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而流通的商品盐,主要还是以盐卤和咸土的形态。
慕容野半阖着眼,好似若有所思。
时月把精盐收进瓦罐里,低头看见他睡着了。
“来人,送你们殿下回去。”时月站起来∶“还有,记得让太医过来换药。”
慕容野忽然拽住了时月的手∶“明日……”
“让司造处过来跟你学造纸,还有制盐。”
嗯?
话说完,慕容野松了手,像是真的要睡了。
侍卫们将他送回去,时月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在示好?
第40章 040(二更)
风平浪静的日子只坚持了三天, 齐雪又出门作妖了。
这一日一大早, 时月换了身粗布衣裙, 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教学。
司造处派过来四个大人观摩技术,但不论是造纸还是制盐,对他们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事物, 学起来相当费劲。
所以昨晚时月熬夜画了生产流程图, 准备今天配合图纸给他们讲解。
黄芮是最先到的,他一进来就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
时月把流程图挂在木架上,看了他一眼:“黄大人有话跟我说啊?”
“这……”
黄芮作了一揖:“恕下官斗胆。”
“林老大人在宫门口,叫雪夫人拦住了。”黄芮越说越小声。
按说太子宫的事, 不该由他一个外官插嘴, 但这几天他们来时,总能碰见雪夫人在门外吵闹,今日更是拦住了另一位林老大人, 黄芮见情况不妙,溜偏门进来的。
时月莫名其妙:“什么?”
从她上次教训过宫娥以后, 有许多天不曾听见齐雪姑侄名字了, 没想到一妖还有一妖高,她这是全然不打算要脸了啊。
黄芮十分为难,十分尴尬。
时月拍拍他的肩, 失笑:“多谢黄大人,我过去看看。”
她指着木架上的流程图:“黄大人可以先看看图, 有不懂的先问我的婢女。”
“是, 是。”黄芮退开到一边, 时月朝外面走去。
青奴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说:“这几日君上都歇在中宫,和王后娘娘关系可融洽了,据说娘娘还做主,开了两个秀女的脸。”
“哦——是这样。”时月顿时明白了,齐雪这是被中宫一逼,狗急跳墙了。
轩辕王后可不会容许她在中宫撒泼打滚,无处宣泄的怒火只能朝太子宫发了。
“她还真当太子宫没说话算数的人了啊?”时月觉得挺无语的。
宫门外,隔得老远看见齐雪和齐松烟在外头,拉着一位老大人说个不停。
那位大人几次想进来,都被她拦住了。
像黄芮比较年轻,他开始做官时齐雪已经自请上山了,但林老大人资历老,他知道齐雪这号人,也知道那些破烂事,所以齐雪看准目标,拉着他不停问太子的近况。
“也不知伤好了没有,身边照顾的人可不可心。”齐雪低泣道,一副真心实意关心儿子的模样:“林老大人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可否替我去瞧瞧,他过得好不好?”
老大人满脸不耐,又拉不下面子同她撕破脸:“老臣实在不知,这几日都没见到殿下的面。”
“您还是问别人去吧!”
那这是实话,慕容野天天养伤,司造处这些人除了第一天去拜见过,其余时候都是直接去时月那学习的。
“都说娶妻娶贤,他现在被那个女人照顾着,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为他把把关。”
齐雪一脸憔悴:“那日伤了后,隐约听见都动刀子了,刀子割身上多疼啊,我真想见见野儿,可这些人又不让我进去……呜呜,天杀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齐松烟赶紧扶着她,也一脸难受:“姑姑,您别难过了,当心坏了身子。”
林老大人算是懂了,齐雪压根不打算听他怎么回答,一直在自说自话,自顾自怜,他实在没耐心再耽搁下去了。
齐雪急了:“林老大人!你身为朝中重臣,怎么不帮我这个可怜人?”
林老大人也很莫名其妙:“您要老臣怎么帮?上疏内阁?还是向君上告一状?”他是老油条了,齐雪这事闹这么大,悼公想插手早插手了,现在还闷声不吭的,显然是不打算管她。
时月在门后看得好笑极了,侍卫们想将林老大人迎进去,又怕齐雪趁机跑进去,一时进退两难。
林老大人一张脸红红白白:“您自重!”
时月上前几步,侍卫中有眼尖的,纷纷行礼:“您来了。”
“嗯。”时月点头,对林老大人说:“老大人先进去吧,其余大人都到了。”
林老大人一转头,仿佛看见了救星:“时先生!”
时月朝他行一礼,对侍卫说:“送老大人过去。”
“是。”其中一位朝林老大人请手:“您请。”
林老大人总算解脱了,正正衣冠走进太子宫。
时月跨出门槛,齐雪和齐松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个女人,在门口准备了一条麻绳,要她自己上吊。
“您前几日不还哭着喊着上吊么?”时月笑眯眯的:“可是天气太热,不合您上吊的心意?”
齐氏姑侄都是一愣,齐松烟柳眉倒竖:“你怎么敢这样和姑姑说话?她可是你的婆母!”
时月掩着嘴笑,用眼神示意青奴:“烟姑娘说笑了,殿下乃中宫嫡出,我的婆母只有王后娘娘一个,这位是什么人?”
青奴噔噔噔跑去,将麻绳抱来。
时月让她往齐雪面前一递:“吊啊,不是要死吗?”
齐雪瞪着这些麻绳,又看到李时月肆无忌惮的模样,忽然恨从心头起,一把夺过了麻绳,往房梁上一抛!
没抛上去,又接连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时月指了最高的一个侍卫:“去,帮把手。”
侍卫上前,轻轻松松把麻绳抛过了房梁,打了个死结!
“搬两把凳子来。”时月吩咐,准备坐在门口看齐雪上吊。
齐松烟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要逼死姑姑!”
青奴一把拍掉了她的手:“把你的臭手收回去!我们姑娘逼她了么?不是雪夫人自己说「不如死了算了」的?”
凳子,被放在麻绳下。
另一把,时月拉来坐了,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人。
没想到,不知是不是被刺激了,齐雪还真爬上了凳子,齐松烟急忙上前抱着她:“姑姑,你不能想不开啊!你这样的话,殿下看了得多伤心啊!”
齐雪就坡下驴,一下子倒进了齐松烟怀里,捶胸顿足:“不见到野儿,我哪怕死了也不瞑目啊!”
凳子翻倒,麻绳晃悠,姑侄俩在太子宫门后,哭得像死了娘一样。
青奴给时月捏肩,评价道:“真吵。”
时月支着下巴看她们哭了一会儿,日头渐渐大了,她问旁人:“今日殿下换完药了么?”
侍卫答:“应该换完了。”
“好。”时月站起身,对齐雪姑侄说:“别嚎了,不是死不瞑目么,那就让你瞑一下目。”
说罢,她抬脚进去,齐松烟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她……她愿意让我们进去了!”
齐雪也反应过来了,收了哭声,两人踉踉跄跄跟了进去。
青奴扶着时月,噘嘴道:“让侍卫把她们赶走不就好了?”
时月摇头:“这个结攥在太子手里,想解决齐雪,得他自己来。”
青奴有些不服:“要奴婢说,殿下太优柔寡断了,面对这种人就该斩草除根。”
时月摇摇头,不说话。
寝殿外,换药的太医已经出来了,青奴将齐雪姑侄拦着:“哎哎,想硬闯?”
齐松烟:“她都让我们进来了,你凭什么还拦着?”
青奴:“那也得殿下这会子有功夫见你们呀?在这等着吧!”
时月莲步走上台阶,问了几句慕容野的情况,太医说:“天气炎热,还得连换三次,等彻底结痂后就可以少换了。”
时月笑着说:“多谢大人,我进去看看。”
“您客气。”太医回礼:“那下官先告退了。”
时月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推门进去。
寝殿里点着熏香,慕容野还没醒,时月挥退摇扇子的宫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腰上就多了一双手。
慕容野睁开眼,眼中多了一分神采:“司造处的人来迟了?”
“没迟,是我想着你该换好药了,来瞧瞧。”时月用袖子擦擦他额上的汗,扇子轻摇。
慕容野又闭上眼,浑身的刺都像被她摸软了。
时月问:“今天伤口疼吗?”
两人的姿势不太方便,但他仍然执着地环着时月的腰,手指轻轻在她小腹上摩挲,沉默地摇头。
时月轻柔地扇着风,将他松垮的寝衣拨正,温柔至极。
良久,慕容野忽然开口:“她来了?”
时月心说果然,笑:“赤金老盯着我。”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翻身坐起来:“这宫里没什么是孤不知道的,只有孤不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