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丞相这意思是赞同咯?”
“听凭太后娘娘安排。”
长辈说话孟知微不敢插嘴,但她脸色着实有些难看。丞相夫人察觉女儿的心思,悄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太后笑意明媚,看着两个晚辈,就差没当场赐婚。就在这时,颜思齐忍不住提出了反对。
“姑母,我还不想成亲。”
闻言,众人脸色都变了,尤其丞相一家面子上挂不住。哪有人二十岁了还不想成亲,他这么说莫不是看不上孟知微?
然而实际上颜思齐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他本来想说心里的另有其人。
“这个年岁了还不想成亲,你是想让父母长辈急死吗 ?”太后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中亦有些不善。
宣国公假忙替他圆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娘娘别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向来口是心非,此事我与夫人都无异议。”
“父亲!”
颜思齐微恼,还想站起来反驳,杨氏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餐后水果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大红苹果卡在他嘴里,差点没把他噎死。
有亿点点惨。
颜思卿悄悄投去怜悯的目光,被他瞪了回来。
颜思齐:你说好替我劝说的,怎么装死了?
颜思卿:劝说失败,我惜命。
颜思齐:叛徒。
颜思卿:你老实吃苹果吧。
顾平川发觉他俩眉来眼去,凑到颜思卿耳边小声问:“你俩说什么呢?”
颜思卿回了他一脸茫然,“啊?我没说话啊。”
说回方才有宣国公圆场,太后的脸色稍稍缓和,丞相一家也恢复了礼貌的微笑。只是,孟知微竟然一点也不着急,仿若看好戏一般喝着茶,偷偷瞟两眼对面的颜思齐。
颜思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晌,匆匆从湖对岸乘船过来的小宫女打破了眼前的其乐融融。
太后对此有些不悦,撇了门外大太监一眼,“她是谁?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过来?”
大太监一头冷汗也不敢擦,压低身段回禀道:“禀太后娘娘,这是天禧园周氏的宫女,说是有急事求见诸位主子……”
他话还没说完,那名宫女便冲上前在众人面前跪下了。
“太后娘娘容禀,我家主子她突然悬梁自缢,刚被奴婢们合力救下来,眼下还在昏迷中,求太后娘娘为她做主啊!”
太后眉头皱了起来,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桌边坐的这群人,低头端起茶杯。大太监会意,两步上前对那宫女斥道:“你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周小主在长乐别苑安逸了这么些年,好端端为何自缢?再者宫嫔自缢是大罪,太后娘娘不迁怒周氏族人就算开恩了,如何替她做主?”
颜思卿悄悄凑到顾平川耳边:“周氏是什么人?”
顾平川:“我父皇的一名婕妤,曾生育两位公主,如今公主都远嫁和亲了,周氏就在长乐别苑养老。”
颜思卿了然。
那名宫女急得直掉眼泪,还哽咽着回话:“今日晌午我家主子在屋里沐浴更衣,突然一名男子破门而入,当时主子被吓得不轻,奴婢急忙从屏风后追出去,那人却已经落荒而逃……奴婢本想当时就禀报太后,是主子不让,她说今日有贵客在园中,绝不能将此丑闻宣扬出去,奴婢信以为然,便没有上报。谁知、谁知方才听到声响推门进屋,就看见主子悬梁自缢!”
从她说这话起众人就低下了头,各个装聋作哑。这样的皇室丑闻不是他们该听的,听的越多麻烦越大。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身旁气氛明显阴郁。
当时顾及有外臣在园中,怎么此时又不顾了?人既然没事,为何不能晚点再来禀报?这下被丞相与宣国公两家听到,她周氏担待得起吗?
这些话太后不可能明着说,只是看向那名宫女的眼神愈发冰冷,几乎失去温度。
这个档口颜思卿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看孟知微的反应,就方才她那副看好戏的模样,再结合早前在亭子里说想抗婚那些话,实在惹人遐想。
孟知微虽然低着头,但她嘴角悄悄上扬起一抹,她以为没有人察觉,实则都被颜思卿收入眼底。
“外男不可能擅闯长乐别苑,你说周氏沐浴时有人闯入,隔着屏风想必你也没看真切,又怎知那不是你们天禧园的宫女太监?”太后冷冷地问。
宫女急道:“奴婢虽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分明看见他穿着乌色衣裳!”
第50章 “心性纯良”
听了这话, 席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尤其颜思齐的身上多出几道探寻的目光。
他穿的正是乌色的衣服。
颜思齐被各种目光盯得一阵头皮发麻,于是开口为自己解释:“别看我, 天地可鉴太监房众人为证, 我上午在看他们打叶子牌, 可没去什么天禧园。”
孟知微的表情微变,她以为颜思齐上午顶多是在园子里乱走, 没有人证, 他纵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可他怎么会去太监房!
太后凝目审视他, 目光最终定格在他粘染墙灰的袖子上。
“思齐,你袖子是怎么回事?”
颜思齐两手一摊把袖子敞开,坦然道:“太监房里人太多, 我挨着墙根坐在炕上看他们打牌, 这才蹭了一袖子灰。姑母若是不信,大可以传唤太监房的人来核实。”
所谓家丑不外扬, 眼下当着丞相一家的面,太后哪能真的现场追查?目光重新落在宫女身上, 沉声道:“你先回天禧园去, 一会儿让江郁带宣御司的人走一趟。”
出了这种事情,太后没有心情再当月老了,丞相一贯会察言观色, 见此情形便试探着申请告退。
太后正想应允, 颜思卿突然拦住了她。
“母后, 我有一事想私下向您禀明。”
太后瞥她:“散席之后你随哀家回清河堂吧。”
颜思卿心里着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事是孟知微为了陷害颜思齐干的,闯进周氏浴室的应该也是孟知微的下人。散席之后他们各自回府, 等宣御司来了又能查出什么?
她看见孟知微的眼底划过一抹不甘,心下更加烦闷了。她还试图劝太后移步一旁谈论此事,却被太后拒绝了。
顾平川好似安抚一般握住她的手,递来掌心的温度,小声劝说:“此事毕竟牵涉先帝婕妤,不宜外传。”
午后,宾客散去。
颜思卿和顾平川一同来到清河堂,太后正坐上首,看得出她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疲惫。
“方才你想说什么?说吧。”
颜思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没做声。
太后饮了口茶,随后正眼看向她,“刚才急着要说,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颜思卿于是心一横说出了上午在亭子后面撞见的情形,把孟知微背后议论的那些话毫无保留地转述给了太后。
太后听罢,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她的脸色丝毫不变,只是语气中显然多了几分嫌恶。
“你是怀疑她设计陷害颜思齐?”
“是。”
“她心性纯良,不可能如此行事。”
“孟小姐那番言语对母后毫无敬意,对咱们颜家更是百般嫌弃。若真是心性纯良,怎么会在背后说出那样的话?”
太后薄怒,“够了,其中实情宣御司自会尽快查清。你对这门亲事不满,倒也不必硬给孟小姐扣上罪名。”
颜思卿还想争辩,又被顾平川按了下来。
太后不悦,随即赶客打发了两人离开。
…
以宣御司的能力,要彻查这个案子说难也不难,但问题就在于太后不想知道真相,只想找个无关紧要的人顶罪,让此事早些揭过,别耽误了两家联姻大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墙的外面有人恨不得拿个喇叭走街串巷大肆宣扬。
先帝婕妤周氏被贼人冒犯上吊自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各家的后院,贼人和颜思齐撞衫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鉴于颜思齐平常生活作风不太好,常年被各自负面新闻缠身,京中众人在听到长乐别苑的事情后丝毫没有怀疑,直接认定颜思齐就是那个贼人。
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颜思齐非常气愤,他尝试为自己正名, 辩解自己当天在太监房看人打牌,然而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不久后某日小朝会,御史秦大人上书弹劾宣国公世子,围绕颜思齐的生活作风和品行问题展开上万字的长篇大论。
事后听到消息的颜思齐两眼一黑,悲痛不能自已。
他还想娶秦御史的女儿啊!
就在京城的各种传闻愈演愈烈时,宣御司总算交出了结案报告。江郁是个聪明人,早就准备好了一真一假两版结论,一版递交上司,一版糊弄群众。
假的版本毫无疑问是找了一位可怜的小太监顶罪。
太监李四意图破坏颜、孟两家联姻,设计栽赃陷害颜思齐,罪无可恕,按律杖毙处死。
听完这一版总结,颜思卿当场愣住,半晌才说出一句整话。
“那顶罪的小太监真要无辜丧命?”
江郁弯下腰恭敬地解释道:“娘娘放心,奴才是从宣狱的死囚里面提了一位出来杖毙,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颜思卿松了口气。
“那实情究竟如何?”
“正如娘娘所料。”江郁垂下眉眼,又开始
颜思卿的运气太过离奇,一不小心偷听到了关键的对话、导致这件事情的真相变得毫无悬念。
事实和她的猜想一模一样,就是孟知微不愿意嫁给颜思齐,又不敢明着抗婚,于是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不惜毁了周氏的晚节也要诬陷颜思齐。
毁了颜思齐,联姻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小小年纪,手段真够阴毒。
颜思卿一阵恶寒,随后又有些疑惑地问:“宣御司查案的时候丞相一家早已经回府了,别苑内能搜到的线索寥寥无几,江公公又是如何查到孟小姐身上的?”
说起来,江郁还差点被表面的线索带偏。
所有人都觉得乌色衣服是唯一的线索,或许是贼人故意和颜思齐撞衫借此陷害他,那贼人一定在别苑内找地方换过衣服。
那问题就来了,他从哪变出来一身乌色男装?
古代染色工艺还没那么发达,所以不同颜色的布料价格上也各有不同。乌色算是比较贵的了,若不是家中有些地位,恐怕穿不起这个颜色。
这绝不是寻常宫女太监能做到的,背后一定有主使。
江郁揪着这一点追查了几日,渐渐发现有些不对。
主使之人怎么知道颜思齐当天穿什么颜色,又是如何提前准备好衣服在别苑内替换?总不可能是看到颜思齐的衣服之后临时置办的,若真是那样别苑的看门的侍卫早该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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