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晓镜
她忙道:“真的?多少钱?”
江熠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好气地道:“我虽没大哥二哥那样有钱,总不至于给你买个礼物还要向你伸手要钱。”
他说着,就叫下人呈上一个盒子来,江苒忙接了。
她因着人生得纤瘦,常觉得那些大开大合的武器用着不称手,唯有短剑最是合适。而这把剑又轻又薄,提在手里,轻巧得好似拈一根绣花针,而如今日光下那剑身冷芒洌洌,又有名剑才有的锋芒,叫人不敢多看。
江苒拿着那短剑,只觉得趁手极了,她将短剑抱在胸前,面上泛起笑意,只是看向江熠,“多谢。”
江熠见她高兴,自己也笑了笑,他自己兴许都未曾察觉,面对江苒,他早没了先前的戾气,倒是有几分哥哥的模样了。
他道:“用着如何?”
她反手挑了个剑花,随手将剑收入剑鞘,便笑眯眯地道:“趁手得很。”
江熠又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去练练?”
秦王挑挑眉,抓住了这个机会,忙又问一边的闻景,“闻郎君要不要一道?”
闻景自从看到江苒动作熟稔地抽剑,面色便有些不对,此时又忽然听秦王这样问起,不由抽了抽嘴角,看向了江苒:“……你平日就,就……?”
江四娘子提着短剑,她原本是个慵懒的美人儿,身上有叫富养出来的清丽天真,可这会儿便忽然生出一点儿冷冷的味道,将她叫温柔眉眼所遮掩了去的那些冷然与凛冽极度放大,瞧着不好亲近极了。
江苒挑了挑眉,“就这样?”
江熠替妹妹回答,“我家苒苒厉害得很,有时候我都打不过她。”
江苒心里“哦豁”了一声,心说真是承蒙你高看,你今儿干什么这样吹捧我?
她眼露怀疑看向江熠,而江熠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闻景,眼中含着挑衅,“闻郎君,不是我说,如今这个世道呢,也不能死读书,要文武兼备才算是个好儿郎嘛,你也不妨来练练?没基础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地指教、指教你的。”
闻景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后背发冷,他微微打了个哆嗦,“……还是算了。”
秦王果断补刀:“嗯?别担心呀,我们很温柔的。”
闻景更加如坐针毡了,“我忽然想起家里头还有点事儿,这便先走了。”
再不走,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眼前的江三郎寻个由头打一顿。
这位可是在皇宫里头都敢同人打架的主儿,他可不想沾上这种疯子。
江苒略有几分遗憾地看着闻景落荒而逃,叹了口气,说,“怎么这便走了,我还想叫他留下来一起呢。”
毕竟她的男性朋友们都不会念诗,会打架的倒是不少(比如边上的秦王和江熠),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文雅的,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江熠目送闻景离场,嘴角微扬。
秦王凑过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我就想不到怎么把他吓跑。”
江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秦王道:“我阿兄来拜见江相同江夫人,我随着一道来的。”
江熠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了他的来意应该和方才的闻景不一样,这才稍微缓和了面色,冲他挑了挑下巴,挑衅地道:“好久没练手了,去试试?”
裴云间笑了一声,“不好吧,在你家把你打哭,容易被我阿娘骂。”
江熠顿时冷笑连连,“你一会儿就知道谁哭了。”
江苒看得愈发好奇,忙在边上出声道:“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江熠没好气地道,“外头太阳这么大,你出门都四个丫鬟打伞,演武场是你这种小娘子能去的吗?你乖乖待在亭子里乘凉吃西瓜吧。”
江苒:“……刚刚不是你说的?”
江熠懒洋洋地道:“我那是为了替你把闻景吓走,不然你就等着他一会儿继续同你念酸诗罢。”
江苒:“……”听起来竟还有几分道理。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江熠,像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江熠被她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在帮你呢!”
江苒:“……哦?”
“你若要谢我,”江熠想了想,露出期待的神情,只说,“现在叫我一声哥哥来听?”
江苒断然拒绝,毫不留情道:“你想得美!”
江熠:“……”
边上的裴云间登时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江小三你也有今天!”
江熠猛然翻了个白眼,“走走走,几日不见,你这人是更欠揍了,咱们演武场见真章!”
第71章
裴云起走进书房, 便见江相坐在窗边,桌面摆了一棋盘,其上黑白两龙交缠厮杀, 正是胜负难分。
裴云起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江相便起身, 正要拜下,裴云起却抢先一步拱手弯腰,行子侄礼, 道:“老师叫我来, 可是有话要吩咐?”
江相曾为裴云起讲习经纶,二人诚然有师生之实, 然而太子便是半君, 彼此见面, 向来以君臣论处, 太子这样正经地行子侄礼, 还是头一回。
江相端坐着没动。
他慢慢地道:“殿下不必多礼, 您是半君, 微臣当不得。”
裴云起坦然地道:“苒苒一贯将我视若兄长,老师于我亦有教育之恩, 不过虚礼罢了, 又有何不可。”
江相无奈地笑起来。
有时候说太子懂事吧,他确实懂事, 三两句话就把自己这个老父亲说得没了脾气。毕竟太子殿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冷清, 能得他这样一席话, 已然是难得。
可说他不懂事吧, 他也的确不懂事。
江相手指拈着黑子,久久未曾落下, 好半晌,才悠然道:“我听说长公主去宫中,带了两位娘子,同陛下举荐,说是德容堪为太子妃、侧妃。”
裴云起轻轻一怔,旋即道:“确有此事。”
江相道:“太子殿下就不奇怪,宁国长公主何时同蒋家走得这么近了?”
裴云起不由皱眉。
因着宁国长公主带的两位娘子里头,那苏琯占据了大多数人的视线,鲜少有人会去注意为什么她还拉了一个蒋蓠。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
宁国长公主母族出自青州氏族,而蒋蓠的生父,亦在青州任刺史之职。青州位置并不显要,矿产不见丰富,因此青州刺史一职,一贯是不受朝廷重视的,虽有刺史之名,却比起旁的州刺史来说要略低一筹。而且一个刺史,在随便一片瓦就能砸死个三品官的京城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更遑论,他乃是庶子出身,便是在伯府中也一贯不受重视。
可这些都是以前的事儿。
两天前,青州开出了一座金矿,登时,青州刺史便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毕竟真金白银乃是硬通货,那矿藏量又极大,乃是大功一件。
宁国长公主与青州有渊源,如今想要借着蒋蓠的婚事同她生父卖个好,这算是无可厚非。可谁说他们就是忽然见勾搭上的?
定是先前,就颇多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了。
裴云起越想越深,眉头紧蹙,只道:“我会叫暗卫去查一查,这两家私下里到底有过什么动静。”
先前因着怀疑江苒遇刺之事有蒋蓠的手笔,其实相府也好,太子也罢,都粗粗使人去查探过一番蒋家的动作。
可蒋家查起来着实干净,就是一个迂腐老旧的老牌勋贵之家应当有的腐朽模样,瞧着不太有敢对相府出手的胆子。
那还有谁,一面对江相怀有敌意,一面又觉得江苒的出现拦了自己的路,甚至还有能力在千里之外的定州布局暗杀江苒?
江相眯了眯眼,笑道:“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再为此事费神了。”
裴云起却道:“老师若是因此事怪我,也无可厚非,苒苒原是遭我连累。”
至于为什么会遭他连累?
“倒也不算,”江相笑了笑,又成了那个慈祥的师长了,“我当年与陛下,不过口头定下婚约,做不得数的。那些人爱捕风捉影,是他们的毛病,不管如何总怪不到太子殿下的头上。”
他想了想,又笑道:“说来惭愧,我也不想叫苒苒嫁高门。她先前几年在外头吃了太多的苦,我和她阿娘在几个孩子里头,便难免多偏疼她一些,自然是希望她万事顺遂,不愿叫她到高门大户里头受那些规矩条框的连累,受那些妾室婆母的闲气,又或者是为了子嗣操劳。”
裴云起静静听着。
是啊,她若是要当了太子妃,就要有数不尽的条条框框,礼法尊卑要遵守。
他也舍不得的。
裴云起轻轻颔首,只是道:“我知晓。”
“只是,”他又想起一事,轻轻皱眉,“闻景定然不成,他非良配,想来老师也是知道的。”
江相盯着他的面色,不由心下惊奇。
先前那些方士硬要先帝把裴云起带到道观之中为先帝祈福,说的便是裴云起瞧着有道心,天生就当是个方外之人。
那会儿江相盯着整天念着要给兔子扫兔笼,要给小狗抓虱子,要给狸奴梳毛的裴云起,觉得这就是个笑话。
岂料多年后,他还真长成了一幅无欲无求的仙风道骨模样。
便是他先前觉得太子殿下对自家女儿不一般,如今都有几分困惑起来——真的有什么人,能够打动得了眼前这位殿下冰块一般冷硬的心肠吗?
江相没办法,只能低声应了,旋即便起身,送他出去。
他一回身,江夫人已经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江相头疼地道:“这下好了,咱们怕不是替苒苒自作多情了罢?”
江夫人倒是十分有自信,“不会,他定是喜欢苒苒的。”
“喜欢,还敢说方才那样的话?”江相不由笑了,“我看你是做母亲做久了,瞧谁都想抢你的宝贝女儿。”
江夫人娇俏地翻了个白眼,只道:“是啊,可不是谁都想抢嘛,横竖他如今不说也没事儿,将来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江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旋即便见江夫人微微一笑,从身后抽出了……厚厚一沓画像,她十分泰然地道:“都是媒婆送来的,你来同我瞧一瞧,可有什么小郎君合适的,回头我叫苒苒去见一见。”
“毕竟,太子妃人选都那么多了,”江夫人道,“咱们苒苒总要多几个选择的嘛。”
江相不由对眼前的夫人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能把太子殿下当成备选女婿之一,他家夫人想来也是天下头一位了。
……
裴云起顺着丫鬟指路,走到莳花楼的亭子里头的时候,日头已近中午。
闻景和秦王不知为何都不在了,只剩她一人斜斜倚在栏杆上,似乎是在望着下头的荷塘。裴云起缓步靠近她的时候,见她没了动静,便弯腰去瞧她。
果然,是睡着了。
他不觉莞尔。
江四娘子睡着的时候是尤其可爱柔软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脸颊透着些少女健康的粉色,嘴角微微翘着,不知道梦里头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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