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席瑜颔首,吩咐他们各自休息就让人散了。
第二日一眼,席瑜早早就起了身,一切准备完毕就出发去平城城门口。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距离平城的城门很近,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对平城中是,席瑜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平城本就不大,其中还控制着这么些官员,理应有很多人,但是青佲进城后却成功的发出了信号,之后到现在平城都没有出现任何动静,十之**平城内部没有多少人,当然这都是席瑜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才行。
有两位机关师带路,席瑜他们少走了很多冤枉路,不过大家还是都不敢放松。
就在他们要拐弯儿的时候,前面闪过一个人影,席瑜觉得眼熟,当机立断立刻就追了上去。
因为席瑜临走之前并没有发出命令,所以其他人听两位机关师的要求原地等候。
席瑜的武力值本身就很高,再加上这段时间在西蒙边防的历练,他的手段和爆发力更加的慑人,在他的追击之下,前面那人明显的力不从心。
“木顺?”席瑜开口,自从看见那个身影他就紧皱着眉头,他认识彦卿十年,自然熟识他身边跟了十多年的侍卫,只是木顺见了他为何要跑?
前面人的脚步一顿,飞快的转回身,表情上尽是不可置信,“席少爷?!”
席瑜应了一声,看到木顺之后,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紧皱的眉头没有放下,此时连眼睛也微微眯起。
席瑜是不可置信,眼前的人确实是他熟识的木顺,却又不是他熟悉的人,“怎么弄的?”席瑜哑着声音问道。
木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的,眼睛,木顺现是在双眼失明,这自然不是眼睛有疾,而是人为的——木顺他被挖了眼睛。
此时的木顺看起来比较骇人,因为这么些时日东躲西藏没有好好的进食,他整个人看起来消瘦无比脸色苍白,再加上双眼被挖留下两个黑洞,整个人甚至比画册里描写的鬼怪还要恐怖。
就是经历过战争的席瑜心里此时也翻过惊涛骇浪,他对木顺非常的熟悉,而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变成这样了,”木顺说道,提到眼睛,他的语气空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席少爷不必管我,老爷和青澜侍卫还在茅坪洲手里,最近肯定受了不少苦,之前为了把我送出来,他们被用了刑,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席瑜刚刚见到沐顺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麻木的,似乎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但是当他说起沐世规和青澜现在情况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激动,就算现在他只能靠着感觉来感知席瑜的大致位置,但还是坚持一字一句的对着空气把话说完了。
就算席瑜没有经历那件事情现在也能猜到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让人先把你送出去,让军医好好为你诊治,剩下的事情就交于我,”席瑜说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点儿狠厉。
“是,属下遵命,”木顺回道,就算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他还是没有违背命令,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不管做什么都只是添麻烦,如今的形势已经足够复杂,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席瑜走到木顺身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温声说道:“走吧,都在等着你呢。”
木顺身子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是。”
木顺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席瑜说平城内部的情况——原来自平城闭城之后,他们就被人控制了起来,除了三皇子被直接带走,其他的所有官员都留在了平城,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们毫无价值,所以平城内部现在并没有西蒙国士兵把控,而是把他们全权交给了茅家的后嗣茅坪洲。
“此人心狠手辣,他把和谈官员关在来铁笼子里,提供一日三餐是少之又少,虽然很少用刑,但待在里面很是痛苦。”木顺说道,在他没有逃出来之前就是这样的,这之后的几日只能比前面更加痛苦,也不知道老爷能不能受的住。
“嗯,”席瑜应声,脸色愈发的凝重,如果城中有重兵把守,他们只要破城即可;如果机关重重他们只要破阵即可;但是现在仅剩茅家的人,如果没有后路,他们敢留到现在?
第114章 平城之谜(五)
木顺因为眼睛的关系行动并不方便, 所以席瑜没追多远就追上了他, 也因此席瑜带着人原路返回也没有受到什么波折。
席瑜带着木顺回到队伍的时候, 他们都还待在原地,席瑜直接把木顺托付给侍卫春生, 吩咐道:“你的任务就是把木顺平安的带出平城,出去以后立刻寻军医为他医治,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席瑜已经大致知道木顺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没有痊愈的可能了,他的眼睛是人为破坏, 应该是直接被挖了眼睛,总之损伤的很彻底, 不过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到底还是应该抱有一线希望。
“是, 属下明白, ”侍卫应声。
席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木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出城安心养伤。”
木顺想说些什么,不过刚有张口的趋势就被席瑜拦住了,“如果此时彦卿在这,肯定也会这样做, 我受人之托不接受讨价还价。”
“是,属下遵命,”木顺张张口,没有再说什么, 他跟在沐彦卿身边十多年,自然了解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可否认席少爷说的是对的,如果主子在这他只会被安排的更严密,众所周知主子重情。
席瑜看着侍卫领着木顺顺着他们来时的路线返了回去,索性他们并没有走多远,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席瑜才收回视线。
席瑜把从木顺那里得来的情报和两位机关师说了一下,末了道:“平城内部机关重重,还请两位多费心一些。”
“席副将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机关师应声,一刻都不敢放松。
不过,他们一行人一直到走到茅府的大门前都没有遇到任何机关,也没有遇到先他一步进城的青佲和其他两位侍卫,可以说他们行进的这一路上非常的安静,几乎没有见到一个活物。
不过,此时的席瑜并没有心思关注那些,他看了看被关在笼子里的各位陈朝的朝廷命官,尤其是沐世规,从他这个方向看人应该是没有受什么伤,不过消瘦的厉害,精神也差的很,眼神涣散。
“主子?”侍卫看席瑜已经怔愣在那里,出声提醒道。
席瑜皱眉,他们进入平城几乎没费功夫就深入到了这里,一直到现在他们没有见一个平城中人,茅府也没有人出来,似乎就是敞开大门随人进,他们凭什么?
席瑜捻了捻手指,他这次带的人并不多,主要的考虑就是怕打草惊蛇,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顾虑好像是多余的,人家是丁点儿不紧张,是实力雄厚还是空城良策?席瑜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搏一搏他不甘心。
席瑜看着气势恢宏的茅府大门,面沉如墨。他虽然还没有理清楚西蒙国和茅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何联合起来对付陈朝,但是他站在这里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杀气,也许从一开始盛金山以及他所带领的边防军就把问题想复杂了也说不定。
这样思忖着,席瑜看向两位机关师,“一路走来,先生可曾发觉有不妥之处?”
两位机关师对视一眼,从进入平城他们就感觉到不对,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都是实物,没有一丝虚假,更没有触碰到一个阵法,但就是透着古怪。
“目前没有发现不妥,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们最好不要分开行动。”两位机关师话说的很含蓄。
那就还是有怀疑了,席瑜沉吟。
正在这时候,茅府大门传来响声,席瑜一行人朝着响声看去。
茅府之中出来了几个仆从打扮的人,他们推着木车上面放着两个木桶,现在都冒着热气,看样子应该是为被囚禁的官员准备的早膳。
几位仆从从头至尾都没有一句交谈,直接把木车推到铁笼旁边,然后往铁笼旁的瓷碗里盛粥,那可以称之为是粥吧,因为离得远所以席瑜他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粥,一人一勺,非常的公平公正。
大概是饿的狠了,所以各位和谈官员都是狼吞虎咽,挨饿大概是这群养尊处优的官员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甚至在来西蒙边防之前他们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喝白粥会喝的这样香。
看到这种情况,席瑜皱了皱眉,关在铁笼子里用膳对人无疑是一种侮辱?而且几位和谈官员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勺粥就已经足够,根本用不着用木桶来盛,这到底是何用意?平城中还有其他人?
很快席瑜就明白了这几个大桶是做什么用的了,原来在这里用膳是可以无限续杯的,虽然是被迫,不喝不行的那种。
席瑜抿了抿嘴,怪不得木顺说他们没有动刑,已经用这样的方式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还用得着动刑吗?
这种方法可以说是非常的温和,它几乎没有流血,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它又非常的残忍,人们把对食物的渴望称为口腹之欲,既然可以称之为**就证明人很难控制对它的渴求。
不过一个人的身体是有限的,摄入食物也是有限的,身体的本能会发出信号告诉你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不该吃。但是当你身陷囹圄,当你不受控制,你就只能跟随别人的意愿进食。
饥饿到了极致容易使涣散人的意识,而饱腹到了极致会降低人的敏感度,两相交替,让人很不舒服。
席瑜搞不懂茅家到底想干什,又在求得什么?这好像是一种针对性的报复,只是又关这些官员什么事,在这之前他们可没有一起共过事,一个大大的问号树立在了席瑜面前。
茅府那边再次传来声音,席瑜抬头看去,一个个子中等,身着杏白儒生袍衫的男子从茅府大门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只看浑身的气度,就知道他是个管事的。
席瑜一行人都看着他,想从他口中说出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男子转身直接面向了席瑜一行人所在的方向——
“既然已经到了茅家的地界儿,众位不打算出来和小子一聚?”
席瑜心间一凛,不过没有丝毫动作。
“众位远道而来,难道就甘愿一直不露面?”男子再次开口。
席瑜还是没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身后的侍卫表情各异,不过因为席瑜一直没有表态,他们也只能强忍着自己心里的震慑,从始至终他们可都没有想到城中的人竟然知道他们进了城,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
“众位是贵客,那我就亲自去把众位请出来吧,”男子开口,说话间已经抬步往席瑜这边的方向走来。
“都说客随主便,还是不麻烦茅公子如此费心了,”席瑜开口,他用眼神向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独自站出来暴露在茅家主仆以及所有关在笼子里的和谈官员的眼前。
“你认识我?”茅坪洲蹙眉看着眼前这个眼生且年轻的将领,疑惑的很,他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自然是猜的,”席瑜勾唇,不过看样子他猜的完全正确。
说是猜自然也是有依据的,平城之所以来能成为陈朝和西蒙国和谈的阵地主要就是因为茅家向来以公正传名,族中之人深暗中庸之道,讲究不偏不倚,而且平城向来只做两国和谈的场所,从不参与两国政事。
据说茅家后嗣出生便会在身体上刻下一个“正”字,茅家的人对自己的家族认同感颇深,不管何时何地,绝不允许别人诋毁自己的家族。茅家祖训即为就算茅家仅剩一个后嗣,也必须维护茅家家族的威望。
这些都是以前孟先生在讲课的时候涉及到的,沐彦卿对这些颇感兴趣,时常会多问几句,一来二去席瑜也就记在了心间。这男子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倒是没有刻字,但是他外衫左襟绣着的繁体“茅”字,再加上他是从茅府里出来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是茅坪洲。
“兄台高见,”茅坪洲笑着抱了抱拳,他完全不在意席瑜说的是真是假,“不知兄台一大早造访平城,有何指教?”
“这话应该是我问比较得宜,不知道茅公子扣留我陈朝和谈官员有何用意?”席瑜直接问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与茅坪洲打马虎眼已经是不可能,与其遮遮掩掩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还不如直接挑明,省时省力。
茅坪洲闻言挑了挑眉,眼里深处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闭城之后我已经接待了好几波不速之客,昨日那一波因为人数太少根本构不成威胁我选择让他们自生自灭,之前的几波和你们我都有请出来,不过这么些人里副将还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
席瑜没有回话,不过心思转的飞快,他和青佲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派人进城,而这两日他也观察了盛金山的态度,足可以看出他没有派人进到平城。茅坪洲所说的昨日的那一拨人指的肯定是青佲他们,那之前那几个人又是谁?
“要说为什么扣留陈朝官员,自然不该仅仅是陈朝官员,只可惜耶律康达比你们聪明。”茅坪洲讽刺的说道,如若不是耶律康达反应的太快,他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
“你,什么意思?”席瑜启唇。
茅坪洲眯眼看着疑惑满满的席瑜,勾了勾唇角,面上尽是讽刺。
第115章 平城之谜(六)
平城内部的茅府面前, 席瑜与茅坪洲对立而站, 从茅坪洲和席瑜说第一句话开始, 茅家的仆从就一个个站在了茅坪洲的身后,算是隔绝了席瑜这一方与铁笼里和谈官员的眼神交流, 总之席瑜没有再看见沐世规。
说起来双方的距离并不近,不过也不耽搁说话就是了。
“既然副将已经到了平城, 说一说以前的事情倒是也无妨,”茅坪洲笑了笑,轻声说道, 语气里有些轻微的缅怀。
席瑜皱眉,把手背到身后隐蔽地朝身后的两个机关师打了个暗号, 示意他们去周围观察观察。
两位机关师与席瑜相处并不多, 并没有看懂席瑜此举是什么意思, 不过侍卫中不乏已经在席瑜身边跟着数十年的,自然轻而易举地就理解了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眼角的余光看着侍卫领着两位机关师悄悄的离了队,席瑜心里松了松,身陷囹圄他不得不小心,希望两位机关师能找出个门路。
茅坪洲表现得实在太过自信,好像他们进了平城就一定出不去似的,人的自信要不是来自于强大的实力, 要不就是盲目的自信,根据席瑜这短短时间的观察茅坪洲应该属于前者。
如果他属于前者的话,平城内部一没有人二没有武器,他靠的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是机关和阵法?
“既然茅公子肯赐教, 我等自然是洗耳恭听,”席瑜回道。
“平城向来是陈朝和西蒙国和谈的据点,也就是说只有在两国发生冲突之后平城以及平城茅家才有所作用,在那之前和在那之中平城永远身处中立。”茅坪洲开口,语气由平静开始有了起伏。
“我茅家向来以守护平城为己任,也向来以为一方和平做了贡献而洋洋自得,但是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果陈朝和西蒙国没有战乱,交往良好,那平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西蒙国和陈朝战乱百年,茅家也风光了数百年。然后在西蒙国与陈朝和解的当时,平城落败了,然后茅家消失,如今仅剩我一人,行尸走肉般的存活于世。”
茅坪洲轻声说道,他的语气隐忍,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感。
席瑜看了一眼茅坪洲,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茅坪洲要表达什么,大概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家族因为两国的关系变化而受到了影响,只是这是历史进程的趋向,他如果把仇恨放在两国官员之上,未免有些太过。
席瑜心神所致几乎已经猜出了整个事情的走向,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按照之前观察到的茅坪洲所用的报复手段,就能看出他之前受了不少的苦楚,现在他大概是在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来向陈朝的和谈官员进行报复。
“平城的悲剧是历史条件下的必然结果,作为两国交界处独立出来的第三方,从卷入两方战争的那一日起就应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虽然说现实生活中三边搭界关系最是稳固,但是在人际交往中可不是这样,从来都是最好的双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最好的三边关系,三人相处之中总要有一方是被抛弃的。”席瑜开口,毫不留情。
听毛坪洲之前的话音,就知道他对西蒙国官员也动手了,只是耶律康达比之快了一步,他这边才失手,这样看来,茅坪洲在这件事情上就像是一个疯子,是疯子就会干疯事,就算是态度好,也避免不了该发生的事儿,所以席瑜并不打算隐忍。
席瑜的话彻底激怒了茅坪洲,他嗤笑一声,“副将亲自前来,如此深入敌营恐怕是有重要任务在身,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副将如此我可是不会放人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陈朝和谈的领头人可是贵国三皇子。”
天下皆知,陈朝的盛德帝英武不凡,不过在子嗣问题上却并不顺通,满打满算盛德帝养在膝下的儿子也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人,因为少所以更珍贵,天下知,茅坪洲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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