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深处见月
“是是是,这就去。”门房连声答应,而后指了一个平日里腿脚最利索的赶紧进去通报。
这样折腾一番,最后陶修文亲自出来,引了陈嘉赐前往成玉院。忙让太医去看。
这喝下药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阿莹还是没醒。虽然知道因着药效温和,这药起效没这么快。陶家上下还是不免有些焦灼。
陈嘉赐默不作声的跟往陶琼琇闺房走去,陶修文眉一皱就准备上前阻拦,却被周氏挡住。
周氏摇摇头,跟着走了进去。先是去看自家女儿,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陈嘉赐身上,见着他眼中尽是心疼怜惜,心中这才满意。而后看向太医,请他上前诊治。
太医不敢耽搁,忙上前按住陶琼琇早已垫上白帕的手腕。细心诊治起来。
另一边,陈嘉赐看到陶琼琇那张憔悴无比的脸后心中一震。
明明昨夜见时,阿莹还是枝头将开的花朵。可现在这朵花已经蔫蔫的少了许多生机,苍白而脆弱。
“阿莹。”陈嘉赐低声唤到,可他想要呵护一生,不让其有丝毫烦恼忧愁的女孩儿,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拿那双笑吟吟的杏眼看着他,叫一句小哥哥了。
抿了抿唇,他眼底尽是杀意。
那些人,该死。幕后之人,更是该死。千刀万剐难解他心中恨意,若有不满,冲着他来。这样对一个闺阁女儿,何其卑劣。
太医诊治完,说出了和陶家府医一般无二的话。而后又拿了方子,连声赞好。竟也没什么可改的地方。
能被陶家供养的府医,自然不一般。让太医来,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这一点,陶家人知道,陈嘉赐更是明白。
“那阿莹多久会醒?”周氏心中微松却还是紧绷着,忙问太医。
陈嘉赐和陶修文立即看向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太医供职于宫廷,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可顶着陈嘉赐的目光时,还是没忍住头皮一紧。不敢拖延,急忙摇头说,“小姐这是受到了惊吓,神魂疲累。且让她多睡会儿,缓缓精神,没什么大碍。”
闻言,这一屋子的人算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
陈嘉赐心中有事,无心多说。见着太医走了,就在床边坐下,垂眸凝视陶琼琇那张无知无觉的脸,而后伸手顺了顺她鬓边微湿的发。
“阿莹,别怕。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他低低的声音在床帐间回响,渐渐淡去。
陶琼琇若有所感,眼皮微微动了动。
可她太累了,昨夜的刺杀让她精神紧绷。等到放松之后本来就要大睡一场缓缓精神,偏又发起了热。这一时半会,便是她想醒,也醒不了的。
“阿莹,别怕,好好睡。睡一觉,等你醒了,就都解决了。”陈嘉赐见了,用手指揉开她不自觉微蹙的眉,柔声说。
“太凉了,很舒服。”陶琼琇迷迷糊糊的想,她现在正发热,一时间竟有些眷恋那一抹凉意。可那凉意一点即逝,很快就不见了。
“多谢殿下请来太医。”周氏送走太医,回来后先是看了眼丫鬟们,见着没有异常。这才看向陈嘉赐,等发现他正收回手,眉间不由一跳,瞪了眼守在跟前的丫鬟们。上前轻声说。
“伯母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嘉赐站起身面对周氏,低声说。
“阿莹生病,我乱了心神,竟连茶水都未给殿下呈上一盏。实在失礼,还请出去坐坐。”周氏微笑道,略有些歉意的模样。
“不必,我准备往刑部一趟。这就先走了。”陈嘉赐却是拒绝了,而后起身往外走去。
周氏忙跟上去送,边说,“既然殿下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了。”她这会儿一心照顾阿莹,也实在是没心情跟陈嘉赐客套,便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陈嘉赐放慢脚步,由着周氏把他送到院门口,而后转身,诚恳道,“夫人照顾阿莹辛苦,还要多休息才好。不然等阿莹醒了,定是要心疼的。赐先告辞了,不必再送。”
说着话,他转身大步离去。
周氏上前两步,见着追不上就停下了脚步,眼神示意婆子跟上。总不好太过失礼。
见着陈嘉赐的背影渐渐远去,她这才转身回成玉院。脸上却是带上了些许满意的笑。
是个有心人。
有心就好。
不过这个笑一闪而逝,思及屋内正昏睡着的陶琼琇,周氏脸上很快又挂上了忧思。
她的小阿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刑部。
陈嘉赐翻身下马,大步进去。一路官员尽皆行礼,心中暗自叫苦。他们昨夜一夜都没闲着,如今也才查出些端倪,没想到这位这么快就来了。
这整个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些人要真想藏,他们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到。
昨夜起,刑部和巡城司的人就没闲着。两个衙门联合在一起,各处巡查。偏偏那些黑衣人就像钻进了老鼠洞的耗子,刚发现一点踪迹,跟着就不见了。
第55章
陈嘉赐坐在桌案之后, 安静的听着刑部官员说完。
不喜不怒。
可他越是这样,一众官员心中越是没底。面上愈加的惶然。
陈嘉赐冷眼看着这些人装模作样,心中嗤笑。
这些人能在朝堂上混下去, 又岂会因着他不做声而这么害怕。不过是装出这副模样,免得自己追责罢了。
不过他也没计较, 只沉声问, “都发现了什么?”
“禀殿下, 我等彻夜追查,发现那些黑衣人对京都极为熟悉。有百姓言道, 发现其中两人进了西城。”为首的刑部官员上前,恭敬的说。
陈嘉赐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见着他似乎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便就自己开了口, 说, “就这些?”
他目光扫过一众人, 隐含讽刺。
刑部联合巡城司,在京都搜查一夜。竟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讽刺。
而且, 发现的竟然是西城。这些人想让他说什么?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西城向来是大亘国王公贵族聚集之地。那黑衣人竟然跑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是有心栽赃,还是真有人和他们联手?
“继续查,只一个刺杀案你们都查不出结果。想来,也不必在这刑部呆着了。”陈嘉赐唇角一勾, 冷笑道。
说完,他豁然起身, 直接离开了刑部。
刑部的官员听到陈嘉赐的话后心中一凉,面面相觑后顿时失了侥幸的心思。
“好好查吧。”他们之前的确没怎么出力,这刑部势力盘根错节,各自身后都有不同的势力。陶琼琇占着吴王未婚妻的名义,自然没多少人想要她好。这个意思一透出来,这些人可不就胆子大了,敢松懈了。
不过眼下吴王亲自上门,明摆着表示出了他对这个未婚妻的重视。这种情况之下,没几个人有胆子敢不当回事。自然要尽心竭力了。
这还罢了,不过一会儿。茂和帝的圣旨就下到了刑部,全篇上下,只述说了一个内容。敢在京畿重地行刺,不可饶恕,必须严查。否则,刑部上下全都滚回家吃白饭去吧。
经过这两遭,刑部并巡城司几乎立即就雷厉风行起来。只一天而已,就找到了那些黑衣人大部分的落脚点。并且开始了围捕。
震慑了刑部,陈嘉赐也没闲着。
那些杂鱼交给刑部处置,他则是命人开始查找童媛的踪迹。
作为这场袭杀的幕后策划者,加之对阿莹的嫉恨与杀意,童媛一定会在京都。而京都四门早就被他派了人去守着,她想跑也跑不掉。只看她现在是在哪儿躲着了。
不过——
她会躲在哪儿呢?
陈嘉赐散去了手下大部分的人手,自己则坐在书房沉思。
他眼下正待在自己的吴王府,这府邸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建好。这些年他虽然不在京都,可这府邸却在他手下人的打理下井井有条。随时都可以入住,完全没有问题。
正在这时,黑衣人前来,禀报了一条消息。
正是珍珠传回来的,言道昨夜陶琼琇发现有人看她,并且带着恶意。
恶意?
那些人分明是死士,他们杀人如草芥,根本不会有恶意一说。这说明,当时有特别讨厌阿莹的人在附近。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童媛。
陈嘉赐脑袋转的飞快,几乎立时就把这些串联在一起。而后忽然想到,为什么会在那里?
对,这偌大的京都。想要伏杀一个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可在人来人往的花灯节上,想要做成这件事,却是不易。
幕后的人是怎么确定陶琼琇会出现在那里并且停留?
因为阿莹身边跟着人,所以那些人不敢一直靠近。
只能选择一个地方埋伏。毫无疑问的,那个花灯摊子就是他们选中的地方。
灯柱倒塌,人群慌乱,杀手,弓箭手,拼死一击的死士。这个人可以说是考虑的面面俱到,那这地点他又岂会是随意挑选的。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其实很完美。
要不是他留了人在陶琼琇身边保护她,那昨晚第一轮杀手出现的时候,当时被人群隔开侍卫的阿莹怕是就会被杀。就算这样,要不是姜家人和陶家人的侍卫及时赶到,阿莹也躲不过弓箭。至于最后的死士,则是幸好有他射杀。
这一环一环的紧密相连,缺一不可。偏偏阿莹就是全都躲了过去,安然无恙。
还真是——
陈嘉赐忽然就笑了,他想起了当初悟凡大师给阿莹批的命。命硬,别人遇险受难,她却安然无恙的那种。
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话说回来,源头就是那个花灯摊子了。
尤其是,那盏琉璃美人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
“去查,查昨夜阿莹遇袭是所在的那个花灯摊子。”陈嘉赐唤来暗卫,冷声说。
“是。”暗卫领命下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老板的家中。
可惜,他去晚了。
那个老板已经死了,横尸家中。
陈嘉赐面色冷凝,道,“下手的倒是快,把这个消息传给刑部。”
刑部人手众多,告诉他们,也好进度快点。
暗卫让人传了信,他自己则继续查那盏花灯的来源。
刑部得了信,立即派人追查。两方人手一明一暗,外加安国公府的人。三方一起,把整个京都都险些翻了个遍。
“不过是遇袭罢了,竟然这么大的阵仗。”有人看着街上急匆匆来往的巡城司并刑部人员,有些不满的说。
不满之下,却是难以掩饰的艳羡。
一个闺阁女子,让人这般重视。谁不羡慕。
陈嘉赐忙完,正准备去安国公府,就被宫里的人叫了去。
太后想儿子了,准备一起吃个饭。他自然不能推辞,就叫人拿了府中库里上好的药材送去安国公府。虽然陶家不缺,可这是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