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等穆铁早晨起来,喝一杯牛奶,嚼两口馍,也就该去上学了。
穆铁今天可就光荣了,出了门,就见赵亮在地窝子口上等着自己呢,再走两步,虎子,王小兵,全在等着他。
等穆铁骑上自己的小自行车儿,一帮孩子跟在后头,就跟着他一起去上学了,无冕之王,说的就是他。
苏湘玉这趟去的还是县城,进城之后,先到百货商店找了一趟售货员小王,也就是王新月。
好久不见,王新月挺高兴的:“小苏同志,好久不见你,咋,是不是又有人有啥东西要你转交给我?”
“没有,叶工现在挺忙的,投机倒把的生意啊,他现在慢慢做的少了。”
苏湘玉笑着跟她聊了两句,从兜里掏了一合防晒霜出来,就递给王新月了。
“我看你最近皮肤粗了好,试试这个化妆品,对你的皮肤有好处。”她说。
王新月现在对于苏湘玉,有种近乎迷信的信任:“你给的化妆品都特别好用,在这方面,我只相信你,真的。”
“对了,我记得咱们县城里有个服装厂,专门负责给百货商店送衣服的,那个厂子的里的领导你认不认识?”
这王新月能不认识吗,她当然认识啊:“那儿的厂长也姓王,说起来也是我们本家三叔,原来是一裁缝,人特别好,咋,你想认识他?”
苏湘玉再问:“经营的咋样,你知不知道?”
“咱们国营企业的老现象呗,现在不让进正式职工,但是厂里又没人,布批积压了一大堆,就是做不成衣服,我们要等几件衣服得等好久呢。”王新月说。
苏湘玉仔细问了一下服装厂的情况,就从王新月这儿出来。
从服装厂出来,她还得去趟县委。
随着源源不断的送砖,县委现在已经架起竹架板,猪蹄扣子扣着钢管,在盖新楼了。
“小苏同志,你今天……”王秘书就在工地上,满头的灰尘,听说苏湘玉来了,当然赶忙就出来了。
一件白衬衣,一条黑条绒的裤子,通身上下,其实也是特别普通的衣服,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湘玉穿在身上就是漂亮,特别漂亮。
王秘书不由的就盯着多看了几眼,本来想问一句这衣服都从哪儿买的,不过毕竟关系没那么熟,他也就不好意思问。
因为送的砖多,现在送货已经不是现结款,而是打条子了。
“你看看这些条子,你们从我们农场拉走了二十多车的砖,这总计得五千块,今天这款能结上吗?”
这要别人,王秘书就把钱再往后押了,但是苏湘玉毕竟长的漂亮啊,而且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为啥,她的嘴唇都比别人的要润一点。
男同志嘛,倒不是说见色起义,谁对漂亮的女同志不殷勤一点?
“走,我带你到财务结款去。”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王秘书说。
俩人到了财务上,整整五千块钱,王秘书也是先让苏湘玉站在外头,自己进门,好说歹说的跟财务说了半天,又是给财务的大姐倒水,又是不停的说农场的困难,人家卖砖的不容易,说了半天,财务大姐这才拉开抽屉,就把整整五千块的砖款数给苏湘玉了。
“要不,咱们中午一起吃顿饭你再走?”王秘书笑着说。
看苏湘玉有点迟疑,他连忙说:“别怕,我掏钱,一碗面我还请得起。”
“那不行,我还得回家给我爱人做饭呢。”苏湘玉笑着说。
一看小伙子就是觉得她漂亮,想跟她多聊几句,那怎么行,生意归生意,谁规定长的漂亮,做完生意就得陪人吃顿饭的
结到五千块钱,再从县委出来,苏湘玉就直奔刚才从王新月那儿打听来的服装厂了。
现在的国营企业都有个通病,大门紧闭,门里还要拴两条狗,毕竟布料么,尤其的确凉,特别精贵,就怕人偷。
所以,苏湘玉还是得打着王新月和王秘书介绍来的旗号才能叫开门,进去见服装厂的领导。
服装厂的王经理,是王新月的三叔,这个人苏湘玉原来就听人说过,跟新月他爸不一样,是个挺正派的人。
“小同志,穿衣挺漂亮的,这衣服一看就不是咱们这儿的吧。”王厂长在办公室里一见苏湘玉,毕竟职业习惯,啥都没说,就开始打量她身上这套衣服了。
苏湘玉当然不会说是系统给的,上下展示了一下,笑着说:“实不相瞒王厂长,你们厂子里出来的衣服样子太丑,而且我听说你们厂里也没多少职工,一年四季也做不出几套衣裳来,所以这衣服,是我自己做的。”
大言不惭,做生意就得会吹点小牛。
一件白衬衣,一条黑条绒的裤子,要说布吧,就是普通的的的确凉。
王厂长说了句对不起,就开始看苏湘玉的衣服了,看了一圈儿,竖起大拇指说:“这绝对不是自己缝的,你看你这线走的可真密,自己缝那能缝出这么漂亮的衣服来?”
苏湘玉于是说:“我这确实是缝刃机做的,但是你们厂里没有工人做衣服,我们农场里的姑娘们一到天黑了也是闲着,我看你们这儿也有好多台闲置着没有用的缝纫机,王厂长,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缝纫机借给我们厂里的女知青们,一则,她们自己没衣服穿,给自己解决一下穿衣问题,再一个,你们厂里负责裁剪,把裁剪好的布料送到我们农场,到时候一件衣服我们收个一毛两毛的辛苦费,让女知青们也赚点小钱?”
王厂长觉得苏湘玉简真是在说笑话啊:“小姑娘,我听说过你,朝阳农场的小场长嘛,但是,现在想偷布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种连我的缝纫机都想骗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一台缝纫机顶多也就60块吧,就算我租你的,我租50台缝纫机,我现在就给你三千块钱的押金,到时候要丢一台缝纫机,你从我这押金你扣,好不好?”苏湘玉说着,就把三千块钱放到王厂长的面前了。
王厂长这个人吧,他哥哥爱贪财,但他自己是个裁缝起家,人不贪财,而且还喜欢做好衣服,要不是厂里有制度不让引进人才,他其实想厂里人多多的,大家也能多生产出点衣服来。
毕竟现在,市面上实在是太缺衣服了,不是说没布,而是有布,工厂里没人就做不出衣服来。
所以,这钱简直就像一沓子燃烧着的炭一样,把王厂长给吓住了。
“咱们说衣服的事情,你拿钱出来干嘛?”他说。
苏湘玉把一沓子钱放到桌子上,特认真的说:“说真的,再没点衣服穿,我们农场里的姑娘们都要光屁股跑了,我都把钱给你了,我就能保证你的布料不会丢,缝纫机也不会丢,咱们相互信一回,我也相信你不会卷着我的三千块钱跑掉,好不好?”
王厂长顿了半天才说:“你把你身上这件衬衣脱了,让我画个样子,就照你这件衣服,先给我做五十件出来,行不行?”
见苏湘玉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扣子,王厂长连忙说:“我是个男同志,你可别当着我的面脱衣服,你等着,我给你找件衣服你先换上,你这条裤子的样式我也要,你在办公室里等着,我给你找条裤子去,到时候,我得做几百套你这样的衣服出来,让咱们县城所有的姑娘们,都有你的身段儿。”
说着,王厂长转身就跑,大概是太激动,给门槛绊倒,在外面摔了个狗啃屎,还在那儿叫呢:“你可别走啊,这衣服,我必须裁个样子出来。”
到底是个裁缝,这人比木器厂的孙厂长可好说服多了呀。
当然,谈好五十架缝纫机的租赁,再谈好布料,为了保证自己合作的诚心,王厂长还专门给苏湘玉装了一吉普车的,现在属于他们服装厂最珍贵的的确凉面料,跟厂里几个领导极为热情的,就把苏湘玉送出门了。
至于缝纫机,当然,苏湘玉还得跑到县委一趟。
拉砖的大卡车去农场的时候不是空的嘛,一车把缝纫机拉到农场不就得了?
可怜别的分场的同志们好容易换回了家具,热热闹闹准备过日子,到时候发现一分场又在给大家送衣服,到时候木伊特还会不会拎着斧子劫一趟车。
苏湘玉觉得估计到时候很有可能。
这不,晚上回到家,见苏湘玉的吉普车里满满一车的确凉,穆铁先就吓坏了:“娘诶,这么多布,你不是抢来的吧?”
苏湘玉也怕大家看见,正在用被子盖着的确凉呢:“嘘,可不敢跟任何人说,咱们有的确凉的事儿可千万不能传出去。”
穆铁点头如捣蒜:“那是,不过娘诶,明天可以给我做件的确凉小衬衣吗,我觉得自己这件土布线衣,配不上我那么漂亮的小自行车呢。而且,我现在已经是赵亮和虎子,王小兵的大哥了,跟他们穿一样的衣服,我也觉得他们配不上我啊。”
“可以啊,我觉得小黑都配不上你现在这么威风凛凛的老大样子呢,要不我把它也吃了吧,给你换一只母羊来养着,到时候我还能吃点奶,要馋了,也可以把羊给吃掉。”苏湘玉说。
穆铁看了眼小黑兔子,连忙说:“算了算了,娘,土布线衣比啥都好,真的。”
“真的不想要的确凉衬衣?”苏湘玉说。
穆铁话都不敢再说,拎着兔笼子就跑了。
这不天黑了,也不用再去农场了,苏湘玉估计叶向东今天晚上不回来,正在琢磨着,给自己和穆铁从系统那儿搞点东西,来顿懒人餐呢。
却没想到叶向东步履匆忙的,就从化工厂那边走过来了。
进了屋子,他抓起一只粉笔,在墙上的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儿,两手支着桌子,就一直在盯着那张地图看。
“今天晚上你做饭吧,我跑了一天,实在不想做饭。”苏湘玉说。
叶向东今天就有点想挨打的征兆了:“你不是来报恩的小仙女儿,那饭就该你来做,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幺舅为啥要跑到边城来?”
因为这家伙的前半句,苏湘玉正准备拎起笤帚,打爆他的狗头呢,但因为他这话的后半句,她一下就愣住了:“为啥?”
叶向东把粉笔砸在了墙上:“国家要在咱们额尔县建储备粮库,而我幺舅选的地址,正好是咱们上次去,看他挖过古墓的地方。我幺舅那人,一辈子的脾性就没变过,他明着是来修粮库的,但私底下想盗墓。”
苏湘玉对于自己上辈子那个渣前夫的认知,可以说,从叶向东这句话里,又拨高了一个度啊。
借着盖粮库的名义盗墓,他咋不上天呢。
“小仙女,我跟你说,我幺舅干过的这种坏事多了去了,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有我在,他所有想干的坏事,我都能帮他变成好事?”叶向东又说。
“怎么变?”苏湘玉问。
“你等着看就好。”叶向东再度丢了粉笔头子,转身走了。
第64章 甥舅打架
养鸡养猪的事情,随着梅总编用了首页整版的报道,一时间在整个边城都流传了开来。
好在化工厂建在比较隐秘的地方,否则的话,估计好多人为了买化学品,都得把化工厂给挤爆。
远的大家不知道,但近的,就如朝阳农场的十个分场,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养鸡,一分场的知青们给大家又悄悄送了鸡蛋,各个分场里,各个女知青的手里,谁没有一两只小鸡养着。
至于给猪增肥?
全国人民手拿报纸,围着猪,就为把它们喂胖一点。
在系统那里听说自己有了十万块的现金后,苏湘玉暗暗骂了声周扒皮。
对于整个国家这么大的改变,它就奖励她十万块!
不过,有这十万块,苏湘玉立马给自己买了一管小羊皮,一副雷朋墨镜,哎呀,有钱人的快乐别人是想象不到的。
不过,缓了几天的许还山,阴魂不散的,居然又跑到农场来了。
而且一来,直接找的就是大场长季怀国。
“季场长,是这样的,咱们市委直接批的,我现在要在咱们一分场的隔壁成立一个砖厂,您得给我抽调一些人手,这没问题吧?”他说。
怎么会没问题?
农场大家都在烧砖,这时候来个抢生意的,哪怕他是领导的儿子也不行啊。
所以,季怀国立刻就开始让烟了:“小许同志,边城这么大,你把厂子建在哪里不好,为啥要建在一分场的旁边,再选个地方吧,好不好?”
许还山因为苏湘秀一说起苏湘玉就叹气,本来就对苏湘玉有成见,前几天才被穆铁欺负了一回,正是准备找回面子的时候,砖厂不开在苏湘玉的隔壁怎么行?
苏湘玉建了那么多的砖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白捡的买卖啊!
而且,对着韩慎那种能赚钱的,首都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他当然溜须拍马极尽自己所能,但是对着季怀国,他就又是另一张脸了:“首府下的文件,县委签过字的,您要不认,要不我直接到县委,让乌书记来跟你谈?”
官二代,就是这么横!
季怀国一听书记两个字,哪敢多说一句,立刻就把自己的字给签上,让许还山到农场调人去了。
这不,这天的确凉到位了,因为县委要来拉砖,到明天缝纫机也就到位了,苏湘玉回农场,正准备鼓动大家动员生产呢。
结果还没到农场,余微微就在路边站着等她呢。
“湘玉,许还山正在一个个宿舍的问,说是要从咱们农场抽调200人出去,就在咱们旁边的戈壁滩上成了砖厂,这会儿场里人心浮躁的厉害,你赶紧管管这事儿吧!”
苏湘玉问:“动心的人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