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reative皎皎
大半辈子了,哪怕她不曾对他有过男女之情,也一起走了这么多年,情谊自然是有的,如亲如友。
她起身,掩住自己的失态,“那妾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退下了。”
待她走后,康熙看着面前的汤水,叹了一声,慢慢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皱眉道:“不够甜啊。”
真是老了,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她。
他不由哂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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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皇子们与文武大臣一齐涌入,乾清宫这几个少有地又热闹起来。
下午未时三刻,皇宫丧钟响起,足足二十七下,深沉厚重的声音响彻整个紫禁城。
无数人听到声音,转身,看向内城的方向,心中波涛起伏。
“皇上临终旨意,立皇九子胤禳储君,为新帝之选,其生母皇后富察氏,自当尊为太后。”
乾清宫内,众人跪。
“臣等——恭请新帝,恭请太后。”
“恭请新帝!恭请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了,很仓促,大家见谅,明天会有个番外,放上来就正式完结了。
这本书写得挺纠结,我这如果没男主,差不多就和无cp差不多了。主要是作者不会写感情,真有感情,我觉得我也会写得稀烂,就很无奈。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下本见,希望那时候,大家都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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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
慈宁宫。
富察舜华拿出一个保存了许久的匣子。
有多久呢?
久到里面上好的澄心堂纸, 都微微发皱卷边,泛黄了。
“你回府告诉二哥,叫他别猪油蒙了心, 这次划定大清与俄的边界,能多划就多划,他如今是皇帝的舅舅,出了任何岔子, 或是吃里扒外,都有可能叫皇帝与他在后世背负无数骂名, 叫富察家面上蒙羞,事关领土完整, 万不可轻忽。”
“他若是有了别的心思, 我大可以将他换掉, 使臣不缺他一个。”
“这些年,二马吃尽天下草,他也是真的飘然了。”
她抚摸着手上的匣子,秋云点点头, “奴婢这就将话转达给廖凡,叫他出宫说与二老爷听。”
富察舜华挑出几张纸,递给墨竹, “誊抄后, 送去工部办事处,就说这是哀家从一个洋人的手札中翻译出来的水泥制法, 叫工部看着研究。”
她原本就是理工科的学生, 但她知道,时间足以冲淡人的记忆,包括潜意识里的知识。
这些后世的知识, 她就趁着她还记得的时候,都写了下来,细细保存,以期日后可以用上。
没想到,最后真的用到了。
她也敢拿出来了。
她也想为这个时代争一争,为所有的不公正争一争。
或许这一辈子,她只能呆在这一处宫墙中,或许,日后都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她,但她希望,日后这个地方,会有越来越少的人进入。
力量绵薄又如何?
至少,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
秋云小心地接过来东西,十分宝贝。
她们知道,自己主子一直宝贝这个匣子,也没多过问,接了纸张,便开始研磨,按着誊抄起来。
“水泥?这是何物?”
“据说是能够加固房屋之物,是太后搜集的孤本中抄录而出,也不知是真是假。”
“管他真假,左右有皇上兜底,这东西做起来看着也不难,七八日的事情,就算是要烧制,窑也都是现成的。”
“就是这压碎石灰石成粉末,不大好动,等着,去找几个人来,一道试试。”
工部掌管修桥造路及一些修缮事宜,养心殿的权责都移交给了他们,更别说还有太后的意思在,取用东西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按照比例,一步步配好,等到开始加水调和,已经是第三日下午的事情了。
那些人锤锤肩膀,“哎哟,真是累了,这两天一直忙着这东西,还烧手呢,我这身上,现在都红彤彤的,过两日,就该蜕皮了。”
“等明儿来,就干了,真如这其中所说的那般,坚硬如青石?还可加入石子儿,更坚固?”
“若真是这般,那以后修桥造路,可方便多了。”
第二日,众人兴冲冲地来了院子,负责洒扫的小太监一脸欲哭无泪,“诸位大人,你们这是弄得什么东西,还不是石头,死死地黏在地上了,小的还成,稍微大块儿的,用力都戗不下来,奴才也没办法了。”
这些日子,也把他折腾够呛。
“那石板子如何了?”
一听到戗不下来的硬石头块儿,许多人就想到了那水泥,“哎呀,那上面写着,还得洒水,就和咱们冬日需要在手上涂一些蛇油膏防皲裂一般,那我得去试试。”
“嗬!这才多久啊,外面就成硬石板了?这东西,若真是成了,修路也是好的啊,比咱们年年修官道都强,城中青石板也不必年年换了,省下多大的开支呢?”
有人便笑道:“你说你,工部的倒操心起了户部的活计,快洒水吧,免得干透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
四日后,水泥板彻底干透,众人敲敲打打,甚至找来了人,用锤子打杂,下了十分的力气,才砸出裂纹来。
“快把皇上太后请来,这真是好东西啊,造价低,材料寻常可见,上手更是容易,且质地坚固,还可掺进石子,日后工程若是沿用,利国利民,利国利民!”
不多时,富察舜华母子便双双到了工部,皆是喜形于色。
尤其是胤禳,他原本以为皇额涅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来了兴致,想着她老人家好久都没这般热情过,也就随她去了,没想到,竟给了他这样大的惊喜。
“既然这水泥问世,你们接着改进,日后修路,建造堤坝,甚至是房屋,少不得就要靠着这个宝贝了。”
母子二人到了慈宁宫,许久,胤禳才开口道:“额涅,我知道,这东西,您保存了几十年了,可当初汗阿玛在世的时候,您为何不拿出来?只单单一个羊毛,毛衣织法,若有了这个,我们母子的路,不知道要好走多少啊。”
“你高兴糊涂了?康熙四十七年前,太子尚在,我也没什么叫你去拼的想法,那时候拿出这个,是叫你汗阿玛和太子都盯上咱们母子?若是景太子薨逝后拿出来,你风头是出了,少不得要被打压,没准儿比没拿出来的时候还难。”
胤禳一个激灵,做到帝位多年,他原本的警惕之心也散了七七八八,但还知道好赖。
却仍忍不住为康熙辩解:“汗阿玛他不是……”
“他是。”
富察舜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轻放在桌子上,带出了清脆的声响,“我比你了解他。”
“可皇帝啊,我拿出这些,也是有要求的。”
“额涅……儿子的就是您的,说这话,未免生分了我们母子之情,你我母子,互相扶持多年,没有您,哪有儿子今日?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了。”
富察舜华挑眉,“你这话,倒叫我心中熨帖得很,当真是没白养你,懂得孝顺了。”
“您是我亲娘,自小看顾我,我不孝顺您,难不成还要孝顺您偏宫里那几个儿子专与我作对的太妃吗?这把,您可是为大清立下了不朽功劳,哪怕是叫儿子给您立庙,就算百官弹劾,儿子也能压下去。”
“那就好。”
她看了眼难掩兴奋的儿子,“那我要你,修改大清律法女子继承权问题,除宗族祭田等不可分配之物,正室所出女儿,享有与除嫡长子外的嫡子一般的继承权,参与生母嫁妆分配,庶女享有父系继承权,女子嫁妆,夫家不可擅动,若有孤女,双亲亡故,无三代以内近亲族人,家产刨除上缴国库部分,其余均为女子财物,可立女户,便是同族之人,不得动用,哪怕是族长……”
说了许多,她呷了一口茶。
“还有女子裹小脚,我知道这是从江南之地传来的,我朝女子历来崇尚天足,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糟践自己身子,若是父母主使,那是为人昏聩糊涂,为父母不慈,若是自己同意,那是不孝,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踏进皇宫大门。”
能入皇宫的女子,要么是宫女,要么是秀女,冲着为妃为妾来的,要么就是命妇们。
不能进皇宫大门,那与在府中的妾室何异?
“自然,若有官员敢叫此等女子入府,哀家不管他们是充作丫鬟,还是通房,这样畸形的审美,这种人心理多多少少都有问题,你敢叫他为官吗?”
胤禳听了这许多,眉头已经皱得死死的,“额涅,这些事情,尽是对女子有利的,可朝堂上,都是以男子为首的大臣们。”
富察舜华笑了起来,“儿啊,你知道我有一个匣子吗?”
胤禳挑眉,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系,“知道,您闲暇时,就会打开看上几眼,钥匙就在您那儿,谁都打不开。”
“你以为额涅提出这些要求,就只有一个水泥吗?”
闻言,胤禳顿时瞳孔一缩。
他记忆中,那个匣子里,的确是厚厚的一沓子澄心堂纸。
“那些都是利国利民的东西,可昨儿,我就把它们……”
她看着儿子,一笑,“都烧掉了。”
胤禳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急道:“额涅,您——”
“让我想想有什么,有钢铁的制法,铝的制法,橡胶的产地,更牢固的青砖与红砖的制法,还有,另一种胰子的制法。”
“若他们不答应,那与我这个大清功臣相对的,就是大清的罪臣了吧?”
胤禳吃惊,“这……都是手札中提到的?”
“怎么可能呢?有的是前朝孤本中的,有的是洋人手札中记载的,我略略给翻译了一下,准确率还凑活,能叫人看懂。”
“这是我的条件,你做成一件,我告诉你一个,要尽快,我这脑袋,不灵光了,更是没几年好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忘了,万一日后那群人得的东西缺胳膊少腿儿,可别怪我。”
“女官制度,也要建立,女子书院也一样,总不能好处都叫你们男子得了,等这两个完成,我再给你一部分。”
“额涅……”
胤禳对此并无太大抵触,点头皱眉道:“儿子答应,只是海外的技术,竟已经发展至此了?”
“你别忘了,郑和下西洋,带回来了无数的新品种,还有西洋镜,玻璃手艺人,前些年,又出现了自鸣钟,怀表等物,这些精细物件儿,我朝有几人做得出?”
“大清的确是万乘之国,但人外有人,国外亦有国。”
“我还要你保证,你的子孙后代,这些修改的律法,日后若再修改,只可对女子有益,不可往回收缩减她们的权利,哪怕是皇帝,也不得违背!这是铁律!不然,视作不孝!”
“如果没有这些律法,那么这些技术,是对女子的再一次压迫,她们的日子,就更难了,还不如就此毁了。”让它们在原本的轨迹时间上出现。
胤禳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儿子……答应!”
他自小受着母亲的熏陶,哪怕接受了最正统的教育,可潜意识里,并不如何看低女子,因而答应得也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