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景庄点头:“对。”
受限于无法做动力系统,这些污水只能借地势流出,最终排出的地方,景庄圈定了两处低洼:“这里,附近几里都没有村落。”
“好。”时月点头,看着那两个地方,心说还得在这建污水处理的地方——不知道用生物降解的法子,原地制成肥料行不行?
她回忆着相关知识,想的头都大了,心说要干干净净蹲个坑真的好难哦。
景庄拿着地图研究走势,脑海里设计着管道系统的细节,神情愈来愈兴奋。
时月不想打扰他,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再过几日我会再来的。”
景庄起身送她,时月让黑铁给他留了点钱。
景庄老脸烧得通红∶“无功不受禄,时先生把钱拿回去,否则就是看不起某。”
时月摇头∶“这是定金,以后会从您的报酬里扣的,您可以先拿这钱买几张羊皮,画图计算也好嘛。”
刚才屋里一脸病容的姑娘应该是景庄的妻子,没道理看他生活这么艰难,还让人家白做工的嘛。
景庄涨红了脸∶“……多谢时先生。”
“这是你应得的,想报答我,就设计出最好的图纸吧!”时月拍拍他的肩,勉励了一番,带着黑铁离开了。
景庄一直将他们送出了西围里,这才折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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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要去赶牛车,时月制止了他∶“走,我们去田里走走。”
西围里附近是一大片广阔的农田,貌似属于朝中某位大夫,田里的小麦长得很旺盛,已经有一掌多高。
微风拂过麦苗,绿色一望无际。
时月蹲在路边,顺手拔了两株麦子,微微皱眉。
黑铁凑上来∶“您看什么呢?”
时月指着麦苗的茎叶,说∶“你看啊,这苗长得太旺了,根却这么浅。”
黑铁笑∶“您说什么呢,想要多打粮食,当然要长得越旺越好啊。”
时月摇头∶“你个傻孩子。”
“一棵麦子的养分是有限的,如果苗小的时候养分全用来长叶子,根不往地下扎,等到长穗时期就会因为头重脚轻,而出现大面积倒伏。”
“麦穗一旦倒伏,没几天就会烂在地里,你还想多打粮食呐?”
黑铁一愣∶“还真让您说着了!”
麦穗倒伏真的无解,所以有经验的老农会在刚抽穗那几天,把麦子扎在一起,十几棵为一扎,让它们互相支撑。
但这也有弊端,如果连日阴雨,被扎在中间的就会被泡烂。
又因为生长空间受限,扎起来的麦穗通常比较小。
黑铁像个兴奋的小犬∶“那……那您有法子解吗?”
在黑铁眼里,太子妃特别聪明,她懂好多事,会做好多东西,是小黑铁除了太子以外最佩服的人了!
时月点头∶“走,我们再走走。”
两人在麦田边逛了又逛,很快引起封田主人的注意,他高喊着追了上来∶“你们是什么人?来干嘛的!”
“嚷嚷什么?”黑铁亮明身份∶“这是我们先生!”
时月在外面的身份是太子客卿,对方一惊,行了个大礼∶“原来是时先生,小人孙大,这方圆二十亩地,都是我家主人的田。”
“你家主人是谁?”时月好奇,心想如果关系不错,就拿来做实验了。
“我家主人姓孙,是孙氏商社三房的公子。”
黑铁在时月耳边悄声∶“就是孙子敬。”
孙子敬的地?
时月眼前一亮,那就不客气了!
“我刚才在路边扯了两根苗子。”时月张开手,两根麦子躺在她手心。
孙大摇头∶“不妨事不妨事!两根苗苗而已。”
“你这苗子长太旺了,想要不倒伏,得在它分蘖(音∶聂)前压青苗。”
压青苗是小麦压旺的一个说法,小麦在地下过了一个冬天,春暖花开后迫不及待想生长发育,会拼命消耗冬天储藏的养分,用来分蘖、长叶子。
光长地上,就会造成地下根系不发达,等到抽穗了结实了,这么浅浅的一层根系压根支撑不住整个植株,于是就倒伏了。
孙大为主人家种了一辈子地,小麦倒伏真是他的心头病,他听着时月的叙述,重重点头∶“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有时候看着好好的麦穗,长得又大又好,心盼着多打粮食哩,结果一夜过去,全倒了!”
“老汉那个心疼啊!唉。”
孙大叹着气,忽然抬头∶“您刚才说,能解?”
“能解啊。”时月道∶“你这最晚出苗的地块在哪,引我去看看。”
孙大引着她∶“您这边请。”
他这二十亩地,长得最快的都有小腿高了,最晚出苗的刚在抽第四片叶子,地表只有淡淡的一层青。
时月眼前一亮∶“这个好!就它了。”
压青苗也是有时间讲究的,必须要在小麦分蘖之前,前面十几亩都有分蘖迹象了,唯独面前这两块地还没有。
时月提起裙子,一脚踩在麦苗上!
“先生!”孙大没拦住,每棵苗都是他的宝贝,巴不得好好侍弄,以求来年丰收的,哪舍得这样糟蹋!
时月接连踩了十几棵∶“没分蘖的麦子不怕踩,相反它会越踩越旺。”
孙大心疼地望着全倒了的麦子∶“时先生,您快快上来吧!”
时月说∶“孙大,你听我的,回去牵头牛,把这两块地都踩上一遍,一个月后你会发现它长得比其余地都好!”
孙大半信半疑,时月又踩了一圈,拔了一棵苗,它的芽心被时月踩倒了。
“我将它踩倒,它就没法徒长叶子了,养分会回到根部,往地下深扎!”
“只要根够深,以后就不会倒伏。”
孙大犹豫,时月知道说服他没那么容易,干脆说∶“那我们打一个赌,一个月而已。”
“我若是输了,让你家主人来太子宫找我要钱!”
时月答应得毫不心疼,反正她的钱也是慕容野给的,慕容野的钱则是孙氏商社来的。
啥叫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就是!
孙大只好点头∶“那好吧,小人试试!”
“对了,记住哦,已经分蘖的麦苗就不要踩了。”
时月仔细教他辨别什么是分蘖,什么是还没分蘖,又提点了一下拔穗期的管理要点。
孙大听完觉得真是受益匪浅∶“您真是太博学了!”
时月谦虚∶“哪里哪里。”
她可以造纸,烧砖造瓦,但最擅长的果然还是种地啊。
黑铁赶来了马车,时月朝孙大挥手道别,嘱咐道∶“记得压青苗!”
“小人记住了,回去就牵牛来踩!”孙大应下了。
时月钻回车里,牛车慢悠悠往回走。
今早出门前,她用激将法最后激了一波紫鹃,如果没猜错,她会有大动作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时月总觉得有些不安。
一回宫,这点子不安被放大到极致,银杏拉着青奴站在角落里,青奴的头压得特别低。
“姑、姑娘……”
二人行礼,时月笑容一僵∶“怎么了?”
青奴往前迈了一步,银杏拉住她,悄声∶“没证据的事……”
“什么没证据的事?说话。”
她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两个丫头一抖,青奴挣开银杏的手,扑在时月脚边∶“姑娘!”
“芄子……芄子好像不见了!”
“什么叫好像不见了?”时月皱眉。
拉起她∶“怎么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
“今早您出去后不久,我俩打扫了屋子,然后就把屋子关上了。”
“下午我们跟着银杏姐姐剥苎麻,芄子去打水喝,然后、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银杏发着抖,张开手心∶“后来,我俩在您屋子找到了她的头绳……”
青奴急切道∶“早上我俩打扫的时候,屋子关得紧紧的呀!”
“您说会不会……”
芄子回来打水,不小心撞见有人对时月的屋子做了什么,然后被带走了。
时月握紧芄子的头绳,想起了那个至今都没找到的小宫女,气得直抖。
“黑铁应该还没走远,青奴,去把他给我找来!”时月恶狠狠道。
她很少气成这样,青奴立马跑了出去,银杏满眼担心∶“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诈是诈不出来了,那就炸了她老窝吧。”
小黑铁跟着青奴回来,时月带着她们仨冲去了紫鹃屋里。
她屋里很热闹,七八个大小宫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时月带人闯进来,犹如沸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宫女们一阵尖叫。
有胆子大的,颤颤巍巍问∶“姑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时月一伸手∶“把她给我抓起来。”
紫鹃瞪大眼睛,后退着撞到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