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行
……
宣武门。
燕京城巍峨的城墙无声地阻挡着北方沙尘的侵袭,徒留城外的一行人袍角翻飞,站在漫天的沙尘里被吹的一身狼狈。
卫枢提刀的手指缓缓摩裟着逐寇的剑鞘,安抚着这把名剑身上好战的杀气。
自巳时赶至宣武门,他们一行已经在此处等了三个时辰,却还不见罪眷的影子。
杜弑暴躁地锤了一把帷帐旁的木桩,恨恨地打量端坐在帷帐之下,悠哉悠哉饮茶的太子。
贺之年半点没有枯坐三个时辰的不耐,瞧着卫枢把剑立在帐前,一丝不苟的样子,反倒是好言相劝,诚心诚意地邀请卫大人进帐歇息:“本宫今日特地带了上好的雪山含翠,侯爷不来品鉴一番吗?”
卫枢眯起一双寒潭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通毫不着急的太子,冷声开口:“殿下似乎早便料到,今日押送罪眷的队伍会迟?”
太子轻笑,拨开茶水上的浮沫,满不在乎地回道:“自然是没有的,之年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卫侯爷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侯爷!”远眺的杜弑突然惊声大呼。
天际的地平线处忽然烟尘四起,飞出几只断箭直直地插.入地下。妇孺惊惧地哭喊声渐渐清晰,一群衣衫褴褛的囚徒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拼尽全力地抓住最后保住性命的机会。
第26章 入V三合一
在他们的后方是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马上队伍, 个个挥舞着弯刀,山贼打扮,桀桀地怪叫出声, 好似人间恶鬼。
卫枢目力极好, 清清楚楚地瞧见为首的恶徒,一刀削下一个绊倒在地的幼童头颅, 艳红的血花飞溅, 惹得幼童的母亲崩溃大哭,直直地冲向匪首要与之搏命,却被一刀捅穿了身体, 挑在刀尖上耀武扬威。
他的拳头紧握,骨节啪啪作响, 满目霜寒的盯了太子一眼, 提剑上马, 冲上前去。
太子竟丝毫不慌, 稳坐钓鱼台一般看着卫枢带着十余位部曲远去,饶是卫侯爷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下也是分身乏术。
毕竟, 今日两相夹击, 如何来看, 都是一个死局。
卫枢一剑刺透扑上来的山贼心脏, 又侧身躲过背后射来的冷箭, 飞速打马向前,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匪首的头颅。
那人大喝一声, 横刀去拦,却被卫枢一身浑厚的内劲震得虎口发麻,双目欲呲,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削掉下半截的身子……
方才凶神恶煞的收割者,瞬间成为了别人的剑下亡魂。
平宁侯府的部曲个个骁悍,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只这山贼足足有五百余人,奋力拼杀一会儿,只剩卫枢与杜弑勉力支撑,其余之人纷纷显出疲态,小有几位,身上已经挂了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谁知,还没等太子把计谋得逞的激动压下去,自东南方向突然冲出来不计其数的银甲骑兵,一杆“慕”字军旗迎风抖开,烈烈飞扬,一时之间喊杀声整天,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五百匪徒。
贺之年猛地站起,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残片。
这,怎么可能?!
慕守安!竟然是慕守安!
他没有调令,是如何领兵而来?
贺之年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人数众多的山匪迅速溃败,被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银甲骑兵团团围住,陷入死局。
他险些咬碎了后槽牙,自己精心谋划许久,眼瞅着胜利唾手可得,要他放弃自是不可能。
太子握紧了缰绳,翻身上马,直直地撞进前方混战的乱局,逐渐逼近卫枢身旁。
“卫大人可知,今日的截杀为何迟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卫枢于乱军之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似冰。
贺之年狂笑,再接再厉:“为着,就是拖住侯爷,刺杀您在明净山上礼佛的妻子啊。”
“你说什么?!”卫枢听得这一句,当即胸腔狂跳,飞身而来,一把扯住贺之年的衣领,双目赤红。
“侯爷可曾深想,父皇他为何点你来解押罪眷?”
“他就是想一箭双雕,要您与我不死不休,要我再无翻身之地啊!”
明黄衣袍的太子狂笑,几乎蹦出了泪花。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他的好父皇!
卫枢反手扼住他的咽喉,声音刺骨的寒:“殿下最好交代,刺客到底埋伏在何处。”
“告诉你又如何?去与那简家小姐收尸吗哈哈哈哈哈。”
他被扼住的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显然这双铁手的主人,已经暴怒到了极限。
贺之年抖着腿,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明净山西十里,行人岭。”
十个字还未语毕,他便被卫枢狠厉地甩下马,一时之间摔得浑身剧痛,好似骨头碎了一般,只得恨恨地看着卫枢打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行人岭与此间相隔三十余里,纵使你纵马狂奔又如何,还能快过刺客的箭去?
太子恨恨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狼狈地起身,在护卫的掩护之下退出这片短兵相接的戮杀之地。
烟尘四起之间,慕守安的三千亲兵逐渐稳住了局势,原本好不嚣张的山匪纷纷伏诛,春日烂漫的京郊满是残.尸断臂。
他打马上前,一杆银枪的枪尖在地下划出长长的血痕,鹰目杀气逼人,沉沉地对着太子开口:“殿下今日受惊了,臣向陛下请奏前往京郊恶龙山剿匪,不想还能遇到殿下身陷险境,容臣护送殿下先回大理寺,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
他的一番话入情入理,只语气生冷,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不容拒绝。
贺之年好似脱力了一般,怔怔地如一个呆滞的木头人,白着脸上了车驾。
一脸血煞的杜弑匆匆脱围,只来得及对着慕守安略一点头,便带着那一列黑甲骑兵,朝着卫枢的方向飞奔而去。
简夫人,仲道视你如命,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
行人岭。
车马悠悠地顺着官道而行,马蹄清脆的嘀嗒声富有节奏。
简祯与岑妈妈坐在车厢内,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岑妈妈虽好,但这心里总是守旧,嫡庶之别,在她心里总是横亘不去。
几个孩子都是在简祯膝下长大,各有各的可爱,她真心养着这些奶团子,实在不想自己的身边人搞区别对待,伤着了孩子们的心。
故而今日得空,免不得把这个事提出来,与岑妈妈好好地说道说道,好旁敲侧击的改变这个老妈妈原本顽固的思想。
二人正细数着卫怀的半岁生辰将至,马车却猝然停住,原本温顺的马匹痛苦地长嘶起来,惯性使得二人险些跌倒。
岑妈妈欲掀起帘子质问车夫,却被简祯肃着脸拉住了手。
她听见远处箭簇破空而来的声音。
随后,是利箭贯穿皮肉的噗呲声,伴着车夫跌下车辕的哀嚎。
“夫人,有刺客!有刺客!”
又是唰唰三箭疾射进来,车夫当即毙命,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岑妈妈大惊,无措地看着主子,纵使她在深宅掌事十多年,也从未见过如今的阵仗,当下便吓软了腿,只一心想着护住小姐。
车厢外的一壁之隔,从四面八方传来飞速靠近的脚步声,不断有箭簇飞旋,刺入车壁。
马儿失了控制,拼命挣扎起来,整个车厢好像要散架一般,差点没把简祯与岑妈妈一同甩下去。
简祯抓紧了岑妈妈发抖的手,短暂的惊慌过后,她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急跳的心脏,眸光冷静沉着,按着岑妈妈躲进了坐垫之下的空隙,大声呼救。
这些刺客看不到车厢内的情况,箭簇多对准上方射.进来,她们二人趴在座下,利用盲区,可以艰难地拖延一点时间。
至于剩下的,当看行人岭有无行人经过,可对她们伸出援手。
简祯放声大喊,带着绝望中的无限希冀:“救命!救命!”
黑巾蒙面的刺客交换了一下眼神,行人岭路人不少,若真是被这她喊来了,又要横生波折。
为首的彪形大汉上前,踢开车夫的尸体,一刀刺在马的脊柱上。
马儿吃痛,顿时疯跑起来,前蹄飞扬,不管不顾地把车厢中的人抛了出去。
岑妈妈惊叫一声,急忙扑在简祯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主子。
简祯拉起这位忠心护主的老妈妈,三俩下撕掉累赘的曳地长裙,扯着她的袖子朝燕京城的方向狂奔。
快点,在快一点!也许前方就会遇见旁人,她们便有机会活命……
后方的首领似乎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颇有兴味地看着两个弱质女流垂死挣扎,眯着眼睛拉开了弯弓。
玄铁的弓身泛着乌光吱呀作响,绷直的弓弦似乎拉到了极限,泛着冷光的箭头直直地对向简祯的后心。
他桀虐一笑,抬手射出了箭矢,满意地看着简祯的后肩飙出了血花,整个人被这只冷箭带来的巨大惯力扑倒,栽到了地上。
“夫人,夫人!”岑妈妈大声哭喊。
“快跑,去送信。我若是死了,也有你为我复仇……”简祯脸色苍白,抖着手推开岑妈妈。
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把湿黏的手指凑在眼前一看,才瞧明白其上原来浸透了她的血。
不远处的黑衣首领提着弯刀上前来,略带遗憾的看着被射偏了的长箭,以刀背轻轻拍了拍简祯的脸:“你倒是镇定,没被吓傻,还知道跑,可惜今日留不得你的性命。”
他举起了弯刀,猛地劈砍下去。
简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脆弱的脖颈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弯刀泛起的冷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流星箭羽气贯长虹,砰的一声把黑衣首领的太阳穴射了个对穿。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地,手中的弯刀猝然掉落,血珠子无声无息地滑落。
简祯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间看着一人一骑踏风而来,那人手中的长剑染透了鲜血,赤色的袍子猎猎翻飞。
她再也支撑不住,疲惫地闭上双眼。
是终于支撑到有人来救她们了吗?
真好……
卫枢双目赤红,几乎不敢去碰那倒在血泊里的简祯。他抖着手探了探妻子的鼻息,再三确认她还活着,终于又恢复了被吓到停滞的呼吸。
一身赤色朝服的男人站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文人风仪,墨色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逐寇铮亮的剑身抖了抖,甩出一滴血珠,打在一株野草上,瞬间洞穿了它的枝叶,在地下砸出一个深坑。
方才各个不可一世的黑衣刺客欺身上前,却被被那嗜血的名剑残忍地收割了性命,一剑枭首。
及至杜弑一行赶到,瞧见的,便是衣袍之上满是深红血迹的卫枢,提了一串头颅,站在那片赤色的血海之中。
他心悸不已,急忙翻身下马,飞奔到主子跟前:“爷,您没事儿吧?”
卫枢丢了逐寇,把那堆头颅抛进杜弑的怀中,自个儿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简祯,以内劲斩断她左肩上的箭尾,飞速撒上临时的金疮药,把妻子揽在怀里,飞奔回燕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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