了的缘故,竟也觉得屋里忽然阴冷起来。

  “万物皆有灵,那些猫狗无一不是受尽折磨而死,怨气冲天……”

  猫生来无辜,王安却将它们刀刺、火烧,按入水中、割断喉咙,事后将尸体草草掩埋,以致猫儿难以往畜生道轮回,久久盘旋不去。

  王友德联想起她刚才说的“欠债还钱”的话,瞬间拉了脸,扯着嗓子道:“难不成让我儿给那些畜生偿命?简直岂有此理!”

  “莫非员外觉得令郎无辜?”鹤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其实倒也不用死,到时我借令郎手脚、喉咙一用,做个替身出来,或许尚可瞒天过海。”

  到了这个时候,简单的替身绝不可能瞒过尝过王安血肉的黑猫,倒是这个法子,尚能一试。事后人虽然残了,但好歹还能剩口气,将就着留个种。

  “放屁!”王友德拍案而起,一张脸气的红中透紫。

  一个人若没了手脚,又不能说话,还不如死了!

  “王员外,忠言逆”鹤鸣还想再劝,却见王友德已经气成河豚状,瞪谁谁死,受最多眷顾的就是她。

  撞南墙之前,惨烈的实话确实没几个人爱听。

  “不过是几只畜生,”王友德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若安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就杀尽天下的猫杂种!什么猫祖宗猫崽子,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