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 第65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本想说上他两句,却被他坦荡的态度堵得一哽,云姒抿了抿唇:“……你听谁说的?”

  齐璟也不隐瞒,便就着俯身的姿势,凝住她低沉道:“明华。”

  云姒反应了一下,张了张嘴,又想到白日她们在一处的言论,咬了咬牙,明华跟他胡言乱语就罢了,他居然还信了!

  黛眉轻拢,云姒嗔怪:“我没说过。”

  那人转瞬便投来探询的眸光,她稍稍偏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低浅:“我没说过不想嫁……”

  四下缄默了会儿,男人清暖好闻的味道,透过气息,浮泛在淡淡光影里。

  他既不说话,也不松手,只将她禁锢着在自己腿上,隔着一寸的距离互相感知彼此的呼吸。

  云姒悄声去探了他一眼,也知此事是他的不可为,但晓他心意便够了,她笑了笑,用脸颊去蹭了下他的脸,而后温软开口:“但是……”

  倏地,齐璟抬了指腹抵住她的唇,将她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畔凝语:“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手指陷入她的发里,温抚着,摩挲着。

  他说:“春迟之前,我一定娶你。”

  玄衣墨袍上的龙纹,在迷暗光影中渐渐清晰,拢了轻薄紫裳入怀。

  来自眉梢处的凝视,是两厢清醒的缠绵。

  他的承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从凛冬到暖春,她也像是从冰窖浸入了温池,他一直都恍若万丈红尘中破云的无尽天光,在祥云之端为她绘谱绝美的画卷。

  他的好,她都知道。

  ……

  那夜过后,仿佛所有畏惧的,担忧的,疑虑的,都如渺然云烟般,消散飘杳。

  也许是那人在,一切都很是安心,无需她去多想,也没什么好想的,便是蝶心的事,她都没有过多去问。

  承天节的喧闹过去,皇宫重归静肃。

  各位使臣相继离开齐国,喻轻妩作为北凉皇女,和齐国尚还有战马交易商讨,想必还会再多留上几日。

  齐瑞受了罚,择日便开始了在王府禁足的日子,他这般闲不住的人,可想而知该是何等难熬,据说是快将瑞王府给拆了。

  而明华隔三差五就来御乾宫寻云姒,缠着她把玩琴棋书画,闲散消遣。

  这日。

  有早朝,齐璟一如往常,天未亮便起身去了金銮殿,他总是很轻缓,从来不会吵醒她,还回回替她掖好被衾,拢上宫帐,让她睡得安稳些。

  巳时,云姒才从柔暖的被窝里探出了头。

  她舒了舒懒腰,大抵是某人容她调养了好些日,终于昨夜忍不住折腾她到半宿,即便他动作很轻缓很温柔,但还是累的,所以这会儿她提前饿了。

  挣扎一番后,云姒还是下了床,让阿七取了早膳来,用完膳后,她正想躺回去补眠,明华就来了。

  明华拉她到偏殿,也不知从哪儿听闻了什么,突然起了兴致,摆了棋谱要和她下棋。

  云姒一讷,甚感为难,她的棋艺,从小就被哥哥诟病的,“郡主,咱们玩儿别的?这个……我不会呀……”

  明华不依,抱着她的胳膊不放:“我昨日回去,刚学的,姒姒,姒姒最好了,陪我玩儿嘛!”

  她刚学会,自己这方面又是个二愣子不着调的,她们俩在一处下棋,这不是闹笑话的么……

  就在云姒踌躇之际,冬凝从殿外慌慌张张跑来,人还没见着,焦灼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了:“云姑姑,云姑姑——”

  阿七也跟在身后一起进了来,似乎是来时从冬凝那儿提前知道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云姒目光自棋盘上抬起,看向她们:“跑得这么急,怎么了?”

  冬凝等不及平复呼吸,喘着气:“发生大事了!奴婢方才去尚衣局替云姑姑取衣裳,回来时听说,今日早朝,陛下他 他赐死了永安侯府上下腰斩之刑,现在好像是要将人收押慎刑司了!”

  云姒面容一滞,刹那后蓦然撑案站起,声音微微一颤:“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你们都是小剧场鬼才!!

  今天我不写了,你们来写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第73章 媚煞

  冬凝挠挠头:“似乎是先前承天节筵宴时, 云二姑娘在陛下的酒里做了手脚,才牵连了侯府……”

  她回想了下, 又道:“啊, 烟花盛会那晚,陛下身子不适提前回了宫, 还有文武大典那天, 陛下龙体抱恙,迟来了许久,好像就是因为饮了那酒才……”

  那天晚上, 他确实很反常地提前回来了, 而大典耽误, 是因为那个早晨,他不放她下床榻……

  但是不论怎样, 他分明没什么事,都能折腾她一整宿的男人,哪里像是有恙了。

  云姒听罢, 越想越觉得不对, 思及那夜他说一定会娶她, 心里不由一怵,下一刻, 她侧身便往殿外走。

  阿七眼疾手快拉住她:“姑娘去哪儿?”

  云姒回头看她, 满目焦急:“我去看看啊,万一……”

  “姑娘你还去干什么!”阿七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上下了, 是恨不得将她绑在殿内:“要我说,他们这是自食恶果,当初姑娘在侯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见他们皱半分眉头啊,将你逐出宗谱就罢了,最后倒好,还要打一百杖才肯休止,要不是陛下来得及时,姑娘现在都不知道沦落到何地步了!”

  云姒愣住,没想到她会有这般大的反应,轻轻拢了拢眉:“我不是要替他们求情,我是担心陛下太冲动,永安侯怎么着也是兵部尚书,如何是说斩就能斩的呢?”

  阿七只觉得她是没想明白,劝道:“陛下明显是在帮姑娘你啊,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姑娘现在只要乖乖待在这儿就是了,有什么可忧心的。”

  “可是……”

  见她还是不听,阿七佯怒,一下放了她的手:“不管是金銮殿,还是慎刑司,姑娘你都进不去,想看也看不到的!”

  云姒失了声色,哑然一瞬,只好叹气:“你这丫头……”

  这时,明华挪开棋子,上前来:“姒姒,我觉得阿七说得对,侯府本来就没什么好人,他们是活该。”

  明华挽住她:“你知道吗,云将军在边塞出征那半年,原本是早就能凯旋而归了的,谁知道那个赫连岐耍手段,暗中克扣粮饷,云清鸿作为兵部尚书,分明知道此事,却怕得罪赫连族,将事情压了下来。”

  闻言,云姒蓦然一怔,这事她竟然全不知情,黛眉蹙痕更深:“当真?”

  “是啊,没了军饷,那不就等于断了士兵后路吗,还好璟哥哥察觉到了,否则……”明华适时地停住了话语,而后义愤填膺,哼道:“云清鸿畏畏缩缩的,简直就是个老阴贼,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了,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璟哥哥早就想收拾了!要不是当时没证据,一时治不了他们的罪……”

  听了这话,再回想到上辈子,云姒隐隐有所顿悟,想来是太后蓄意要将哥哥牵绊在边塞的,不然哥哥定是早就归京了。

  “这些事都是齐瑞告诉我的,他还让我离那些人远点儿……”明华顿了顿,低咳一声,将圆眸一侧,盯住阿七和冬凝,颇有胁迫的气势:“你们都别说出去啊!”

  她们连连点头。

  云姒兀自静默半晌,她们说了这么多,可她容色间的忧愁反而更添了几分。

  今日的事这么突然,即便知晓他做事从来都有所谋划,但不亲眼见着,还是生怕会对他不利,毕竟要处置永安侯府上下,没个充分的由头,岂不是会被百官谴责!

  方才太急躁,现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凭她的身份,又如何能擅自上前殿去。

  淡淡一声叹息,云姒扶着檀木椅,缓缓坐了下来,可左思右想,惦记着,悬着颗心还是顾虑得不行。

  阿七见她不执着了,正要替她倒盏温茶,沉沉心,谁知她倏地又站了起来。

  “姑娘……”

  “姒姒……”

  “云姑姑……”

  三人顿时集中注意力,齐齐将她唤住。

  一丝委屈漫上清眸,云姒苦着脸,漾了她们一眼,才解释:“我坐不住,到外边等他。”

  *

  今日,金銮殿上的气氛尤为凝重。

  御林军已受皇命,前往永安侯府逮捕了所有人,并押了云姮进殿对峙,和云清鸿一同跪罪殿下。

  此前齐璟赐了永安侯府满门腰斩之刑,现下文武百官皆垂首端站着,无人敢吭一声。

  毕竟永安侯府的二姑娘,在皇帝酒里下毒,人证物证具在,她再狡辩也无用了。

  此弑君之举,纵使云清鸿是功不可没的开国之臣又如何,摊上这事,谁还敢替他说话。自从得知赫连岐受重伤,云姮就晓得使计让他去玷污云姒的计划是失败了,以为杀害了蝶心,那事就不会泄露,承天节结束便安心回了侯府。

  之后,云姮更是每日等着皇帝履行诺言,封她为县主,却不曾想,竟是等来了御林军,还被强行抓到了这儿。

  一路上挣扎不停,云姮此刻发髻凌乱,跪罪天子脚下,喊冤求饶。

  起初皇帝命人呈上筵宴时太后席上所用两心壶,云姮还嘴硬死不承认,直到墨玄骑将士押了假死的蝶心上殿,她才开始慌了。

  蝶心为了保命,这会儿是胆战心惊,将事情始末当着众臣的面,一一阐明了个清楚。

  只不过她说得稍有出路,云姮指使她给云姒下媚药,而她却是抖着手,似有若无地看了一旁冷冽的云迟一眼,颤着声,说是云姮威胁她在茶水中下毒,还要她引陛下到偏僻的空殿,那茶水,是要给陛下喝的。

  云姮紧紧盯着同样跪地的蝶心:“你胡说!”转而望向御座之上那人:“是她故意栽赃的,臣女没有做过,请陛下明察!”

  齐璟面如止水,倚靠御座冷淡一笑:“承天节的一应酒宴,皆由尚食局统一配置,朕倒想听听看,何故会出现这两心壶?”

  这两心壶是太后寝宫里来的,云姮慌乱之余,甚觉不对劲,这事唯独她和太后,还有那贴身宫女连翘知道,事后也是销毁了个干净,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想着她那时并未在壶里下毒,便有了底气,“臣女不知!”

  这时,墨玄骑一将士奉命呈上了一木匣:“陛下,此物是在宫婢蝶心招供下,于西殿一间屋内发现的,里面虽然是空的,但此匣精贵,非寻常宫奴所不能有,且在屋内案上,有残存的粉末,前几日已交由葛老太医鉴别。”

  葛太医早已随行而来,见殿上那人略一抬手示意,他立即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禀陛下,这药粉名为蚀魂散,此毒实属罕见,遇水则是无色无味,毒性不啻于鸠酒和鹤顶红,能极快渗进五脏六腑,若是用量足够,中毒之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丧命。”

  葛太医是太医院经验最为丰富的,他的话自然是极具权威。

  云姮闻此一言,呼吸骤然紊乱,太后给她的分明是媚药,怎么变成了毒.药?

  齐璟神色淡如流水,周身却散发着凛冽的气息,他瞳孔深暗似渊:“在宫内私携毒物,且不论朕有无中毒,藏匿者,该当何罪,可还需朕说?”

  蝶心震惊,她答应云迟说了那些话,也不过是想活下来,当下立刻推卸罪责:“这 这个是,是云二姑娘给奴婢的,”她猛得磕头:“陛下饶命,奴婢是受她胁迫,没有办法才做的……”

  云姮浑身一震,连声否认,然云清鸿怒极,甩了一巴掌,云姮一惊之下倒在了地上,随即便听云清鸿狠狠斥道:“孽障!侯府今日全毁在了你手里,府里上下百余人便是化作怨鬼,黄泉路上你也莫想好过!”

  天底下竟会有父亲如此咒骂自己的女儿,一众臣静默观望之余,亦是甚感悲哀。

  云姮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霍然抬眸盯住蝶心:“满口胡言!你欺君,你该死!”

  蝶心被她吓得惶恐万分,为自保,也只能按着云迟的要求行事,向皇帝不断叩首:“奴婢所言绝无虚假,确实是云二姑娘指使奴婢下的药,她还诓骗了奴婢,事发后想毁尸灭迹,奴婢是得了云将军相救,今日才能站在此处的!”

  云姮惊红了眼,这下是彻底失了理智,她骤然发作,直扑上去撕扯蝶心,御林军见况即刻将人重新按回了地上。

  云姮躁动嘶喊:“我只让你给云姒下药,何时让你谋害陛下了!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

  话音一落,殿下响起窸窸窣窣的低声议论,想必众臣皆已了然于心,侯府落得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