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他不香吗 第35章

作者:狐狸毒唯 标签: 打脸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谢杳摇摇头道:“伺候徐氏的大夫畏罪自尽,什么都没留下,根本查不下去。”

  楚晴岚默了。

  女子生产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后还有虎狼环伺出手毒害……她顿觉毛骨悚然, 不动声色地扫了谢杳一眼。突然有些庆幸,谢府后院没有别的女人。

  不由得多想,张公公尖细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圣上宣布了千秋宴开席,很快就看见两列宫女端着各式山珍海味鱼贯而入。

  先从离得近的几位王爷开始,众人陆续斟酒举杯向太后贺寿,维持着一脸谄笑,说着满口吉祥话。另有太监在一旁高声唱念各府礼单,负责置办隔离的各府夫人们在无形之中开始了攀比。直至太监念到谢府的礼单时,整整一页的贺礼让宴上众人皆倒吸一口寒气。

  谢府的家底恐怕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半晌过后,上首的太后和皇帝终于动了筷子,下边的众人才敢放心进食。随着一声令下,乐人抚琴奏乐,又有舞女上前,所谓歌舞升平,说的便是眼前景象。

  楚晴岚不知怎的下意识望向谢杳,见他只顾与邻座的朝臣敬酒,从始至终不曾向舞女看去,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太后突然摆了摆手,眼底压抑这一丝不满,沉声道:“歌舞俗气,让她们退下吧。”

  听到这句话,奏乐声戛然而止,众多舞女忐忑跪在中间,低伏着身子不敢抬头。宴会上众人都噤了声,暗里揣测起太后此举的用意。

  紧接着就听她道:“听说文郡王举荐了京中的戏班子入宫为哀家贺寿?”

  来了。

  楚晴岚与谢杳相视一眼,仿佛已经能猜到不久以后要发生的事。

  文郡王站起来向太后拱手一拜,“回禀皇祖母,正是。”

  太后笑意欣然地点点头,又问:“戏班的人现在何处?”

  “孙儿这就唤他们过来,请皇祖母稍等。”文郡王说罢,扭头向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听见前方临时搭的戏台上传来锣鼓奏响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台上站着两人,一人扮做奸臣、一人扮做百姓,唱的就是奸臣如何欺压百姓。

  楚晴岚事先知晓他们在影射谢杳,听着台上的唱词便觉得有些不适。她的眉头紧皱着不肯松开,转移目光落在面前的糕点上,不想再去看他们安排好的戏码。倒是谢杳听得津津有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显,好似不知人家正在戏中骂他。

  远处,席间有一男子低下头与身旁小厮低语两句,随后面色恢复如常,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台上的‘好戏’。

  温良登台时,席间传来些许骚动,各府的夫人们大多已经是温良的戏迷,此时听到熟悉的唱腔,再看他英气的扮相和身段,顿时芳心荡漾连面颊都泛上了红光。

  众多王公大臣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看待这场戏的目光不再平静,望向文郡王的眼色中更夹杂了几分不善。

  “这倒是意外之喜。”

  谢杳突然压低声音感叹。

  楚晴岚不解地看他,“什么喜?”

  “你看他们。”

  楚晴岚顺着他目光的看去,看见了那些面色铁青的男人们、还有他们身旁红色红润兴致高涨的夫人。楚晴岚一个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反应过来后急忙低头咳嗽两声,谢杳见状伸手揽住她,挡下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听到楚晴岚的笑声,不少人诧异地向她看来,不曾想,撞入眼中的却是夫妻恩爱的画面。换做平常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此时此刻王公大臣们的眼中无不闪动着嫉恨的光。

  谢杳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低头凑到楚晴岚耳旁,“你再看台上。”

  闻言,楚晴岚抬起头看去,眼中很快就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七、七殿下?”

  七皇子不知何时扮上了王爷的扮相,从容地唱着温良给他安排的唱词,深陷在人物之中的七皇子身上没有了平日的唯唯诺诺,多了些他自己不敢想象的气场。

  半个时辰前,七皇子在梅园里说的还有些事要做,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惊讶的何止是楚晴岚,就连皇帝的脸上都有着几分诧异,除此之外,还有些惊喜。

  “那不是老七么?”太后看着也眯了眼,小声对皇帝说道。

  皇帝点点头,欣然道:“是了,朕都没有想到老七这孩子有如此孝心。”

  更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自信洋溢的时候。

  *

  这出戏唱了许久,听着听着,在座众人似乎都从戏里听出了别的意味。谢杳暗自打量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毫不意外的看出龙颜微怒、蓄势待发。

  身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当朝权臣,谢杳缓缓站起身,开始了这场好戏中属于他的戏份。

  “太后娘娘千秋之际,文郡王献上这样一出戏,是否不妥?”

  文郡王笑意盈盈地对上谢杳的目光,坦然说道:“谢大人以为,有何不妥?”

  宴上骤然满座寂静,方才还谈笑不断的大臣们都收了声,连台上的唱词都听不进去了,紧盯着正争锋相对的二人。

  这才是一出好戏啊。

  谢杳瞥了一眼圣上的脸色,继续道:“陛下圣明神武,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纵观如今社稷,贯朽粟陈、民物康阜,海内升平。文郡王这出戏唱的……是何居心?”

  文郡王撇开谢杳尖锐的目光,向着皇帝俯首一拜,道:“这出戏唱的原是奸佞当朝纲纪糜弛,今天下虽太平繁盛,却难免有小人于御下逢迎,妄称肃清廉明为时尚早。是谓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台上唱的只是戏词,戏外却有万里江山,还请父皇——明鉴。”

  谢杳看着皇帝的脸色又沉了些,心中不禁嗤笑,面上仍是拿捏着做出愤懑的模样狠狠瞪着他,“难免有小人于御下逢迎?文郡王不妨大胆说说,这小人姓甚名谁?臣身在其位,必为圣上、为社稷除之,以肃清朝野。”

  话音落罢,在座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文郡王的身上。隐隐有些幸灾乐祸,他真敢指名道姓吗?

  楚晴岚在谢杳身旁听得心惊胆战,悄悄扯了扯他衣袖,压低声音道:“你就不怕他真敢说是你?”

  “他不敢。”谢杳低头看她,沉声应道。

  文郡王还没有意识到他父皇的脸色不善,在众人的目光下沉默了片刻,才笑道:“谢大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何必急于心虚呢?”

  ——砰!

  一声巨响震慑席间,打断了这二人的唇枪舌战。众人皆是一惊,看见皇帝怒容满面地站起来,霎时惶恐地低下头。台上的戏也停了,一众伶人惶恐地跪伏着,七皇子神情一黯,手足无措地站在众人之后。

  只有文郡王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

  谢杳却是坦然地坐回位子上,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戏份结束了。

  “老九,接着说啊。”皇帝从高座上走下来,神色阴鹜,死死盯着文郡王茫然的脸庞。

  文郡王被这气势压得跪倒在地,连声音都不禁打颤,“儿臣、儿臣不知父皇想听什么,儿臣惶恐!”

  皇帝嗤笑一声,又走近一步,逼问道:“你不是要朕明鉴吗?只要你说出这‘小人’是谁,朕便依你所言——明鉴。”

  文郡王就是再没眼色也知道自己触了逆鳞,惶恐之余心底的恨意更甚,谢杳究竟给父皇下了什么蛊,父皇竟然为了他不顾皇祖母千秋当场动怒!

  他又不禁存有几分侥幸,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父皇当中说出的话不可能收回,如果他真的道出谢杳的名字,父皇要如何处置?

  在恨意的驱使下,文郡王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定了定神,竟是一副坦然的模样正对上皇帝阴沉的目光。

  “若是儿臣说了,父皇要如何‘明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晚点还有一更

第44章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 谢杳已经在心里给他上了一炷香。见过不会看眼色的人,没见过这么不会看眼色的人。

  “孽障!依你所言如今奸佞当朝,难道朕是那识人不清耳目昏聩的昏君不成!在座御史言官不曾进谏, 百官众卿还未献言, 为何你文郡王急于表露心声?你当真以为天下皆醉就你一人独醒,只有你看得清、辨的明?这么急着替朕肃清朝廷,要不要朕干脆把这皇位借给你坐坐!啊?”

  如谢杳意料的一般,皇帝听罢果然震怒, 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扬起巴掌朝文郡王扇去, 清脆的声响霎时传遍席间,文郡王的颜面彻底扫地,在座的看客低眉垂目不敢直视,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庄贵嫔方才就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碍于场合不敢贸然上前,此时看着儿子挨了打, 哪里还坐得住, 登时焦急地起身。她不敢去触皇帝的逆鳞, 只能小步到太后身旁请罪。

  太后不愧为经历了两朝的女人, 在如此惊变下面不改色。往日她对文郡王也算疼爱, 但今日他做的事情确实有些愚蠢,如果不让他涨点教训,往后只怕会犯下更大的错事。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爱之深才有责之切。皇帝此时教训他是要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为了他好,贵嫔且安心。”

  文郡王被这一番沉重的斥责压得抬不起头, 身形颤抖着跪伏在皇帝面前,半晌接不上话来,只能重复地念着一句“儿臣不敢,儿臣万不敢有此心。”

  皇帝看着他从坦然坚定到惶恐难安,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如果真是存了辨明忠奸惩恶扬善的心思,又怎会被这么几句训斥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是借了忠直的旗号,试图排挤异党罢了。

  谢杳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忠是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杳忠于君王,却未必是贤良之辈,这都不重要,他要的便是忠君之臣。

  至于社稷,只在君王手中。

  皇帝将文郡王晾在一旁,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戏台,感受到阴沉的压力逐渐靠近,台上的伶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下来。”

  闻声,台上众人皆是一怔。皇帝没有指名道姓,但七皇子知晓这是在喊他。

  七皇子有些狼狈地摘下头上冠帽,从戏台一侧下来,到皇帝面前屈膝跪下。他已经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仅得不到父皇的青眼,只怕还会更加被厌弃。

  “父皇……”

  皇帝冷眼注视着他,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恨铁不成钢。“堂堂皇子,与令人同台作戏,是谁教唆你如此行事?”

  七皇子神情黯然,低垂下的眼中隐隐藏着几分失落。“父皇息怒,并无旁人教唆,是儿臣想为皇祖母贺寿。”

  “贺寿?”皇帝嗤笑一声,骂道:“指桑骂槐,将朕骂做昏聩之君,这就是你为太后准备的贺礼?”

  七皇子叩首一拜,言辞间皆是悔过之意:“是儿臣才疏学浅,没能辨出戏中深意,儿臣有罪,不敢妄求父皇宽恕,但请父皇息怒切勿伤了身子……”

  众人听到七皇子这般言辞恳切,心中都忍不住暗叹一声聪慧,这才叫伶牙俐齿会说话。暗里打量一眼皇帝的脸色,果然是舒缓了许多,皇帝没再加以斥责,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教了两句,便命他下去更衣卸妆了。

  与之一对比,文郡王方才的表现就显得更加愚不可及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皇帝与两位皇子身上,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悄然来到延安王的身旁。

  “王爷,咱们原来的计划还需要进行吗?”

  延安王懒散地摇着雕花折扇,瞥一眼这场临近尾声好戏,轻笑了一声道:“他都自掘坟墓了,何须我替他刨坑?”

  “那奴才去让下边人撤了。”

  “去吧。”

  话音刚落,小太监还没走开,就听见戏台的方向传来巨响,随后满座惊呼。

  “啊——”

  眼前的情形让延安王脸色骤变,他迅速拽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太监,沉着声质问:“谁让他们动手的?没有本王的号令,谁敢妄动!”

  小太监还不知道手底下的人干了什么,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魂都散了,‘咚’的一声慌忙跪在地上,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远处,戏台突然坍塌,其中一根朱漆斑驳的立柱不受控的倒向东侧。而七皇子刚刚起身告退,正从东侧往外走着,猝不及防被迎头砸来的庞然大物震住了,没等他回过神,柱子正砸在他身上。

  钝痛袭来,七皇子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七殿下!”

  “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