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茶礼
首辅温润地笑了笑,一脸无害地对姜九黎道:“殿下,陈侍郎的这把弓不错,想来您一定会用的顺手。”
姜九黎:“……”
冷冷垂眸睨着薄易手上的弓,肉眼可见的嫌弃。
头疼地轻啧一声,隽逸的面容上大写的生无可恋和厌世感。
郝光远看他接过弓,没忍住讶异了一下,凑人耳道:“九黎,你真会使左手啊?”
姜九黎面无表情,眼底一丝波澜不起地看他:“你说呢。”
郝光远:“呃……”
意会过来的小王爷猛拍大腿,我说呢嘛,果然又是那个小白脸从中作梗!
首辅没给殿下留退路,殿下只好将弓身拾了起来,全程瘫着张脸,充满不快。
不知情的围观者充满新奇,连皇帝老儿都翘了二郎腿,伏在案上,望向这边的景象。
姜九黎默默地拉了拉弦身,感受力度。
一秒后,他抿了抿唇,侧目死亡凝视了一下陈侍郎,引得后者连连冷汗。
要知道陈决先前敢用那番话糊弄薄易,是料定了在朝为官,对方不会和自己明面上过不去,但这位摄政王殿下可不是看谁面子行事的主儿,他要真不乐意了,光一张嘴都能埋汰死人。
哈腰擦着额间的涔涔汗滴,实在没胆与人目光直视。
许久,姜九黎方拉弓起势,也不着急,就这么吊着众人胃口,慢腾腾地瞄准。
约摸是找到点手感了,还非常傲地抬手让远处的侍童将靶子距离往后移了十米。
惹得薄易没忍住嘴角若有若无轻笑,看向别处。
潜在树上护卫的清风表示看到这幕一点都不担忧,他家殿下没正统学过左手射箭确实不错,但一个能把双刀流使得炉火纯青的人,有些身体的反应早就刻到骨子里了。
这不,就在郝光远和虞优商量着一会儿某位殿下丢了颜面、下不了台,他们该如何帮人救场时,长箭破势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抵靶心。
隔着远远的距离,大家听到一声木板的碎裂,紧接着只见箭靶穿破,长箭仍势不可挡地向后疾驰而去,最后定定地钉在南向的围墙上。
“……”
场上呆若木鸡几许,紧接着爆发出轰雷般的拍掌叫好声。
姜九黎却是臭着张脸,将弓扔回了陈决怀里,虽一句话没说,但显然看得出他对这把弓的意见很大。
郝光远望着箭靶上的圆孔,咽咽口水,惊疑未定。得嘞,果然是他操心太多了,还真没见过九黎是有什么事做不到的。
姜九黎射完这箭,便旁若无人地离了围场,没走几步就察觉到身后清风跟了上来。
斜眸睨人,有些不待见:“不是让你护在薄易身边么。”
清风耸耸肩,没想到殿下被薄爷坑了一把,还不忘惦记人,解释道:“薄爷右手的伤估计开裂了,属下想着一会儿带若雨过去给他包扎。”
姜九黎冷哼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添了一句道:“过一个时辰再带若雨去,让他多疼一会儿。”
清风被自家殿下的小脾性逗得几分好笑,唯首应下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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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晨间的箭术大赛浩浩荡荡地拉下帷幕,小儿组中七殿下夺得头筹,十一殿下位列第三,小太子则名落孙山。
摄政王殿下和首辅大人并列及冠组第一的佳绩,这让皇帝有些许发难。
他只准备了两颗长生丸,一颗给了小儿组的七儿子,剩下一颗却不知该颁给弟弟还是首辅。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再熬制一炉给人补上,就听两人低着声“相亲相爱”地互相谦起让来了。
弟弟:“你不是受伤了么,正好吃颗长生丸补补。”
首辅:“不敢当,殿下乃国之栋梁,大启不可一日无殿下,理当由殿下服下这颗长生丸。”
弟弟“呵呵”两声,不容置喙地下了最后通牒:“薄易,这是本殿的命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首辅:“……臣领命。”
虽然全程目睹两人相互推脱,甚至都没碍着他在场委婉一点,皇帝表示自己脆弱的心灵有些受伤,但最后给人嘉奖时还是非常兴致高昂。
薄易面带沉重地接过这份无法拒绝的厚奖,尤其是听皇帝老儿对他祝愿什么“千百年后希望你我还存于世间,做永远的君君臣臣”,内心更是复杂无比。
天子所赠,自然没有丢弃的道理。不过才到台下,便想出了法子,径直朝小太子走了去。
小太子以为师傅是因为自己没得成绩,特来教训的,蔫蔫地冲人行了个礼,主动认错道:“师傅,是孤让您失望了。”
薄易摸摸人脑袋,一本正经地宽慰道:“殿下还小,此番表现已属不易,为师欣慰,故而这是特意给您的嘉奖。”
小太子眼睛一亮,没想到没拿到名次也会有嘉奖,抬眸看到是头筹才会有的长生丸时,心中更是难言地感激澎湃,郑重地接过瓶子,慷慨激昂道:“多谢师傅,孤日后一定不辜负您的教训和期望!”
薄易耐人寻味地笑笑:“殿下是个好孩子。”
姜九黎远远瞥见这幕,啧啧两声,这蠢侄子当真是被人蒙了拐了骗了都不知道,无言摇头,甩着袖袍背身离开。
……
热身赛结束,众人午间用了膳,又加以小憩,便开始了夏猎期间的重头戏——狩猎。
因为摄政王每年对这事儿的干劲都没有那么足,所以也算是给了大家施展身手的空间,从年迈的臣子到年幼的皇子皇嗣,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随着皇帝的发令,无数马儿挥鞭崩腾而出,这个时候大家心中念着的不仅是头猎的赏赐,更是为了其间的无上荣耀。
虞优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补过眠,骑在马背上颠簸到生不如死,郝光远数次要等他,都被他摆摆手赶走,打算马群散了,便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偷懒。
山海林很大,没过一会儿马匹就分散稀疏开来,虞优见已经脱离了围场的视线,便吁声让小棕马把步子缓了下来。
正值未时,马儿脚蹄踏在石子上也嫌烫人,再加上饥渴难耐,便主动载着主子,往有水源的方向跑去,等虞优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时,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
无奈之下,只好到溪边洗了把脸,等马儿饮足水,这才慢悠悠地牵着绳,打算找块阴凉地儿先熬过午间最热的时候,再看能不能好运逮到老熟人将他捎回去。
耳边瀑布声渐响,虞优将马栓在了树边,便自顾朝瀑布走去。
漫天的水汽氤氲,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二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却发现清泉边某团缩在树荫下的不知名物体有些异常,定睛一看,低矮的枝丫下有一双玉足露在外头,正泡在溪水里没有动弹。
他惊吓地往后退了两步,靠,他这不会是遇到了野外抛尸现场吧?
第42章
沈宴秋夜里没睡两个时辰, 就被帐篷外的动静吵醒了。
大伙儿也不知道哪来的激情,一身的活力消耗不尽似的,一早就商量着今日的活动安排。
沈宴秋兴致缺缺, 跟婆婆和心儿知会了一声,便拿着两个大饼, 决定找别的地方继续补眠。
作为一个不耐晒的生物,昨夜那个天然大瀑布自然成了她的首选之地。
好在地方不算太远,走了小半个时辰,寻了块树荫较矮的地方, 便脱了鞋袜泡在水里,躺草地上睡了起来。
睡得正憨,感觉头顶的树影挪了挪, 天光借着缝隙间投到眼睑, 她微刺地抬手挡了挡,睁眼望去,被映入眼帘的那袭红衣搞得有些懵。
“虞少主?”
只见虞优提着根木棍,正小心翼翼地挑着矮灌木的枝叶,看到她后脸上表情同样困惑不解, 呆呆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宴秋表示她也想问对方同样的问题,说来两个人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也不记得确切是从哪日起,他便不再到童话镇来,如今在荒郊野岭遇见,不得不说非常意外。
默默从草地里坐了起来, 移到边上树荫较高的位置,侧着脸与人直视道:“跟书坊里的大家伙一块儿出来玩,你呢?”
虞优表情显得有些别扭, 将木棍扔到一旁,忸怩两下,便到她边上一道坐了下来。
他之前只见过她一回女装的模样,却也是蒙了面纱若隐若现。如今正式看她梳着女儿家的发髻,穿着妍丽的水蓝色衣裙,喉间莫名几分哑,也不敢直看。
垂着脑袋看地上的青草,上手拔了几根,缓解心间的微妙拘谨感:“今年皇室夏猎的围场改筑在了山海林,方才和众人散开狩猎,马儿不自觉跑到了这处。”
沈宴秋慢吞吞地点头,回想起之前婆婆似乎提过东南风的林子被富人包了,顿时了然过来。
正好感觉腹中有饿意袭上,便拿了块事先准备的饼,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虞优等半天,也没见她质问自己为何说话不算话再没去找她,而且还悠哉悠哉地啃起饼来,感觉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闷闷地不开心,而她却从未在意过。
不快地将草根扔进溪流里,道:“你就不问问我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沈宴秋讶异地侧眸看他一眼,不懂他这莫名小委屈的语气是由何而来:“虞少主家大业大,日理万机,酒楼中自然有打理不完的事物。”
虞优憋闷:“我不来找你,你便不曾想过主动来找找我?”
童话镇和风满楼统共不过百米的距离,他站在雅间的窗口就能看到书坊门边的景象。每天看着这个女人在底下进进出出,但从未见她向酒楼这处望过一眼,当真是无情。
沈宴秋沉默些许,缓声道:“虞少主,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之缘,您对我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致,过了也便过了。”
她承认早初确实有些习惯虞优在身边不停晃荡的感觉,但她不至于错把陪伴当喜欢,况且这么多年的独行生活,让她已经可以很快适应每个人的出现与消失。
虞优被她这话弄得有些哑然,低低道:“喂,沈宴秋,本少爷难得几回真心,你说这样的未免太伤人了。”
沈宴秋悠悠叹了口气,将吃了一半的饼包回方巾里:“虞少主,您扪心自问,对我到底有几分欢喜,难道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姑娘,这才看上了我这个可以凑活的?”
虞优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他早初确实是抱了这样的心思。
沈宴秋没理会他的反应,将脚从溪池里捞出来,随意拿裙摆擦拭了两下,一边穿鞋袜,一边自顾继续道:“而且您显然是不服管束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厌倦有人在一旁绑缚你的生活……像您这样张扬的主儿啊,就该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若被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摊上了,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幸福快乐可言。”
她说着站起身来,抱起地上的面饼和水壶:“好了,我先回去了,您不是还要狩猎吗?好歹也是皇室的赛事,您懒归懒,也稍微做足面子功夫。”
虞优被她说得那番话搅乱一池心水,眼看人就要走开,连忙跟上:“喂,你甩开本少爷一人要独自去哪!”
沈宴秋觉得他问了个傻问题,耸耸肩坦直地看他道:“自然是回自己的驻营地去。”
虞优踌躇,咳着声别扭道:“本少爷迷路了,你可否先带着本少爷一块儿……”
沈宴秋默了默,秉着自己昨晚才迷过路的同理心,于是答应了下来,两人便安静地沿着溪流,朝下流走去。
一路上二爷心事重重地想了很多。
他从前一直觉得两口子过日子简单随性点就成了,你不需要太搭理我,我也不需要太搭理你。
不过是凑张桌子吃顿饭,盖张棉被睡个觉,哪来的那么多歪歪扭扭大道理,是以觉得只要找个通情达理、不烦人又有趣点的姑娘做媳妇就差不多了。
现下他虽找到了这样的姑娘,但对方显然不太苟同他的理念方式。
说实在,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做到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始终如一,但却没有把握自己能否对之加注生活所有的重心,而这恰恰是对方所想要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思考一下,再给人姑娘一个交代……
两人没走到驻营地,便看到吉云猫着腰躲在一根树后,在不远处的平地上设置了陷阱,正屏息凝神地看着兔子如何一点一点往箩筐下靠近。
眼看兔子对筐下的胡萝卜嗅了嗅,露出白牙一咬,便触动机关,被箩筐罩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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