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你敢嫌弃孤?”说完,秦玙带着嬉笑的怒气又压了上来。
嬛一面嫌弃一面讨好道:“不敢嫌弃太子,我嫌弃我自己可否?”
秦玙垂眸看着嬛一副欠收拾的表情,狠狠磨了磨牙,放开她。
看着她一溜烟便跳开一丈远,叫唤:“堇,我欲洗漱,水呢?”
……
秦玙果真未撒谎骗嬛,二人在大幄内简单用了朝食后,便有随扈来禀,大巫携十数车草药至。
嬛大喜,撩开帐门便出去验看。
情况果真如嬛所料,所为巫觋,其实既巫既医。他们通晓简单医理,对草药功效亦略有了解,只是不精,但他们本质是巫,是以一直披着巫觋的外皮,实则在用医术之法。
大巫每次做法焚烧的枝叶并非寻常枝桠,均乃各种药草混合。嬛笃定,大巫手中必有大量她所需的常见药草。
故而让大巫寻草药,果真是明智之举。
嬛对大巫献上的草药无比满意,大巫察言观色,适时上前谄媚讨好,道:“小人得了太子之命,召集手下巫彭,一夜之间凑出这些草药,小人便先行送来给太子妇,小人知晓于这些药草于治疫还远远不够,余下巫彭还在继续筹集,陆续还会送达。”
嬛自麻袋中掏出一把细辛,仔细嗅了嗅,满意地对大巫笑答:“大巫疾速,区区一夜便筹出如此量大质佳的药草,于治疫乃有大功,待时疫过后,吾自会上表国君,为大巫请功。”
大巫一听,恭敬躬身一礼,却并未表露出太多喜悦。
嬛一直留心的大巫的举动,说道:“吾尚年少,经事不足,此次治疫亦人手有缺,若大巫愿,吾欲请大巫与吾一道治疫。”
果然,大巫一听太子妇竟愿意重用自己,原本苍老憔悴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对嬛跪地俯首,欢声道谢:“小人为太子妇是瞻,愿听命于太子妇。”
嬛颔首,和蔼道:“起身吧,吾起个方子,大巫带人按方子将药材称量分好,熬煮后送往积石邑分发下去。”煎药一事,嬛信任的交给了大巫。
“诺!”大巫领命退了下去。
秦玙一直在一旁眼观这一切,不解地问:“嬛信巫?”
“不信。”嬛看着这一车车药草就跟见着救命草般,眉开眼笑的。
“那嬛为何重用大巫?”
嬛将手中的细辛,一粒不落的放回麻袋里,眉眼弯弯的对秦玙道:“巫傩之术数千年流传于华夏中原,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庶苍生,无一不对巫傩之术心存敬畏。
玙信扁鹊,乃因玙熟习书礼,见多识广。然黎庶苍生均是白丁,不通何为医术,平日里也没能力接触扁鹊,在他们的生活里,大巫才是民众逢病禳疾后,最为可信之人。
时疫蔓延,人心惶惶,百姓不仅需要救命良药,亦需要安定人心的良药,此安抚人心的良药嘛……”
嬛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方才灵动莞尔言道:“……那便是巫彭啦!我不但要让大巫负责草药一事,我还要给大巫在秋石邑外,广设醮台,在百姓眼皮底下大肆傩歌傩舞。”
秦玙抱手伫立在旁,看着嬛笑得璀璨的脸庞沐浴在晨阳之中,金色的晛光在她脸上跳跃,未施粉黛,却明艳葳蕤得叫人挪不开眼。
秦玙心头瞬间被一股暖流涨得满满的,这般女子果真如甘嘉所言那般,天姿国色,才情俱佳,他将她娶回来,何止只是养眼,他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他忽觉喉间有些干渴,有股强烈不受控制的冲动驱使他上前一步,伸手箍住嬛纤秾合度的腰肢,俯身便将她困在他胸膛与药车之间。
药香混着嬛身上的幽兰之气沁入他的心肺,他不禁心荡神驰,大脑一片空片,俯首便吻了上去。
嬛正沉浸在自我的小兴奋里,哪晓得这人怎倏然着了甚魔,遽然来了兴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强行吻了上来。一双杏眼瞪的圆溜溜的,惊呼出声。
哪晓得他居然趁虚卷住了她温润的粉舌,轻嘬慢吮起来。
他倏然情·欲泛滥,嬛可不欲陪他光天化日之下上演活春宫。
撑在胸前的手肘用力一推便将身·上之人推开。
嬛瞪了他一眼,复又心虚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士卒们一个二个垂眸低首早自觉散了开去。
“登徒子。”嬛低声淬了他一句,红着脸,提步便往大幄走去。
秦玙方才其实也没想她怎地,就是倏尔觉得她如此动人又迷人,不讨一口香有些亏。秦玙也知晓她脸皮薄,遂才就只亲了一口,便顺势被她推开,不然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推开他见了鬼了。
秦玙瞅了眼天色,信步追上嬛道:“我得回宫了,晚些再过来看你。”
嬛顿住脚步,转身望向他,頷了颔首道:“玙路上小心。还有,玙别再来了,时疫不容小觑。”
她还得继续去给秦粱治疫,她不能保证她便能万无一失不染疾。
秦玙伸手揉了揉嬛的头发,“见不着你,我不安心。”
嬛拍开头上作恶的手道:“莫弄乱了我的头发,我一会还得去给虎臣粱看病的。”
“还要过去?”秦玙蹙眉。
“然也,不然我怎知药效如何?我得对症下药。”
“匕首随身带着,以备不测。”秦玙虽及是厌恶那把匕首,可却不得不承认,那把匕首轻便小巧,很是适合嬛这般女子佩戴,每每思及此,秦玙的腹腔里都会打翻一罐醋坛,酸得不是滋味。
“嗯。”嬛稍稍拉起裙裾,露出绑在小腿肚上的匕首,道:“一直带着呢。”
好家伙,这回秦玙更不是滋味了,酸得牙都打了颤,却不能说甚,只得闷闷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秦玙对这把匕首的别扭之情,嬛不是看不出来,只现下嬛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嬛回大幄拿了医笥,便上了马,前往虎臣粱的宿地。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天字数多了1000,也算我加更了好不好?(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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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照顾虎臣粱的随从告知太子妇, 昨夜他依照太子妇的嘱咐,虎臣粱体温一过热便给他用药,总算是把高热压制了下来, 虎臣粱自染疫以来, 头一回睡了个安稳觉。今早起来,虽还赢弱, 但总算能坐起身。
嬛了解了情况后, 戴上秦玙给自己带来的厚纱面罩,及手套,再次入了虎臣粱的帐篷。
虎臣粱已清醒过来,从随从口中得知救自己之人居然是太子妇, 一时心绪复杂。她父王害死自己父亲,她却毫不惧畏、大义凌然的来救治染疫的自己。
秦粱阖眼休息着,忽觉一阵幽兰萦绕在鼻尖, 而后一只娇柔的小手隔着绢纱搭在了自己的腕上。秦粱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太子妇专注的神情。
她面上带着一只面罩,将口鼻遮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美丽剔透的眼睛。
他二人离得非常近, 不过一臂之距。秦粱不自在的欲挪动身子。
太子妇及时按住他, 道:“莫动。”
“唔——”秦粱闷闷的应答声传来, 他方才发觉, 他面上居然也覆着一只面罩。
太子妇诊完脉后,自医笥中取出一条扁平竹条, 让秦粱张嘴, 秦粱照做,嬛用竹条压住秦粱的舌头,就着透过窗孔的晛光大概看了下秦粱的喉咙, 心头有了数。
给秦粱做完检查后,嬛亦不多耽搁,嘱咐秦粱好好休息,便收拾了医笥,出了帐,准备回营调整药方。
焉知嬛还未上马,便见秦粱的随从疾步跑来,跪在嬛跟前道:“太子妇通晓扁鹊之术,求太子妇替虎臣亦看看头疾吧。”
“头疾?虎臣有头疾?有多长时日了?”嬛问。
“回太子妇,小人也说不上来。虎臣自幼身强体壮,根本无任何病痛。可自上将军殁后……啊,不,确切的说,是自太子大昏之后,虎臣便时不时犯了头疾,每每犯疾,虎臣都会疼的晕厥过去。不瞒太子妇,就太子妇刚刚离开虎臣帐篷,虎臣便又发病了,现下已晕厥过去。”
嬛蹙了蹙眉,转身回了秦粱的帐篷。
秦粱果真如随从所说,已疼痛得晕厥了过去,满头满脸的汗是方才她替虎臣诊治之时没有的。
嬛上前重新搭脉,探查一番,却并未探出他头部有任何问题,现下他又晕厥不醒,嬛亦无法问诊,只得出了帐篷,在外候着。
所幸,秦粱只晕厥了约莫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嬛再次入帐,欲向秦粱问诊。
怎知初醒虚弱,神思尚且恍惚的秦梁,一见太子妇入帐,双瞳竟急剧扩大,呼吸急促,头筋血脉喷张突起,情绪激动失控。
嬛纳闷,刚往前走了一步,便听秦粱沉声怒吼道:“出!出!”
秦粱情绪起伏之下,竟一把扯下面上戴着的面罩,冲着嬛呼气,似想将时疫传染给嬛般,挣扎着想要扑向嬛。
可惜身体实在是太过赢弱,手脚无力,只闻一声轰响,秦粱整个人自竹榻上滚落摔倒在地上。
从人紧忙上前扶起他,他一直粗喘着气,虚弱地说:“出......让她出!”
嬛无法,只得先行出了帐篷,十分纳闷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秦粱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头疾到底是何情况?
只现下他情绪激动,不让自己就诊,她无从知晓。
嬛抿抿唇,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
思及此,嬛翻身上了马,由祁将军护卫着回了宿地。
宿地内,大巫已按照嬛的嘱咐,分量好药材,将药材运往积石邑,准备在邑内就地熬煮分发给邑民。
嬛对大巫的表现非常满意。
她告诉大巫,她不但需要大巫派药,还需要大巫重拾旧本,带领他手下的巫彭去积石邑城郭之外广设醮台,大肆做几场巫傩之术。
大巫听后激动得浑身发麻颤抖,不可抑制的跪地稽首向太子妇道谢领命。
自上次国君身体急剧衰危,他已再无能力压制住国君病痛,国君转而被太子妇治好后,大巫便在国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大巫是巫,信奉鬼神,可他亦不傻,时年扁鹊之术渐渐在民间冒起了头,专为请不起大巫驱魔的黎庶百姓去疾。大巫、扁鹊二者本也不冲突,一类服务于王公贵冑,一类救助与民间百姓。
可大巫心下知晓,他所懂的所用的,均来自医术,可他却只知晓皮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大巫本不在乎,数千年来,巫觋之术才是王公贵胄禳病去疾的正统,上层贵族只信巫觋。
然,赢国国君不一样,他一直不大信巫,之所以仍旧养着大巫,也只是遵循旧制传统。国君染疾,私下亦寻过扁鹊,只是在大巫的暗自阻挠下,一直寻未得。
大巫千算万算却未料到赢国新娶的太子妇,周室王姬居然通晓扁鹊之术。这事让大巫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要晓得,周王室更为传统,巫觋之术更为盛行,周王根本不可能会允自己的王姬习扁鹊之术。
大巫可阻挠扁鹊来赢,却不能与太子妇相抗衡。
大巫本以为自己的荣华富贵即将尽亡,却未料太子妇竟然给了他一线生机。
大巫怀着感恩的心情,踌躇满志起身去筹划太子妇所交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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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秦玙果真没听嬛的,又踏月而来。
只这一回他扑了个空,帷幄内空荡荡的,唯有一丝清香在萦绕着。
秦玙纳闷地问:“太子妇呢?”
帐外扈从回答:“回太子,太子妇说帐内闷热,她出去走走。”扈从顿了顿,又补充道:“祁将军亲自跟着护卫的。”
秦玙嗯了一声,问:“太子妇去往何处?”
扈从指了个方向,秦玙毫不犹豫便走了过去。
银月高悬于墨蓝的苍穹之上,洒了一地生辉,便是不用火把也能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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