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锅里的排骨还没熟呀。”
时月被她一叫忽然清醒过来,眼看白萝卜块和带着血丝的排骨依偎在一起,更烦躁了。
她找了双筷子,把白萝卜取出来。
“赤金。”
“……啊。”烧火的赤金忽然被点名。
“你们殿下,到底想做什么呀?”时月提着刀,友善地问。
赤金视线挪到刀上,吞咽着口水∶“殿下……想带您和小世女回去。”
“我和棉棉?”时月指着自己。
一口闷气忽然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无疑,她不想回去。
也不想让棉棉跟慕容野回去……至少现在不行。
时月边切菜边决定,吃完饭就跟慕容野说清楚!
厨房里热火朝天,屋里,慕容野带着女儿睡着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数十天没怎么好好休息。
正式见面前又躲藏了几天,直到这会儿才放松下来。
小婴儿也很容易困,父女两个就头挨着头睡着了。
等时月找过来,就看见这俩舒舒服服睡在一个被窝的样子。
画面还是很美好的,可时月注定要做这个恶人,把大的那个叫醒。
“……起来。”
拽了拽他,不动。
“慕容野!”时月低喝。
久到她都要质疑这人是不是故意装睡了,慕容野还是没什么动静。
她拍拍慕容野的脸∶“殿下?”
毫无反应。
时月把女儿抱到一边,掀开被子——入目一片刺眼的血迹。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
“赤金白银!”
正在烧火做饭的两人急忙赶过来,低叫一声不好。
时月把棉棉抱开,免得碍事。
“殿下伤口又裂开了。”赤金解开他的衣裳,无奈说道。
“什么伤口?”时月问。
两人处理着慕容野的伤口,艰难地说∶“姑娘……”
“辛仇大人的话,都是真的。”
辛仇的那些,关于他浴血奋战,重伤不愈的消息,全是真的。
“只是殿下从鬼门关,硬生生挺了过来而已。”
四支箭,最危险的一支擦着心口扎进去的,牛老太医看过以后都说∶“若是再偏一点点,神仙就都救不了他!”
时月一愣,看见了他身上四个血洞。
“主将重伤会令军心溃散,正是因为这样,殿下才一直坚持到最后。”
“病危的事,是属下和辛仇大人的一个玩笑,还请姑娘被怪罪到殿下头上。”
“他一醒,就撑着病体前来找您,您……别再气他了。”
.
冬日的夜,没有下雪,万物寂静。
慕容野醒过来,发现屋里没有点灯。
轻轻一动∶“赤金?”
床边的人跟着一动∶“赤金不在。”
“李时月?”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在叶邑。
时月的模样在昏暗的夜里,让人看不太清楚。
慕容野摸索着想去牵她的手∶“棉棉呢?”
“银杏带着她睡觉去了。”时月岿然不动。
“受这么重的伤,你跑来叶邑干什么?”她问。
慕容野的动作一顿,悻悻地放下∶“你说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回去。”时月斟酌了半天言辞,还是决定直说。
“棉棉太小,不适合跟你跋山涉水,如果可以,我希望等她更大一些,再回去见君上。”
“还有,我知道棉棉是你的女儿,我没有干涉她和你相认的意思,但是这得等她长大了自己做决定,而不是我们替她做决定。”
慕容野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有点懵,打断道∶“停。”
“你不想跟孤回去?”
“不想。”时月老实道。
慕容野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压着滔天怒火,他问∶“为什么?”
“我在这里很开心。”
对时月来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没什么地方可称之为‘家’。
丞相府不是,太子宫更不是。
唯一让她有家感觉的,是棉棉出生以后。
诚然,养孩子的过程很辛苦,有时候也有些厌烦,但是棉棉的存在,将她与这个世界完全连接起来,让她不再以冷漠旁观的视角看这个「书中的世界」。
在叶邑的生活很开心,有事做,有钱赚,有未来。
慕容野迟疑地问∶“在孤身边,你不开心?”
时月低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慕容野在黑暗中看准她的方向,一把抓住时月的手。
“李时月,你对我不公平。”
凭什么在他身边的不开心就是不一样的?
凭什么在他那么期待自己孩子的时候,一狠心就带着孩子跑了。
她是开心地过了半年,有没有想过……他日夜煎熬的心情?
第一次知道孩子性别,是从别人口中。
第一次知道孩子模样,是从别人口中。
连她们母女的消息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你休想带着孤的女儿改嫁!”
慕容野想起下午那些热心给她介绍的农妇们,心里的妒火腾地一下烧得老高!
“……”时月反驳道∶“谁想改……我压根就没嫁过,何来改嫁之说?”
他们两个可没有大婚呐,不仅没有大婚,三媒六聘什么都没有。
充其量,也就是个非法同居!
慕容野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将时月的手攥得更紧∶“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一日是孤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你放开我!”时月被他攥得生疼。
心说还好让银杏把棉棉带走了,要不让她看见爹娘吵架,可真是童年阴影。
“慕容野,你简直不讲理!”
时月气急败坏,下午她还在想,这人是不是打了一仗从良了,总算没有了那副变态反派的样子。
结果人家只是隐藏起来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对,孤就是不讲理。”
慕容野咬牙切齿∶“当初就不该放你出边境。”
“就该早早将你抓回来,打断腿关在太子宫中!”
“看你还敢跑?”
“嘶!”时月终于挣脱,捂着手后退了好几步。
他倒是想把人抓回来,无奈身上的伤很重,只能无能狂怒∶“李时月!”
时月看着他,口气没什么温度∶“你继续发脾气,这里不是濮阳,也不是你的太子宫。”
“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我家!”
说罢,她一把拉开屋门,赤金和白银叠成一团摔了进来。
时月对两人说∶“将你们殿下带走,否则我就喊人了。”
自河神一事后,时月在村里的地位噌噌直升,她要是去喊村长,老村长非带着人把他们丢出去不可。
赤金苦着脸,心说本来不说得好好的嘛,殿下怎么一转眼就把姑娘得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