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燧
开阳等人也被祁大夫这一番毫不留情的批驳给弄呆了,就算这次是容娘子疏忽了,那也不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孩子,没看容娘子都不吭声神情这么难过吗?
不过看红豆与容妤一脸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斥责,开阳默默把已经到嘴边要帮腔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看样子这位祁大夫与容娘子一家关
系好得很,人家的家务事他还是老实闭嘴好了。
祁大夫正数落的起劲,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低头就见团哥儿正气鼓鼓的瞪着他,在他惊愣的目光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跑到容妤跟前抱住了她的腿,还不忘扭头瞪祁大夫,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模样。
祁大夫被气乐了,感情还护他娘呢!
瞧着团哥儿气鼓鼓的样子,再看看容妤脸上掩饰不住的愧疚心疼,祁大夫满腔的怒气突然就散了,到底是母子连心呐,就算容丫头从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现下看来也知道错了在尽力弥补,毕竟小孩子是最能知道好歹的,眼下这么粘他娘,显然也是容丫头真心待他好的缘故。
祁大夫瞥了容妤一眼,轻哼了一声,收敛了怒容,淡淡道:“团哥儿吃的不多,待会儿我开副药方子照着抓服就是了。”
容妤松了口气,又连声道谢,突然想起来这儿可不止一个受害者,赶紧道:“祁大夫,能否帮殷公子也看看?”
“对对对,我们家公子也过敏了。”开阳赶紧道,天枢这才发现自家王爷也出了事儿,顿时一惊。
“哟,怎么肿成这样了?”祁大夫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突然一愣,扒开挡路的开阳就朝殷玠走了过去,在殷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扳着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啧啧道:“小伙子不错啊,都快肿成猪头了还能硬扛着一声不吭。”
猪头......
众人眼神都有些微妙,虽说是肿的有些厉害,但也没到猪的程度吧,都已经这么惨了,留点面子不好么。
开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扑上去将祁大夫的手扯了下来,赔笑道:“有话好说,好说。”
王爷被人嘲笑成猪头,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本来就身体难受有些烦躁,现在还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大夫摁着头说是猪头,殷玠脸色冷得快成冰渣子了。
“祁大夫,我家公子没事吧?”开阳忧心忡忡问。
“他怎么了?也是蜂蜜过敏?”祁大夫瞥了一眼。
开阳点头,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祁大夫挑了下眉,捋了捋胡子,看看抱着容妤不撒手的团哥儿,再看看虽然一脸疹子但依旧神色平淡,那股子疏离矜贵气质快溢出来
的殷玠,突然问容妤,“这小子和团哥儿什么关系?”
“啊?”容妤有些茫然,这关团哥儿什么事儿?摇摇头,“没什么关系,殷公子是隔壁刚搬过来的邻居,今日特意请吃饭,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只是邻居?”祁大夫砸吧了两下嘴,看殷玠的眼神活像是看某种稀有动物,“这倒是凑巧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就只碰到了一个会对蜂蜜过敏的人,没想到今儿居然又撞见了一个,还是邻居,缘分呐!”
见白胡子老头儿在那摇头晃不住的念叨着缘分什么的,开阳有些崩溃,“祁,祁大夫,要不您还是先给我家公子看看吧。”
祁大夫斜了他一眼,“又死不了,你家公子都没着急呢,你急个什么劲儿?”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矜贵劲儿,求医就要有求医的样子,真当他会上赶着治病啊!
祁大夫心眼小着呢,医者仁心那一套在他这儿压根就行不通,反正看这位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那大不了就再等会儿呗。
“容丫头,你也忒不地道,弄吃的都不叫我,”开阳眼睁睁的看着那位祁大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撕下一大块烤猪肉,就这么直接上手啃了起来,“唔,这烤乳猪不错,谁做的?”
祁大夫吃得旁若无人,等知道这桌菜都是出自容妤之手后,看容妤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慈爱,哪还有方才一脸严肃训人的样子,一口一个容丫头叫得别提有多亲热。
没想到这位大夫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开阳顿时就愣了,不是,怎么就吃起来了呢?
天枢眯了眯眼,他是再笨也知道这位祁大夫是恼他无礼,故意忽视人呢,这要是在王府哪个医士敢这般行事?手在身侧握拳,天枢深吸了口气,正准备上前道歉,容妤赶在他前面开口了。
“祁大夫,殷公子的情况不大好,这烤乳猪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专门给你做,还是先救人吧。”容妤深知祁大夫古怪的性子,难得的好脸色都尽给了团哥儿,对待旁人那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因此虽然心中着急,但也只是柔声劝。
殷玠只觉得身上原本痒得感觉已经渐渐变为了刺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在
他一向定力过人,又用内力压制,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祁大夫见众人满脸急切,慢悠悠将手中的肉啃完,胡乱往衣服上擦了擦,顿时洁白的外袍上出现了一块块油渍,起身朝殷玠走去。
在开阳逐渐变得惊悚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针包,然后,抽出了一根约莫一指长的银针,长度没问题,只是有些过粗了,开阳发誓,他从来没见过银针可以粗成这个样子。
“祁,祁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那根特别的银针,开阳腿肚子有些发抖。
“扎针呐!”祁大夫瞥了他一眼。
开扎之前,祁大夫十分友好的问了一句,“怕疼不?”
瞧这话问得,就是真怕也得忍着啊!
殷玠瞥了一眼那根泛着寒芒的银针,眸光一动,随即阖上了眼,“有劳。”
不得不说,那针看起来挺可怕,扎进去的瞬间也着实疼,但不一会儿殷玠就能感觉到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感觉散了,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开阳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毕竟是在头顶上动针,生怕这位大夫手一抖就多扎出几个血洞来。
祁大夫虽说脾气不怎么好,但医术却十分高明,几针下去殷玠的症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了下来,隐隐还有消退的迹象。
收了针,祁大夫道:“手伸出来把把脉。”
殷玠没吱声,只是难得的十分顺从的将手伸了过去。
祁大夫手指搭了搭脉,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突然一凝,“咦”了一声,又仔细的探了探脉,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抬头去看殷玠,正好对上他古朴如墨般深邃的眸子。
“怎么了?”见祁大夫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家王爷不说话,开阳忍不住问。
“年轻人,我看你这身体有些虚啊!”
一片死寂中,只听得到祁大夫语重心长的告诫,“年轻人要注意修身养性,切勿动肝火,该克制的得克制,要知道细水放长流,克制方能长久......”
殷玠:“......”
众人:“......”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虽说有些波折,但好在两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这顿饭吃得实在是糟心,等客人都走了,容妤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剩饭,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疼得很
,简直是心力交瘁。
原本是好心请人吃饭,没想到居然差点把人给吃倒了,幸好殷公子未曾怪罪,不然她怕是再也无颜见人家了。
想到一身狼狈却强忍着不适再三出言安抚的殷公子,容妤只能再次感叹,真的是好人呐。
翌日大早,红豆刚起床正准备去厨房做早膳,刚走近就听见厨房传来声响,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进去,等瞧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时,愣住了,“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妤穿了一身家常衣服,头发松松的挽着,正蹲在炉子前拿扇子生火,见红豆进来,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兵,赶紧招手,“来得正好,正愁这火要怎么点呢。”
说来惭愧,大概是现代的煤气天然气太过便捷,这原生态的柴火灶她还真不怎么会用,每次生火都是靠的红豆她们,容妤琢磨着还是得把生火学会,不然万一哪天红豆她们没在身边,可不就没法了么。
红豆接过了她手中的活,十分熟练的就生好了活,见锅中飘着的米和水,不由得诧异,“小姐,你这是要煮粥么?”
容妤点头。
“可这水是不是放少了些?”红豆好奇。
“不少,”容妤摇头,“待会儿会加豆浆,水放多了滋味就淡了。”
“豆,豆浆?”红豆一愣,这才发现厨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木桶,隐隐还可以闻到豆香,“小姐,你从哪儿弄的豆浆?”
“今早出去买的。”容妤道,其实不止买了豆浆,还买了一根淮山药。
让红豆帮着看火,容妤将山药洗净刮皮,然后放上了蒸锅。
“小姐,粥已经煮滚了。”记着容妤的嘱咐,等粥一煮开红豆立马喊人。
容妤应了一声,拎着那桶豆浆就过来了,然后,在红豆陡然瞪大的目光中将那桶豆浆倒了下去,“可以转小火慢熬了。”容妤吩咐,又将已经蒸的软烂的山药碾碎,一同倒了进去。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又是豆浆又是山药泥的,红豆就没见过这么煮粥的,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民国美龄粥。”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在家折腾美龄粥,没放水直接用的豆浆,然后浓度太高,锅底糊了,怕再煮下去锅彻底报废只能匆忙关火,然后,隔夜的米饭既视感,紧接着,我爹痛风发作了......不过是真滴好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第38章 38、肠粉
“民国美龄粥?”红豆喃喃了两声, 嘀咕道:“这名字听起来倒怪。”
“这粥原是以人名命名的。”容妤接替了红豆的活儿,不停的用勺子顺着搅拌, 豆浆加山药煮粥易糊锅, 得时时照看着,一边解释道:“相传有一富家小姐, 要求她的家厨为她熬制一种用上等粳米、豆浆、百合、山药熬煮成的粥, 这种粥得用小火慢熬,精工细活,粥口味独特, 清香鲜甜, 有养颜美白润肺的功效,后来那位小姐活了百岁高龄且容颜迤逦仿如少女,据说就是喝了这粥的缘故, 所以干脆以她的名字命名。”
容妤稍微将民国那位第一夫人的故事改动了一下,缓缓说与红豆听。
红豆听得入迷,撑着下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突然抚掌一乐, “我正说这话本子的故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允文允武,又都姓宋, 莫不是照着咱们宋将军写的吧?”
“宋将军?”容妤一愣,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改编的故事,怎么就和什么宋将军扯上边了。
见容妤一脸疑惑, 红豆眨眨眼,“小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宋将军吗?那可是咱们大庆开国以来头一位女将啊,宋将军可厉害了,曾率三千军士夜袭敌军大营,生擒敌军主帅,一举夺回塞北三城,哪怕只是一个女子,但赫赫威名无人不知,与咱们广平王都有的一拼,可给女子长脸了。”
红豆一脸憧憬,“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来日青史留名,宋将军可谓是天下女子的榜样,听说宋将军还练了一支女兵呢。”
听红豆一说,容妤就想起来这位宋将军是何人了。
安定侯之女,宋柒。
安定侯宋家世代武将,一家子都守在边关,塞北民风彪悍,宋柒虽为侯府贵女但打小舞刀弄枪,性子豪放不羁,比起那些锦绣堆里养大的贵公子还要像男儿。
那年安定侯回京述职,宋柒也跟着回来了,整日走街串巷,提枪打马过,见到不平的事儿总喜欢插上一脚,可以说那段时间京中治安都好了不少,但京中可不比塞北,凡事都讲规矩,见她这种做派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在背后暗讽。
宋柒回京本
来是预备与先前定下的一户人家商量婚期,结果发现那未婚夫居然弄了个外室,连庶长子都弄出来了,这不是摆明了将她的脸面扯了往地上踩吗?宋柒可不是什么软和性子可以任人拿捏,提着棍子就上了门,打断了那人的腿扔下一句退亲就潇洒走了。
都把人揍成这样了,那是不退也得退了,再加上安定侯又是个护犊子的,这要不是发现的及时,自家闺女嫁过去可不就立马喜当娘了吗?越想越生气,下了朝之后带了人就将老的也套了麻袋一通老拳,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小的老的一个都别想跑。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你闺女揍未婚夫还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但你一个侯爷光天化日之下去套朝廷命官的麻袋,这不是找事么!
御史台参人的折子雪花似的往御案上涌,今上又是个好脾气的,一边是心腹爱将,一边是被揍得卧床不起的大臣,今上一合计,打人是不对,那就罚一年的俸禄好了,至于让上门道歉什么的,圣上一个字都没提。
皇帝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这不明摆着偏袒么,对于御史们来说,罚也罚了,那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得了,安定侯这边不痛不痒的罚了两下,那头被揍得父子俩还等着讨公道呢,结果这得了这么个消息,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揍人是揍爽了,但宋柒的威名也传出去了,别说是想找门亲事,京中那些公子哥儿瞧见她就腿发软。
容妤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爹镇国公细致无比的描述,她还记得镇国公摸着年仅十二岁的原主的头,笑得一脸和蔼,“囡囡记住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尽管让人揍,别说是一条腿,就算是三条腿全断了你爹我也能给你兜着,我家宝贝大的姑娘绝不能受委屈。”
然后就是原主懵懵懂懂的发问,“阿爹,不是只有两条腿么?哪来的第三条腿?”
镇国公尴尬一笑,正准备说话,一道柔和却严肃的女声插了进来,“别听你爹瞎说,女孩子家家喊打喊杀的不好,”话锋一转,“有事让你几个哥哥上,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免得伤着。”
属于原主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来,容妤神色有些愣怔,眼眶不自觉有些
发涩。
大概是原主残留的情绪还在,明明是不属于她的经历,她却彷如感同身受一般,容妤心中五味杂陈,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小姐,你怎么了?”见容妤突然出神,神色有些不大对,红豆不由得担忧问道。
容妤按耐下心中涌起的那股子酸涩感,淡淡笑了笑,“没事,你先帮我看着粥,记得要时不时拿勺子搅一搅,不能让它糊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