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今年最后一波了,记得找各里的里正,拿盐引去买!”
车婆婆问英娘∶“英娘啊,咱家的盐……”
英娘说∶“婆婆放心,咱家的盐上个月就买好了!”
老族长笑∶“英娘能干得嘞,以后嫁给三山,臭小子有福气了!”
英娘的脸羞得通红∶“老族长你说什么呢。”
牛车前忽然跑过一个小孩,一个小女孩追着他∶“守福,不许跑啦,姑姑都找不到你了!”
“吁!”老族长连忙拉停了牛头∶“谁家的孩子,咋这么乱跑嘛,撞到了咋办?”
“老爷爷对不起,这是我弟弟。”守娇死死圈着到处乱跑的小守福,朝老族长鞠躬∶“对不起。”
老族长摆摆手∶“走开走开,老水牛踩着你们可不是闹着玩的。”
牛车慢慢走远了,守娇打着弟弟的小手∶“让你乱跑,等下姑姑和姑丈来了,我要告诉他们的!”
小守福拼命摇头,张开手心∶“姐姐,给你。”
胖乎乎的手心里握着一条小小的红头绳,是新的。
守娇瞪眼∶“你从哪来偷来的?”
小守福委屈∶“不是偷的!守福不是偷的!是攒钱买的!”
“明天是姐姐生日……”小守福扭扭捏捏地说。
守娇一愣∶“给我的吗?”
“嗯!”守福点头∶“晒谷的时候,桃子姐姐她娘给她买了新头绳,阿娘舍不得买,守福给姐姐买!”
“你……”守娇跺脚∶“有这钱干什么不好,买个肉包子吃也好呀。”
虽然这么说,但小女孩哪有不爱漂亮的,他解开大辫子,把旧头绳宝贵地收进兜里,再绑上新头绳。
“好看吗?”守娇转了一圈。
“好看。”守福嘿嘿笑着。
“守福守娇!”英子挎着篮子跑过来,十三两手都提着东西,跟在她背后。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吓死姑姑了!”英子把篮子往地上一放。
“城里人这么多,又快过年了,不怕被人牙子抓走?”英子看向守娇∶“守娇,你是姐姐,弟弟不听话你也跟着胡闹。”
守娇低下头∶“姑姑我错了。”
十三费劲地把地上的篮子挎起来∶“好了,别骂了,明年要送守娇和守福去学堂,这束脩没买齐呢。”
英子从十三手里拿了两只大盒子,要两个孩子提着∶“提着,不许弄掉了。”
“不给你们点教训,都不懂事!”
两个孩子苦哈哈拿着盒子,跟在大人背后。
英子掰着指头算∶“还得买盐,隔壁张大叔后天杀年猪,让阿爹管他买肉去,光这俩孩子交束脩,就要两大块咸猪肉呢!”
……
临近年关了,朝廷上下都很忙。
银多把砖窑的账本交到了黄芮那里。
然后黄芮带着银子去给工人们发钱,从砖窑发到造纸处、盐坊。
发了钱,打扫完卫生,工人们就可以陆续回家了。
黄芮也松了一口气,准备回衙门写自己的年终述职报告。
“大人!”一个盐坊的小伙跑过来,拦住了黄芮。
黄芮将他上下打量∶“啊,我记得你,你叫……牛蛋,对不对?”
牛蛋挠着头∶“小的大名张能。”
“哦,好名字,你找本官有什么事么?”黄芮边跟他说话边往外走。
“是这样的,大人。”
“小人是盐坊第一批学徒,今年又拿了年度优秀工人,想回家置几亩地。”
黄芮点头∶“好事啊!找你们村长,符合资格的去衙门填资料就行,春耕前就给你办下来。”
张能点头∶“对,嘿嘿,有了地,就能娶媳妇了,我娘让我来问问大人,能不能给小人做个媒?”
“做媒?”黄芮问。
“对……姑娘是跟我同村的荆花,我俩一起外出学本事,她在造纸坊做工。”
黄芮一拍脑袋∶“哎,我知道你们俩啊。”
“都要成亲啦?”黄芮欣慰地直点头。
“好,好,这媒本官做了!”
“多谢大人!”张能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赶紧去告诉你媳妇,顺便帮本官问问,最后一批洒金纤纸好了没,太子殿下要写年贺,急着用呐!”
张能重重点头,脸上掩不住的喜气洋洋∶“是,小的腿脚快,一刻钟就回来!”
盐坊和造纸坊隔着半个城,张能跑到造纸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荆花正在教新来的小姑娘抄纸,冷不丁看见牛蛋在外面招手。
她红了脸,擦着手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牛蛋高兴地说∶“黄大人答应了!”
“荆花,咱们春忙后就成亲!”
荆花不知所措∶“真的呀?”
张能点头∶“我在盐坊评了优秀工人,能置下两亩地呢,荆花,我一定能给你好日子!”
荆花羞得低下了头,良久轻轻一点∶“嗯。”
张能真是越看越爱,踌躇半天,憋出一句∶“对了,黄大人在问,宫里要用的洒金纸做好了吗?”
荆花点点头∶“刚才松监大人已经送进宫去了,没耽误。”
“好,那我走了。”牛蛋恋恋不舍,荆花将他送到门外∶“快回去吧,造纸坊腊月二十六放假,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好。”张能点头,趁造纸坊的人不注意,飞速在荆花脸上亲了一口。
荆花羞急∶“张能!”
牛蛋一下子跑得老远∶“荆花,你等我来娶你!”
荆花被他气坏了,想起两人的亲事,又甜甜笑了。
.
洒金纸被一路送进宫。
这是造纸坊一个月前研制出来的东西。
造纸技术已经突飞猛进,工匠们不仅改善了纸张粗糙的问题,还意外发现竹子也可以造纸。
这东西长势迅猛,纤维粗细适中,是非常适合造纸的原材料。
慕容野端坐在书桌前,面前展着一张洒金纸,他提笔稍思,在纸上书下苍劲有力的几行字。
时月从背后搂住他∶“写什么啊。”
“给各地官员的年贺。”
“年贺?”时月问,看了眼其余几张∶“可我怎么觉得,你写得都差不多啊。”
一先夸奖对方这一年的政绩,二勉励他们来年好好干。
最骚的是他在上面写了一句,大体意思是∶‘这东西只有卿家有,是孤和卿家交心的话,不可以外泄哦。’
每一张都有,每一张!
慕容野白了她一眼∶“懂什么叫驭人之术吗?”
时月哼唧∶“你也不怕翻车。”
“万一他们私底下拿出来一交流。”
“他们不敢。”慕容野有绝对的自信。
就这样,他一连写了几十张,在年前发了出去,各地大人们收到太子亲笔信以后,无不感动得眼泪汪汪。
指天画地一定要搞好来年的建设,让咱们卫国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写完年贺,慕容野开始看这一年的年度报告。
时月趴在他肩上∶“我看不懂,你给我念念。”
慕容野指着上面几行字∶“看不懂?”
“新……增,人口。”时月吃力地辨认着。
“我们要不要推行更简单的文字啊,这太复杂了。”时月苦恼地说。
对她来说,小篆太古老,也太复杂了。
“推行简体文字有好处的呀,识字简单了,就更容易学了不是吗。”
慕容野不置可否∶“拟一份折子上来。”
时月不高兴∶“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她字都认不利索,更别说写了。
慕容野闷笑,指着上面的数据∶“新岁,全国食粮赠产二万斤,新增人口一千余,战损人口……”
“九千余。”
慕容野口气忽然一低,去年那一仗,几乎打光了所有军队,还有很多无辜百姓。
虽然最后卫国赢了,也赢得异常惨烈。
时月摸摸他的背,安抚∶“只要接下来几年不打仗,鼓励农耕和生产,人口迟早会上来的。”
卫是个小国,原来的人口也只有几万,一下去了近一万,也难怪慕容野会这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