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的汤圆
张高咧嘴笑着边招呼,听着四周的哭声又似乎觉得不妥当,赶紧收敛了笑容。
赵言如今差不多有他一般身高了,走近之后,张高接过他的包裹,“你阿姐不放心你,我就过来了,考完啥也别想,姐夫先带你回去。”
张高也不多解释,怕他难过。
赵言眼睛一热,只怕是他被周围哭泣的人吓到了,他笑道,“姐夫,我考的还行,我们在这先等等瀚哥儿他们吧。”
张高一听,扶着他在人少的地方站住。
过了一会儿,赵言便见到三个红着眼眶的,还有一个惨白着脸色的,这样一对比,他确实是状况最好的。
吴瀚和方仲礼他们走过来,有气无力地道,“我们先回去吧?”
“好,”赵言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行人一路上都十分地沉默,他们考试时身上出了汗又出尔后风干,一股子馊味,回去各自洗漱了一番。
赵言不放心他们,特意让他们的小厮请了大夫过来把了脉,又开了几贴药让调节身体。
中药里面有一味黄连,端出来的时候苦味四散,赵言陪着他们一齐喝。
他咕咚几口灌下,瀚哥儿他们见状皆捏起鼻子喝下。
吴瀚放下碗,眼睛有些红,“我这会儿的心比黄连还苦。”
方仲礼也是一脸苦笑,方捏起蜜饯又放下,“还是先让我苦着吧,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让我苦就成了。”
李松山和柳书宇与他们差不多。
赵言默默喝了口茶压下嘴中的苦味,只轻声安慰道,“成绩还未出来,一切都是变数,你们不要太灰心,你难大家都难。”
柳书宇苦得皱着脸,“可是这回太打击我们的自信心了。”
张高端着饭菜进来打破了这气氛,“你们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厮,随后将饭菜摆出来。
因着心情不好,看见这些汤汤水,他们着实没什么胃口,直到饭菜香味四溢。
吴瀚站起来,“再难受也得先吃饱再说,”
张高帮忙摆好碗筷,“可不是嘞,先用饭再说。”
几个小子走过去坐下,自然有小厮服侍着,张高拿起筷子先帮小舅子夹菜,“石头,多吃一点。”
“嗯,”赵言点头,转而夹了他爱吃的放在他碗里。
吃饱喝足之后,张高先行回屋,留给几个小子冷静的时间。
赵言他们漱了口,只见他们情绪比方才好多了。
李松山脸上多了些血色,他上前来,“石头,你先给我讲讲那道很难的策问题。”
几双眼睛刷刷看过来,因为这道就是差些让他们绝望的题目,什么良马策问,那都是超越他们认知能力的题目。
方仲礼走近去,“我也来听听吧,”
题目越难,他们反而越想知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解题思路。
“我也是,”吴瀚和柳书宇异口同声。
赵言只好将桌子收拾好,摊开纸张,回忆着写下考卷上的那道题,重新写下,仔细从头到尾讲解道,“这道题,你们先看这里问的,我们首先得把这几个数字列出来,再根据他问的把答案算出来,透过答案看表面现象,进而发现它背后的问题,我现在先把数字列给你们看看…………”
赵言循序渐进,将最后得出的答案列成一列方便观察。他经常给他们几个讲题,自知怎么样表达才能让他们了解更加透彻。
一盏茶过后,他们恍然大悟,盯着‘赵夫子’写出的答案,又听完他的分析,认真跟着他的思路再过了一遍题。
方仲礼忽然抹了把脸道,“我忽然觉得不冤了,”
“我也是,”
他们还是答出了几点的,若说赵言的答案能有十分,那么他们至少有三分,但是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他们才意识到,题目确实很难,不但是算数能力分析问题,还有缺乏这方面的见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赵夫子’,问题一到他这常常迎刃而解。
他们做不出来,意味着还有许多人做不出来,至于其它部分的答卷,赵言给他们补了那么久的课,答出他们平常该有的水平还是没问题的。
几人这会儿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接下来拿着赵言写的那道题仔仔细细研究个来回。
赵言后退两步将空间让给他们,道,“你们今日早些睡,我先回屋了。”
安慰好他们,他姐夫找过来的事他还得回去问一问。
“好,”他们异口同声,头也没回,赵言一脸无奈。
他回去时,屋中还亮着灯,他一进门便见他姐夫在打地铺,张高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摸着后脑勺笑道,“石头,姐夫今日要同你挤一挤了。”
赵言视线落在窗户角落,那里有一张榻,躺下一个人没问题,他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被褥卷起,“姐夫,你睡床我睡榻。”
“啊?”张高停下来,“不用不用,姐夫睡地板就成了,你这才刚考完,得好好休息才对。”
赵言已经利索将床榻铺好,又走过去翻他的,顺势将被褥卷起,替他仔细铺好,他弯下腰,将边边角角仔细压好,拍了拍,“姐夫你在这儿睡,”
张高平常手劲大,这会儿怕伤着小舅子,愣是没拦住他。
尔后,赵言才追问他是怎么过来的。
提起这事,张高笑了,“你阿姐不是想你吗?我也不放心你,就找瀚哥儿他爹问了一下,吴老爷是个好人,他知道我要来,还想派人雇马车送我过来,不过我没好意思。”
他是坐牛车连夜赶过来的。接着他又讲了家中的事情,告诉一切安好。
这天夜里,赵言躺在床上,耳边很快响起一起一伏的呼噜声,他闭起眼睛,不但没被吵着,反而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日,原本打算睡到日上中天的赵言,受往日习惯的影响,天还蒙蒙亮便醒了,他睁开眼睛,大脑一片清醒。
睡不着,他干脆起了床,张高起得比他还早,正好静悄悄推门进来,一抬头便看见他在那坐着,“石头,怎么起这么早?”
赵言掀开被褥起来,“睡不着了,”
“方才我经过瀚哥儿他们屋,他们好像也已经起了。”张高放下洗脸盆。
赵言嗯了一声,准备待会去找他们。
只是一用完饭,反而是他们先过来找他的,经过昨夜,这会儿心情都还可以。
赵言便顺势说出待成绩出来之后再回去,不然成绩一层层通知下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你要是不说,我也想等到成绩出来之后再回。”方仲礼道。
乡试出成绩比院试又要慢两日,约莫七日到九日之中,一方面是参考人数多,另一方是排名的安排。他们安静等着便是了。
赵言此时束好发,整理了一番衣着,今年孙夫子依然被邀请来府学授课,他在去年就已经完成了拜师礼。
孙夫子要等他们成绩出来之后才离开,赵言今日考完得过去拜访。
还未离开,方仲礼他们便告诉他:他们就赖在他屋里哪儿也不去,让他苦哭笑不得。
来到孙夫子家,守门的小厮已经认识他了,立即放他进去。
孙夫子见着来人,待一旁的小厮倒好茶水,他迫不及待道,“你且仔细说说考卷中的题目,”
赵言作了个揖后在旁边坐下,“夫子,策问题总体来说难度偏中上,还有一两题是超纲的......”
接着,赵言从第一题开始讲述。
讲得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茶,道,“这些题目大致如此,”
孙夫子保持着喝茶的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放下茶杯道,“我也是才知道,今年的主考官换了人,因此今年的题目比历年都要难一些。”
至于为什么换人,那是当今圣上的决定,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
赵言微讶,又听他道,“但总的来说,题目偏的不是太远,都是切合实际的,许多都是近半年才发生的事或出的政策,以及上面的想法。”
“你且说说,你具体是怎么答的?”孙岳看向他。
“是,先生。”赵言便从第一题开始缓缓说起。
这一谈论,时间便转向了正午,还是孙夫人叫了丫鬟过来喊他们用饭,二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孙夫子抚着胡须,“还不错,不过这改卷子尤其是改策论是很主观化的一件事,最后还是要看考官对你答的满意不满意。”
赵言点点头,他一早便有这个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多码了几个字,今天更晚啦~感谢在2020-06-17 21:43:29~2020-06-18 22: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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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
赵言在孙夫子家中待了一日便回了客栈,静待成绩。
发案那日,已经是八月底,城里的桂花也开了,芳香袭人。外头阳光明媚,贡院东墙那边却是人挤人。
赵言他们来得早,站的位置比较靠前。
张高十分紧张,几乎站不住。
赵言也被现场气氛感染了,却还转头安慰他,“姐夫,你别紧张。”
“不,不紧张,我不紧张。”张高搓了搓手,不断重复。
然而今日站在这的,又有几个是镇定的。
吴瀚他们紧紧挨在赵言身后,似乎这样才能多一点底气。
身后的人群还在吵闹,不断地往前挤。那贡院开门吱呀一声,非常小的动静,人群却乍地安静下来,官差踩踏在地面的脚步似乎一下下踩踏在他们心口,众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却还默契地往前挤。
赵言曾经听闻,乡试榜单公布,有仪式感和悬念感,因为考中举人,可择优放官,相当于一脚踏入官场。
如今便是,其中有规定:官差自第六名拆弥封,以至榜末,每拆一卷。而榜中,第一名称解元,第二至五名为经元,第六名是乙科的开端。
现如今,官差走到东墙边,他手中的是第六名名单,负责张贴榜单的官差大手一糊,“第六名,张全明!”
“谁,哪个是张全明?”有人喊。
“张全明!第六名!”一声声往后传。
“中了,我中了!”伴随着的是咚地一声,当事人好像晕了,倒地的声音很大。
赵言即使没亲眼瞧见那个叫张全明的,听声音也知他恐怕摔得不轻。等宣完第六名,他开始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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