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行
卫枢偏头去看身侧的妻子,见她一脸恨不得把头埋进双膝里的鸵鸟表情,呼吸有些紊乱。
他按压住自己砰砰乱跳地心脏,一下子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炉火熊熊的灶边,呼吸粗重。
直到觉得自己烧红的两颊温度降低不少,这才转而去掀起笼屉的盖子,查看糕点是否熟透。
简祯捧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走开,有些不高兴,直到如新大陆一般,发现了卫侯爷不断颤抖的手指,这才笑开来。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侯爷脸皮这般薄呢?好似被恶霸调戏的闺中少女一般。
简祯被自己这个神奇的比喻惊到,差点笑出声来。
卫枢背过身,装作拿碟子的样子,悄然掩饰自己的不平静。看着竹屉的雀儿状蒸饺熟透了,犹豫一下,还是拿长筷夹起一只放凉,送到妻子的跟前。
简祯坏心眼地打量他不断颤动的睫毛,直到卫枢不自在地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睛,这才收了实现,专心致志品尝起蒸饺来。
咬开吹弹可破的外衣,奔涌而出的是鲜甜滚烫的汁.水,一下子便唤醒了她的味蕾。
充填的馅料饱满扎实,她轻咬了一口,似乎尝到了Q弹的虾仁与清爽的马蹄碎,还有些分辨不出的食材,无不调和得当,相得益彰。
简祯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三口并作两口把一只可怜的雀儿吞下肚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笼屉里乖巧躺着的几只。
卫枢觉察到她的视线,带着笑意清咳一声,且看她如何动作。
简祯寻出被自己烤的外皮焦黑的红薯,捧到他跟前:“侯爷,我不白嫖你的手艺,咱们一换一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简祯:枢枢,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
第49章 美人儿伤时
卫枢拿走她那盘冷掉的红薯, 转而大方地交换给她一屉热气腾腾的小雀儿蒸饺。
简祯有些抢了女儿小零食的不好意思:“宁姐儿怕是又要不依。”
“她会不知道的。”卫枢夹起一只小雀儿雪白的脖颈,送到妻子的嘴边。
简祯脸红了,她, 她是那种人吗?
红着脸的她偏头咬了一口, 真香!
卫枢倒也不戳破她,一脸宠溺地看着妻子。
简祯接过笼屉, 投桃报李地给丈夫夹了一颗。
卫枢本想摆手拒绝, 却被她难得强硬地抵住唇,只好张口咽下。
简祯心满意足,埋头吃光一屉小雀儿点心, 二人并肩到淑宁堂中去了。
一屉蒸饺本就个数不多,三个女儿一人分了两只下肚。
宁姐儿果然意犹未尽地朝她撒娇, 老母亲不做声, 悄悄拉一拉卫枢的衣袖, 要他开口解释。
“食不过三, 你们年纪虽小,却也要学会节制。”卫枢面不改色地哄女儿,直把小姑娘说得一愣一愣的。
宁姐儿顿时忘了自己的本意, 转而挺直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努力向爹爹表示自己是大孩子了, 早已懂得节制。
简祯本是借着卫枢的衣袖掩盖自己心虚, 这下差点没被笑倒, 把卫枢的袖口揪得差点发皱。
卫侯爷没办法,只得抬起一只手臂, 虚虚护住她的腰身,省的她磕碰到。
两个年纪小的妹妹或许不觉得,坐在小锦凳上的卫宛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就是一只电灯泡, 阻碍父母秀恩爱的电灯泡!
她不可思议地皱起小鼻子,这还是前世,她那对老死不相往来,十年没说过一句话的父母吗?
若是只有嫡母一人判若两人,她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这恶毒嫡母心思深沉,故意伪装,可素来淡出她的童年的父亲也变得这般难以置信,她真的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其实自打三月十六日的那场相国寺之行后,她因不知如何判断,一直有意忽视这个问题。
可不论是嫡母积年累月,不似作伪的无微不至,还是父亲身上判若两人,人设崩塌的烟火气,都让她疑惑,却又暗中沉醉。
也许,是时候去查清,这一切都是为何……
……
天色渐渐黑了,昨日的积雪落在宫城里璀璨的琉璃瓦上,给金碧辉煌的恢宏宫殿添上了不少暮气沉沉。
除夕宫宴如同往年一般如期而至,只是与遥遥相隔的平宁侯府不同,一个是其乐融融,一个,总多了些疏离客气的形式感。
穆皇后是素来的不管事,端坐在含元殿的凤座之上,不悲不喜地扮演着自己的木头人。
直到远处钟楼里,缓缓荡开象征午夜的钟声,在座的各家女眷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穆皇后想来也只是走走流程,眼见得时辰已至,毫不拖延地宣布散场。
萧妃娘娘恭谨地对穆皇后行礼,随着人流出了含元殿,观察一圈之后,见众人纷纷去太液池旁看烟火,她放了心。
一人站在寒风中裹紧了斗篷,静静地等待儿子到来。
她出身平凡,母家衰落,自己也不争气,被嘉元帝变相打入冷宫,冷落多年。可以说唯一的念想,就在她的儿子----贺之年身上。
当年穆皇后不理后宫事务,诸宫娘娘斗得惨烈,反倒是她这个既没有宠爱,也没有家世的小妃嫔生下了陛下长子。
可笑的是,诸位娘娘眼见得贺之年立住,这才急了,嘉元帝后宫争斗的焦点,由怎样打掉别人的孩子争宠,一下子变为如何生下自己的孩子买股。
不过这些明里暗里的争斗似乎与萧妃无关,她素来是一个面捏的性子,一年之中大半年都在称病不出,心里眼里,不过是盼着太子殿下好。
哪怕两人一个在月华宫,一个在东宫,她出不得后宫,太子也鲜少来看她……
算算日子,他们母子俩,也有一年没见了。故而今日收到儿子的字条,约她在除夕宫宴散场之后上见,萧妃又惊又喜,独自一人在含元殿之后等到星移人散。
后半夜里,太子一身酒气,匆匆而来。
他被幽禁大半年后,终于又重新出现在了百官眼前,自是要好好交际一番。
可惜,那些大臣们遮遮掩掩,避之不及的态度无疑告诉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即使没被父皇废掉太子之位,也别想再得到一个属于太子的威严与尊重。
贺之年一气之下,灌了自己许多闷酒。可惜酒不解人愁,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之时,心情忿郁难平,暴躁到了极点。
萧妃娘娘急忙上去扶儿子,只是贺之年如今长高了不少,她羸弱的身体扶着他,有些吃力。
“别碰我……”贺之年没什么力气的喃喃道。
萧妃掏出帕子给他擦拭嘴边的呕吐物:“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饮酒伤身呢?”
她的声音柔和,如同人一般,是个敏感柔弱的病美人,可惜这句话不知哪里触痛了贺之年的神经。
他一把推开生母,朝她低吼:“本宫不爱惜身体?可你与杨令仪旧情未了之时,可曾想过这对我太子之位的威胁?”
萧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之儿,你在说什么?我与杨大人虽年少相识,但这些年绝无半点逾矩!”
“你竟好意思说这种话?若不是你吊着他,他这些年岂会像哈巴狗一般,为本宫鞍前马后?若不是你当年与他不清不楚,忠平侯府何需清理一遍奴才?”
萧妃的泪已经是扑簌簌地落下:“之儿,我对天发誓,自当年奉父命入宫后,与杨大人绝无半点关系。你是我的儿子,我拿你当血肉一般疼爱,何苦这样伤我的心呢?”
“你以为我稀罕的是你不值一提的疼爱?瞧瞧自己的样子吧,这些年明里暗里嘲讽本宫出身的人还少吗?淑贵妃母子耀武扬威,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贺之年一气吐出那句话:“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本宫有一个不中用的生母!”
砰----
萧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万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爱之如命的儿子口中说出的。
她瘫软在地:“原来,我便是这般的累赘吗?”
“若是你恪守妇道,洁身自爱,本宫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你,偏偏要与杨令仪那个老匹夫不清不楚。这是要害死本宫吗?!”
他那个多疑寡恩的父皇,若是听到这些年他生母的旧情人暗中辅佐自己,会怎么想?
他会怀疑自己的血统,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打下云端,废为庶人。更有甚者,甚至不会留住他的命,让他这污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上。
贺之年越想越毛骨悚然,那他这些年的经营,岂不是一场笑话?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不守妇道的生母!!!
“你这是要拿清白两个字逼死我……”萧妃失魂落魄,无声地发着抖,“就凭当年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吗?”
“本宫是太子,不容自己有一丝污点。”贺之年眉眼带着醉后的癫狂,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句话。
“好好好……”她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呼吸渐渐不均匀起来,“如你所愿。”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给予你如此之多的不堪,那我便没了再活着的意义。
萧妃扯下自己发髻之间歪歪斜斜的珠翠,踉踉跄跄地走在未化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夜色里。
当年父亲要我入宫,我便知道自己失去了素来疼爱女儿的父母;这些年半死人一般住在深宫,我又明白自己失去了爱情;如今唯一的儿子又亲口告诉我,我是他的耻辱。
原来我这一生,是这般失败……可是我该怨谁呢?
父亲生我养我,又为了家族抛弃了我;丈夫后宫美人如云,不爱我这个没趣儿的木头是理所应当;儿子贵为太子,是不该有我这么一个丢脸的母亲。
索性之年是我唯一的孩子,若是我的死亡,能换来他处境的改善,那便如他所愿。
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他的最后一点,也许是唯一一点助益吧。
萧妃冒着宫城里最冷的夜色,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月华宫,摆手挥退欲上前询问的宫女,她一人独坐在妆镜之前。
当值的宫女问了她两声,不见萧妃回应。她也对这个病病殃殃的主子没了耐心,自去睡觉去了,只留萧妃一个人,伴着幽幽舞动的烛火,为自己梳洗打扮。
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烟纹碧霞罗衣,又在鬓边插入珍藏多年的八宝金丝錾珠钗,冷静地擦掉眼泪,点面靥,涂口脂。
揽镜自照,镜中的女子虽年华不再,却有着这些年不曾见到的明丽鲜活。
就这样罢。
她缓缓起身,借着身体的力量推开大殿紧闭的门,如幽灵一般迷失在夜色里。
直到静谧的夜间忽然传来一声诡异的扑通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几只寒鸦。
直到天光微熹,月华宫里的小太监打着哈欠起身,正打算到宫井里挑上一桶水。
可带着麻绳的水桶一坠入井中,他便听到那口幽幽的深井里传来不正常的碰撞声。
小太监寒毛乍起,抖着胆子向里瞧。
井水里飘散着海藻一般的长发,和一个被泡的肿胀的女人,微仰着头,唇角诡异地勾起。
啊----
小太监惊慌地尖叫划破清晨的寂静。
萧妃娘娘跳井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完成啦!
上一篇:玩养崽游戏后,我成了万人迷
下一篇:我凭美貌勾搭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