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燧
红豆点头。
“掌柜的,米浆都已经磨好了,是现在要用么?”正说着话,就见英娘提着一桶白色的不明液体进来了,见到红豆笑着打了声招呼,“红豆姐,你起了啊!”
红豆瞪大了眼,有些郁闷,“我还以为我起的够早了,没想到掌柜的比我早就算了,你也在我前头起来。”家里总共就四个人,她总不能去和团哥儿一个小娃娃比谁起的早吧。
英娘抿嘴笑,“我也才刚起不久,掌柜的才早呢。”
红豆鼓了鼓腮帮子,又看那头米浆,有些好奇,“小姐,你要米浆做什么?”
“掌柜的说要做什么肠粉呢。”英娘笑道,“红豆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起先还以为肠粉是用肠子做的,还寻思着这玩意儿能吃吗?结果没想到竟是米浆制的,掌柜的起的这些吃食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当真是名不副实。”
“这有什么,”红豆颇有同感点头,指了指面前熬着的粥,“这粥小姐说叫美龄粥,却是豆浆加山药泥熬的,名字和食材八竿子打不着。”
听两个丫头嘀咕,容妤忍不住弯了弯唇,让英娘帮着她和手先烧锅水,自己则去准备肉糜馅料。
肠粉广东著名的传统美食之一,又称龙龛糍,改名叫肠粉还有个典故,据说当年乾隆皇帝游江南,被纪晓岚带着专门转道罗定州去吃了这龙龛糍,乾隆皇帝对这“够爽、够嫩、够滑”的龙龛糍赞不绝口,并说:“这不算是糍,倒像是猪肠子,不如就叫肠粉吧。”直到后来回了京,他仍对这肠粉念念不忘,由此肠粉也在广东传扬开了。
肠粉按口味,有咸甜之分;按流派又有布拉肠粉和抽屉式肠粉之别;若是再按地域,那滋味更是多变。
容妤这会儿也不讲究
什么正宗不正宗,只要合自己的口味那就是最好的。
“掌柜的,水已经烧开了。”英娘道。
容妤点头,将剁好的肉糜用碗装了,又准备了鸡蛋、青菜碎等。
将米浆搅匀,在特制的方盘里刷一点油,然后舀入米浆,又撒上肉糜、菜叶与鸡蛋,随后放入锅中蒸上几分钟,取出时用刮刀一层层将蒸好的肠粉卷起来,形似猪肠,透明的粉皮还可以看见里面裹着的馅料,十分诱人。
肠粉做起来简单,容妤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都做好了。
“小姐,这粥好香啊。”这会儿粥的香味也已经煮出来了,米香携裹着浓浓的豆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容妤正上手调肠粉的酱汁,回头嘱咐红豆,“你将我搁在旁边碗里的糖都放进去。”
民国美龄粥本来就是甜口,加上些冰糖一起熬煮,滋味更加香甜。
等肠粉全部结束,粥也熬好了。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见容妤拿了食盒将刚做好的肠粉装了盘子往里放,红豆眨眨眼,恍然大悟,“又要给邻居去送吃食啊?”
容妤点头,“你找个砂锅来,将这粥匀一半出来,待会儿一起送过去。”
红豆忙点头。
容妤先去叫团哥儿起床,又让英娘帮着照看,才带着做好的吃食与红豆出了门。
刚出门没两步,就见隔壁门开了,红豆赶紧叫人,“开阳大哥。”
见到两人,开阳一愣,赶紧过来,“容娘子,你怎么来了?”等看见两人手上拿的东西,开阳顿时眉开眼笑,“容娘子是送吃食来的?可巧,我正准备去买些回来呢。”说着就要去接红豆手里抱着的砂锅,毕竟这东西看着挺重的。
“殷公子今日好些了么?”容妤让红豆先回去,自己则提着食盒由开阳领着往府里走,毕竟开阳就一个人,两样东西一同拿只怕是拿不下。
“好多了好多了。”开阳道,“那位祁大夫医术确实是高明,昨晚公子身上的疹子就都退了。”提到那位祁大夫,开阳的脸色古怪了一瞬,但很快的就掩饰过去了。
容妤并没有察觉,只是松了口气,“好些了我就放心了。”难得今日休息可以多睡会儿,却一大早爬起来,又是煮粥又是做肠粉的
,说到底还是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赔罪来了。
见容妤一脸愧疚,开阳张了张嘴,忍着没说出真相。
毕竟,因为舍不得口吃的而把自己弄得过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他们得头一个被王爷灭口。
容妤这还是头一回进邻居家,宅子大是大,但空也是真的空,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人影,按理说这个点也该起了,总不能偌大的宅院就生活着三人一狗吧,容妤没忍住,“怎么都没见人呢?”
开阳一愣,知道容妤的意思,有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某棵十分茂盛的大树,像是为了回应,树叶十分给面子的抖了抖,咳了两声,“我们家公子喜静。”
容妤了解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开阳是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把人带到了餐厅,“容娘子,你且等等,我马上去叫公子过来。”还没等容妤反应过来,开阳放下砂锅就往外跑。
容妤张了张嘴,看看手里拎着的餐盒,再看看面前摆着的餐桌,突然无语,她只是来送个吃食,怎么看样子还得在这儿吃个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着,我的手速是真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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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面线糊
不得不说, 这饭厅虽然不大,但格局布置无一不精, 主人家别出心裁的将其做成了半开式的布局, 西边连着长廊,隐约可见两旁葱郁的灌丛树荫。
容妤在饭厅里转悠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墙上挂着的两幅山水图上, 等看清上面的落款印章,容妤不由得咋舌。
她虽然不懂书画品鉴,但也知道松寒先生是书画大家, 可以说一画千金都不为过, 她的外祖父也就是从前的首辅林老爷子家里也收了一幅他的亲笔,每次拿出来赏玩的时候都仔细的不能再仔细,生怕磕着碰着了, 而这两幅画居然就这么随便的被挂在了饭厅?
如果不是赝品,那就只能说是主人家太过财大气粗,压根就不把这种名画放在眼里。
再看厅里其他的摆件, 容妤觉得, 殷公子大概属于后者。
“容娘子。”容妤正研究花架上摆着的瓷器是什么品种, 听见声音,忙转身, 就见殷玠缓步上了台阶。
瞧见殷玠,容妤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说起来她与这位邻居见面的次数虽不多,但回回都是见他穿的一身墨衣,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穿白袍,果真是人靠衣装,相比墨衣肃然清冷,白衣的殷公子更多了一丝温雅,就连身上那股子冷肃疏离也散了不少。
容妤一晃神的功夫,殷玠已经到了跟前,容妤忙收敛了目光,冲他盈盈一笑,“殷公子,今日可好些了?”
殷玠淡淡颔首,“劳容娘子挂心,已经无大碍了。”停顿了两秒,又问,“团哥儿如何了?”
容妤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昨日起的疹子一夜下来已经全部消了,她对祁大夫的医术有信心,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容妤松了口气,听见殷玠问就笑道:“劳殷公子记挂,团哥儿也好了。”
话刚出口,容妤就觉着有些不对味儿,这一来一往的不像是互相关心,倒像是职业互吹。
两人相对站着,一时无言,殷玠也不是个会主动挑话题的人,饭厅的气氛一下子倒有些冷了,容妤这会儿很是希望开阳跟过来,毕竟够活泼。
容妤悄悄抬头打量了殷玠一眼,就见他目光正落在餐桌上,倒像是在出神。
容
妤弯了弯唇,笑道:“今日正好得空,做了些早膳送来,殷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尝尝,想必应该也还能入口。”
殷玠收回目光,摩挲了一下手指,脸上同样带出了一丝笑,认真道:“容娘子过谦了。”
这种商业互吹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尴尬,容妤轻咳了两声,“早膳得趁热吃,我就先回去了,吃完了让开阳将食盒送过来或者我让人过来取都行。”
容妤正准备告辞走人,就被殷玠唤住。
“这些吃食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容娘子留下一同吃?”殷玠缓缓道,赶在容妤拒绝之前又补了一句,“正好,我还要一些事要向容娘子请教。”
要是留吃饭的话容妤当然是准备拒绝的,毕竟哪有送吃食还要自己个儿吃一半的道理,但后面那句话一加,她还真不好就这么走人,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道了声谢,默默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前坐下。
开阳这会儿不知哪儿冒了出来,一边状似老实恭敬的给两人奉上碗筷,一边眼睛不住的往食盒上瞟,隐隐还有些怨念。
“爷,容娘子,您两位慢吃哈。”默默吸了一下口水,开阳一步三回头的蹭了出去,刚出饭厅撒腿就往外跑,眼看这顿是蹭不上了,那就只能早些出去没准还能抢到徐家酒楼新出的那什么水晶包。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开阳什么德行容娘子只怕也都清楚了,殷玠都懒得嫌他丢人,大不了关小黑屋扔去刷马桶,殷玠这会儿的注意力全部黏在了那锅奶白色散着诱人香味的粥上。
“这是什么粥?闻着似乎还有股豆香。”殷玠问。
“美龄粥,加了豆浆与山药熬的,健脾胃吃着也甘甜,算是甜粥,想必殷公子应该也会喜欢。”容妤舀了一碗递过去,笑吟吟道,“殷公子不如尝尝看?”
殷玠眯了眯眼,终于琢磨出了点不对。
“容娘子知道我的口味?”殷玠抿了一口粥,软糯香甜的米粥入口即化,浓浓的豆香在唇舌间弥漫开来,丝丝清甜回甘,当真是极合他脾胃,殷玠又喝了一口,问得不动声色。
容妤正去端餐盒里装的肠粉,听他问也没多想,笑道:“不知要请客么,就特意问了开阳。”
殷玠虚了虚眼,在心
里又给开阳记了一笔。
想到这几日送来的甜口吃食,再看看面前这碗熬得浓稠顺滑的甜粥,殷玠轻咳了两声,“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甜食,毕竟甜口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腻,还是咸口的要好些。”
容妤轻挑了下眉,心中暗忖,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一口接一口的喝粥我或许还会信上几分,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见殷玠一本正经强调自己不爱吃甜食的样子,容妤突然起了一份逗弄的心思,顺着他的话点头,笑吟吟道:“原来是我误会了,既然殷公子不喜甜食,那下次我就做多些咸辣口的,吃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殷玠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容娘子手艺极佳,不论甜口还是咸口吃食滋味都颇为美妙。”
容妤忍不住笑了,莫名的觉得殷公子明明喜爱甜食却还嘴硬的模样像极了她家想吃糖却又装看不见的小崽子,没想到瞧着冷肃的殷公子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在她看来口味偏甜并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饮食习惯,就比如北方菜式大气重油盐,南方菜式精致颇重养生之道,有人嗜辣,有人则口味清淡,说起来也不过是喜好不同罢了。
将手中的那碟子肠粉递过去,容妤笑道:“这是新做的肠粉,正好是咸口的,外头是用的米浆,里面裹了肉糜与鸡蛋,吃的时候淋上酱汁,殷公子尝尝看。”
早在她拿出来的时候殷玠的目光就粘了上去,按容妤说的淋上调制好的酱料,筷子略一翻搅,入口爽滑,酱汁洒在上面,入口咸香。
殷玠眼睛微微一亮,两三筷子下去一叠肠粉就快见底。
容妤托着下巴,见殷玠一口连着一口吃,虽然他进食的速度有些快,但举止丝毫不见粗鲁,反倒透出一股子雍容,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
殷玠吃得尽兴,等吃完才想起来面前还坐了一个人。
想到刚刚自己习惯性的让人给他添粥,这会儿开阳他们不在,帮他添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殷玠抿了下唇,难得生出一丝羞赫,“容娘子见笑了。”
容妤摇头,笑吟吟道,“做出来的吃食有人喜欢
对一个厨子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了,殷公子可吃饱了?”
殷玠很想摇头,但眼见面前已经堆了四个装肠粉的碟子,又添了两三碗粥,犹豫了一下,为了不让人将他当饭桶,只能矜持的点点头,“容娘子手艺极佳。”
还说要让人家一块儿留在这吃早膳,哪想自己一个人都快吃了大半,殷玠咳了两声,温声道:“容娘子也吃吧。”
容妤摇头,“家里做了还有,我待会儿回去再吃,不知道殷公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殷玠捏了下掌心,缓缓问道:“昨日见那位祁大夫似乎与容娘子颇为熟悉?”
“祁大夫?”容妤没想到他要向自己问的就是这件事儿,点点头,“算是比较熟悉了。”
以为殷玠是记着昨日祁大夫的话,容妤忍不住解释,“祁大夫性子直,有时候说话是难听了些,但他医术高明,为人也十分赤诚,若是说了什么得罪的话还望殷公子担待。”
殷玠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没忘记昨日那位祁大夫是怎么指着容娘子的鼻子骂的,结果容娘子今日还反过来替他说话,看来关系是当真不错。
想到昨日天枢他们出的主意,殷玠敛目:“容娘子误会了,我有一友人卧病,遍访名医不得,听说祁大夫素有神医之名,所以想请他出手诊治,只是不知道祁大夫接不接诊。”
一般情况下,说友人的大概率就是指的自己,容妤下意识瞥了殷玠一眼,见他虽然脸色有些白,但也不像是卧病不起的样子。
“殷公子是怕祁大夫不治,想让我从中说和?”容妤听懂了他的意思,面上微讶,“原来祁大夫名声这么大的么?”神医的称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冠的,。
殷玠也有些惊讶,“怎么,容娘子不知道么?若是没猜错,祁大夫就是当年极富盛名的鬼手神医。”
“鬼手神医?”容妤表情有些微妙,不是她想吐槽,而是这个称号真的有点中二,摇摇头,“这我倒不知。”谁能想到一个整天跳脚脾气暴躁的老头会是什么神医呢。
想到昨天那位祁大夫抱着烤乳猪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殷玠目光有些迟疑,难不成是他判断错了?
昨天见到祁大夫拿出的那根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