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夕拾
然后则是孩子来卖惨,孙子和外孙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各自问着奶奶为什么爸妈说他们不能再穿新衣服要搬家了?
压轴登场的当然是本人,两人在母亲面前各种跳脚,招式用全。
女儿翻旧账说到了当年上兴趣班时,哥哥学的是油画,她学的是书法,她两年用的钱都没有哥哥一个学期的贵!
儿子则说高中时他本来是想过留学的,可妹妹非说自己也想去,家里供不起两个人一起出国,最后便不了了之,当初就是被妹妹拖了后腿,爸妈如果为他考虑怎么会不支持?
女儿又说当年婚房,她都知道父母给哥哥出了35w只给她出了30w,还说自己有多公平。
儿子笑了,他嘲讽妹妹怎么不提当年她请了100桌客人,而他只请了50桌呢?
其实这些账真要追究下去,都是差不多端得平的,可他们只会看到自己吃亏。
两人吵到最后,新仇旧恨直接打了起来,原身劝架失败,摔了一跤,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听说儿女因为斗殴现在被抓去做笔录,她无可奈何,只能等儿女回来,然后坦诚了现在她有的所有财产,说她真的不知道该先着谁,只能把该卖的卖了,一人一半。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这事的时候,孩子们眼神都在发亮,原身硬拖着病体把房产处理之后,急急忙忙地把钱转给了儿女。
他们没有人主动邀请原身到家里去住,原身犹豫地开口,得到的都是冷笑。
原身是愧疚的,可她没有办法,她就只有这么多钱,而且她要怎么在儿女中做选择?
原身没有别的选择,她找了间H城周边城中村办的养老院住了进去,像是她这样能够自理只是找个下榻地方的老人收费并不算高。
在养老院的生活,自然是比不上在家顺心的,迟迟没有等到儿女来探望的原身,一直觉得是自己的举动伤了孩子的心。
她其实挺困惑,她一直觉得自己没亏欠孩子,对待孩子确实是公平了,可为什么还是闹得这么个结果?
她的愧疚,终结在那一天,她在养老院遇到了一位儿子家对面的邻居老人,对方的孩子不大孝顺,这件事在儿子住的那地方是闻名的。
两人以前见过面,很快变得熟稔,然后那老人拍着她的手说:“你说我们俩也是同病相怜,孩子很不孝顺。”
原身一愣,她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替儿子辩解了两句。
老人迷茫:“你儿子这都骗你钱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原身这才从那老人那听说,他儿子之前找她要钱的百般方法都是谎言,就连最后那一次坐牢也是,之所以这老人会知道,是因为她的儿媳和老人的儿媳妇时常一起聊“愚蠢长辈”。
原身抖着手给儿子打了电话,她最痛心疾首的不是儿子骗她,而是儿子明知道妹妹山穷水尽,居然还为了钱不肯稍微相让。
电话里的儿子听到这话直接笑了:“不是,你还以为王京雅真缺钱?妈,你醒醒吧,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骗了你,她也一样,什么白血病贷款,全都是唬你的。”
这通电话过后,原身就病了。
她被送进了医院,养老院的人打算帮她通知家人,却被她拒绝。
她这辈子都对儿女抱有期待,哪怕丈夫没了,自己钱和房子没了的时候都始终如此,现在倒是没什么期待了,只是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头。
临终之时,她眼前闪过很多片段。
曾经乖巧搂在一起互相谦让的儿女,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家四口,丈夫病重时握着她的手让她别再对孩子们抱有期待;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只有医护人员围绕着的病床。
其实她过得不算太苦,毕竟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只是在为这个家做贡献。
可早就不是一个家里。
她想不明白,是真的想不明白。
她和丈夫不算坏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两个孩子?是教育的问题吗?还是她在什么时候让孩子们觉得不公平,觉得受伤了?
又或者是,有的孩子天生就太爱自己胜过一切。
她好后悔没有听丈夫的话,他即使病重时也在为她担心,可她却把他特地留给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两个白眼狼。
【主线任务:坚定自己的心,不再为白眼狼儿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支线任务一:完成丈夫的心愿,幸福的安享晚年,不被儿女影响。】
【支线任务二:守住装满回忆的家。】
第29章 儿女都是白眼狼(二)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能用上。
和平新村这个小区和其他小区最大的不同,就是老龄化人口偏多。
这小区是当年各大单位组织建设的分配房, 能住进来的都是各大单位的职工,那年头能拿到一个正式工的编制本就不容易, 还能掏出钱来买房的就更少,虽然后来陆续扩建,但依旧保持了小区整体入住人员的一致性。
现在这些以前在各自岗位发光发热的老职工, 大多也到了下岗的年纪, 这以前拿出去人人艳羡的房子,以现在的眼光来看, 既没电梯,还有些老化, 儿女结婚时都会另买新房, 不过这儿对标的学区不错, 房价还算稳定。
和平新村的邻里关系比现在的新式小区要亲近融洽许多,毕竟再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 这大家工作的单位都在一个圈里, 对各自的条件, 那也算知根知底。
对于退休的人来说,周一到周日是没有区别的。
一大早, 小区中间靠菜市场的广场,就已经站满了心态年轻的婆婆阿姨, 旁边放着个扩音音箱, 音乐一放, 便随之起舞。
她们所学的舞种之多,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什么洋哥、扇舞、广场舞、健美操应有尽有。
跳完了舞一身是汗,大家伙便也到了散场的时候,有的去买菜有的回家,根据行动路线的不同各自分散开来。
王阿姨和李奶奶都住在7栋,都是小区里的老资格,一边往7栋走,两人一边聊起了各式家长里短的消息。
“……最近这蔬菜价格可贵,我家那口子还天天念叨着想吃菜,好像是我不给他吃菜一样。”
“是挺贵,不过我前头去看我儿子的时候,在外面的市场转了一圈,也差不离是这个价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王阿姨忽然伸出手扯了扯李奶奶的袖子,两人同时停住看向前方。
停在两人身前不远位置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小汽车,国外的牌子,从车上下来的人她们熟悉得很,正是同样住在七栋,但是是在301住的宁初夏家的大儿子。
和平新村当年兴建时没什么人有车,规划做得也不好,直接结果就是大多人只能将这车停在靠外的大道上,然后步行到里头。
王京宇走得健步如飞,没一会身影就已经消失。
何奶奶没忍住啐了一口:“我当年真是看错了这孩子。”
宁初夏家发生的事情早就在邻里间传开了,她们那叫一个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不过说实话,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他们头上,他们也没辙。
“你说这老王和初夏都是挺好的人,怎么这孩子就能歪成这样呢”李阿姨很费解,要不是她家就住在宁初夏家正对面,以前也是亲眼看着对方怎么见证孩子——还真别说关门打孩子,就说小区这隔音效果,但凡要是王家闹点什么,她肯定听得清楚。
两孩子本来按部就班地考个大学,她们都以为老王两口子到了享福的时候,却哪想到这以前大家眼里的乖孩子居然是这么两头白眼狼。
“好竹出歹笋呗,我就是想不明白,这自家爹妈就真不心疼,一点感情都没?”何奶奶颇为感叹,“我们家老小前两天还和我抱怨呢,说我小时候老让她学学王京宇和王京雅,她要真学了我哭都来不及。”
“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他这又是要让初夏出钱还是出力。”李阿姨看着挺神伤,都是当爹妈的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这样也有些心凉,“我说还是初夏,这性子太处处替人考虑,要是我家孩子敢这样,我一棍子打死他!”
何奶奶倒是挺能理解宁初夏的行为,她和一脸不赞同的李阿姨仔细解释:“她这老公没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孩子再没了,你说她一个人后半辈子怎么过?这甭管孩子好不好,她这总有个盼头、念头,而且再怎么样,这可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以前你家儿子不肯念书,天天闹腾的时候,你成天抹眼泪,说了多少回不管他,你这不还是管了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是说别人家的事情最简单,她看这宁初夏,除非人生再过一回,怕是改不了了。
“我也懂……我就是替她急,你说她这样操心,最后谁会落她一个好呢?我就怕她什么都贴出去了,还是得一个人到老。”
说话间,又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王京宇车后面的位置,这回这两车是银色的QQ,挺小巧,再看一看下车的那女人。
“这一窝蜂上门,估计又要吵吵了。”何奶奶摇了摇头,“我们慢些走,绕两圈再回去吧。”
来的人正是刚刚她们聊天中的另一位主人公王京雅,这两人每回碰到一起,都是天雷勾地火,何奶奶和李阿姨都是热心肠的人,她们之前没忍住插手过好几回,可这确实是管不了,有时候把自己劝得上了火也没用,反倒是让宁初夏为难,现在她们已然默契,如果事先知道,就离得远些,眼不见心为静,起码看不到那俩糟心货大放厥词,这还是能忍的。
只是可怜了宁初夏这当妈的,估计又得受累受委屈,可这谁都帮不了她。
……
前后脚来到的两兄妹一人占据着一边沙发坐着,面若冰霜互不理睬。
这些年来的利益冲突,早就让两人撕破了脸,彼此之间碰到一起时,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互相拿起心中的账本开始飞速计算,到底自己有没有吃亏,有没有赚了,如果没有,又要如何从对方身上赢回来。
宁初夏倒了热水出来,刚烧开的水,倒到杯子里还在冒着热气,蒸腾往上,如果没有防备凑过去,都能被热气烫得脸发红。
“妈,没有冷水吗?”王京宇摸了下杯壁,烫得手一缩,“这么烫,根本没法喝。”
一听到这话,王京雅便有些来劲,她翻了个白眼:“有的人就知道考虑自己,怎么不考虑一下妈辛苦不辛苦?你这一大早来,她给你烧水你还不满意?想喝冷水当然可以,自己到楼下去买啊!”
“不是,王京雅,你是不是爱抬杠啊?我就问一句怎么了?妈自己都没不乐意,你是她肚子里蛔虫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如果外人看见此刻吵架的场景,没准会觉得王京雅站在她这边,在维护她这个当妈的。
其实真相是,她不过是想在宁初夏的面前踩自己哥哥一脚罢了。
同样的事情,她也没少干。
说实话这还是钱的功劳,要不是有钱,这一对儿女不必在她面前互相贬低对方,他们的一切手段,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能在宁初夏这得到更多的东西。
“京宇,京雅,你们俩今天来这是为什么?”宁初夏可不会像原身一样对这对儿女有什么幻想。
探望她,在这两人的字典里是绝不存在的,既然跑来了,一定是有所求。
她这一问,王京宇和王京雅又开始了。
他们俩看着彼此眼神中似有火花碰撞,此刻一言不发,为的是先听听对方要的什么。
抢占先机这个策略,在兄妹两人的斗法中是不存在的,他们更喜欢后发制人,先确定另一方提出的是什么要求,再提出自己的需求。
空气一时凝固,唯有兄妹俩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预示着这场“厮杀”还没结束。
宁初夏朝向女儿:“京雅,明明还这么小,你怎么不在家多陪陪她,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同我说不就好了吗?”
王京雅在两个月前为丈夫何晓东生下了儿子,不用问,这取名的事情肯定和宁初夏无关,这名字是他们夫妻和公婆商量着取的。
原身是在这个月才回家的,应女儿的要求,她在女儿产前一个月到孩子满月之后,她一直陪在女儿身边,准确地来说,是当了个负责任的保姆兼月嫂。
孕妇越是越晚期休息越差,临产前事多,声后孩子夜哭,照顾孩子的人几乎不能休息,当时从何家回来,原身就病了小一个礼拜。
期间女儿照顾外孙不太上手还给她打过电话,想让她白天过去帮忙。
而之所以没想让宁初夏直接过去住下的原因是丈夫的父母都已经来了,家中没有空闲的位置能供宁初夏休息。
当然,不用问,公婆自然是不可能像自己妈妈这么尽心尽力不喊苦的,这干活,还得宁初夏来。
只是当时宁初夏身体着实撑不太住,她回绝了女儿的请求,担心把病带给女儿和外孙,王京雅登时便有些气地挂断了电话,一直到宁初夏病好,她都没主动来看过。
上回又打了电话来,倒是好生好气地说自己那时候太忙没空回来,然后便进入正题,说希望母亲帮忙送继子上下学。
宁初夏最后自然也还是去了。
王京雅被先点到心里有些烦,可面上还是带着笑的:“妈,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呵呵。”王京宇最知道怎么膈应妹妹。
王京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人已经靠到了母亲旁边:“妈,这不是我听人说好的早教要提前预定吗?我这生明明前后花了不少钱,手头有点紧,你就支援支援我呗?”
宁初夏看着眼巴巴的女儿,有些犹豫地回答:“可是,之前你住院的钱,明明出生的东西不都是我置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