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禅猫
石虎眼睛一瞪,看到魏景和也没反驳,就急得想出声,又怕让魏清婉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只能气呼呼地把拳头攥得嘎嘎响。
魏清婉起初也吓到,但是转念一想,二嫂不会这样对她,就低下头没有出声。
薛舒志心里一喜。
那妇人怔住,完全没想到刚还在恨不得杀了薛舒志的魏家人,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
她看到魏清婉毁了容的脸,听到她可能不会再有孩子,若是为这两样,的确回到薛家是她最好的归宿,不然谁还会娶一个毁了容,还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当正头娘子。
妇人越想越慌。
她看着安觅身前玉雪可爱的孩子,抬手抚上小腹。
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断不能让薛舒志心里的算盘得逞,倘若他迎回这个魏家小姐,那她就要沦为妾?她身为庶女,自然知道姨娘在正室跟前活得有多艰难,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喊自己做娘。
不,她不能沦为笑柄,哪怕薛舒志无法再科举,她也是正室!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妇人在心里几经挣扎,抬头看向魏清婉,低头认错,“魏小姐,对不住,方才我只是不想让相公名声受损才那般说。我可以证明,相公说的是假的,那丫鬟被我发卖前什么都招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丫鬟是不是魏家要找的那个,那丫鬟的确是一直跟着薛舒志的房里人,薛舒志待她也不错,还许诺婚后抬她做姨娘。
众人为这反转再次哗然,大骂薛书志简直丢尽读书人的脸。
薛舒志万没想到压死他最后一根稻草的竟然是自己的现任妻子,或者说,他没料到魏清婉这二嫂这么能说。
他今日败就败在魏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避讳这事,反而在大庭广众下将事情说开。二是,魏景和也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在意名声。
薛舒志能算计这一切,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他知道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相反可能会惹得魏景和对付他。
“观言,报官。”魏景和淡淡开口。
“我写。”薛舒志赶紧起来走到书案前,墨都是墨好的。
魏清婉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捂嘴痛哭出声。她真的怕薛舒志不愿放人,要把她耗死在薛家。
石虎也彻底松了口气,还暗喜,这下他是不是可以提亲了?
离开前,安觅还是对妇人说了句,“你最好买两个有力气的婆子贴身伺候,渣男渣起来可不管你有没有身孕。”
“科举考的不单单是才学,还有人品。”
魏景和也对薛舒志,或者说对在场的读书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有的考生又何尝希望薛舒志有一门三品官的亲戚?本就是同届竞争关系,若是再有这么一门亲戚于他们更不利,如今听到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古话说文人的嘴,武人的刀,皆能杀人。都不用魏景和再做什么,已经有大批文人叫嚣着剥夺薛舒志的功名了。
如此一来,哪怕是原先看好薛舒志的座师也会跟他撇清关系。
也有目睹这一切的京官摇摇头,这举人没打听清楚啊。这魏家就没怎么在意过名声,若是在意,还能纵容家中小孩养猪,还养到皇上跟前,养出史上第一场赛猪来?
光想有个三品官大舅子,怎么就没想过他一个毫无出身背景的人,得罪了三品官,还是正炙手可热的三品官,能安然无恙?
科举,这辈子别想了。
只是,魏景和就这般放过这举人有点说不过去啊。
不出半个时辰,魏侍郎当街殴打进京赶考的举人这事就传遍整个京城。
如今话题最多的可就属这魏侍郎一家三口,再一打听事情经过,除了迂腐的,看不惯魏景和的,谁不赞声打得好。
妇人听了更是崇拜有加,之前感慨嫁人当嫁魏景和,如今再感慨有兄当如魏景和。
之前关于魏侍郎的妹子被不清不楚休回来的流言也明朗化了。
当初魏夫人在长公主府花宴上隐喻她小姑是为了离开渣男自己划的脸,当时没几个信。脸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死都比毁容容易。却原来这背后真相还更惨,如今的确也算是勇于跳出火坑了。
——
一行人回家路上,两个孩子都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很乖的手牵手一块走,没有说话。
“二哥……”魏清婉刚出声就哽咽了。
安觅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怕,渣男出现了总好过让他在其他地方逍遥快活,他们薛家欺负你这事,咱们总得讨回来才舒坦。何况,断个干净总好过在他家户籍上挂着一辈子恶心人的好。”
“二嫂,会不会因为我的事……”
魏清婉有些担心这个仙女二嫂会多想,毕竟在她和二哥要重新补办婚典的时候闹出这事,未免晦气。
“别说你二哥现在当着官,就算咱还是平头百姓,也能抄了家伙打上门讨个公道。不信你问你二哥。”安觅以为她是担心连累魏景和,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魏清婉被安觅这土匪般的语气逗乐,看向她二哥,就见二哥轻笑,“听你二嫂的。”
魏清婉放心了,搂着她二嫂的胳膊,“二嫂,你真好。”
“要还不解气,我带你去套渣男麻袋。”
魏清婉被逗笑,想难过都难过不起来了。二嫂真是个宝。
身后的石虎眼神一闪,麻袋的确是个好东西。
出了这么件事,怀远也不好再在魏府玩,石虎自然是要把人送回去的。
眼看就要到魏府了,魏清婉也没再给过他一个眼神,没再同他说过话,他觉得,这会正是他表真心的时候。
到魏府,石虎终于鼓足勇气,“平安姑姑,明日我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现场一片寂静。
魏景和目光犀利地看向石虎,“你刚说什么?我听不大清。”
“爹爹,平安听清了,石虎叔叔说上门提亲。”平安歪头看向他爹的耳朵。
石虎叔叔说那么大声,爹爹没听清,是不是耳朵坏掉啦?
安觅一看就知道崽崽在想什么,很是揉了把小脑袋,强忍住笑,看向羞得想找地缝钻的魏清婉,又看看大大咧咧的石虎。
原来钢铁直男追妹子是这样的,说好的古人含蓄呢。
明明魏景和的声音一样温和,可是石虎却觉得比将军发怒还吓人。
这,难道是不同意?魏景和不是早就看出他对他家妹子的心意了吗?一直没说什么,他以为是默许的。
魏景和盯着石虎半响,请他入府,这才对魏清婉说,“你如何作想,便同他说个明白,无需有太多顾虑。”
魏清婉知道二哥是由她决定的意思,听二哥这意思分明是早就看出来了。
安觅也担心魏清婉可能会因为自卑而退缩,“石虎是武官,不需要讨好奉承你二哥,要巴结,他有镇国公府,所以,他能图的便是你这个人。好好考虑清楚。”
很快,魏府前院就剩下两人。
魏清婉看着石虎,解下面纱,以毁容的脸堂堂正正面对他,“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还有,我当初小产又没能好好休养,身子是伤了的,这辈子恐怕再难有子嗣。”
她记得他说的,他是孤儿,那么传宗接代更是有必要。许是见多了二哥和二嫂之间的相处,她也接受不了第三个人存在。何况她这样子,若非真心,哪怕再嫁,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还不如不嫁。
石虎呆住,半点反应也没有。
魏清婉心里那一点点期待的火苗被猛然浇熄。她苦笑,转身离开。
石虎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拉住她,“我不在意。你别嫌弃我是个粗人就好。上阵杀敌,都是把脑袋别在裤头上的,遇见你之前我连亲都不想成,谁知道哪日就死在战场上了呢。”
“莫要胡说!”魏清婉抬手捂住他的嘴。
自打和家人重逢后,她粗糙的手也渐渐养得嫩了,如今软软覆在石虎嘴上,从没与女子如此亲近的石虎,一下子气息变得好重。
魏清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拿开手,别开脸,“莫要自欺欺人,你方才犹豫了就表示你心里还是在意的。”
“啊?我方才是因为你那话的意思明摆着是答应了,所以欣喜坏了。”石虎一脸冤枉。
“真的?”魏清婉眼睛瞬间亮起来。
“你要不信,我现在也可马上回去寻媒人来提亲。”
魏清婉看他急切的样子,心花怒放。不管他现在这话是真是假,将来又会不会变,至少,二嫂说的对,他不需要通过娶她来巴结二哥,他图的就是她这个人,这就足够了。
“我二哥二嫂打算补办三书六礼,长幼有序,你待我二哥的事定下再来。“
石虎暗叹,这魏大人真会玩。
“那我等你二哥和你二嫂定下了再找媒人上门提亲,到时你可莫要反悔。”石虎盯着她要一个肯定。
魏清婉又羞又笑,“也好,让你有空闲好好想清楚。”
“你怎还是不信我!不信我对天发誓给你看。”石虎被逼急了直接举手。
魏清婉急忙拉下他的手,“无需如此,我信你还不成。”
石虎立即喜笑颜开,“你这话我记住了。”
……
家里魏家二老还在商议要请谁做媒,各流程应该备什么礼,一听说差点害死闺女的薛家人出现了,魏老太噔的站起来,怒气冲冲,“在哪?”
“娘别急,已经解决了。”魏景和扶住她。
“如何解决的?”魏老头问。
魏景和就将事情经过说了。
“就是如此一来,婉婉的名声必然也会受点影响。”安觅道。
若是薛家一直不出现,就如她在长公主府上说的,魏清婉就是为了摆脱渣男划伤脸,自请下堂的。可渣男出现了,魏清婉独自在灾年里行走的事就会摆到明面上来。
魏老太感激地握住她的手,“你做得很好,婉婉被抛下是不争的事实,咱只能在薛家把这事扯到名节上之前先让他们没法说。”
若是她在场脑子都转不到这么快,等薛家拿婉婉的名节添油加醋地说,他们到时是百口莫辩。
“打听到他住哪了吗?说了我要打断他的腿的。”魏老大狠狠砸了一拳在桌上,恨不能去把那姓薛的捶死。
“过两日吧。”魏景和说。
大家相视一眼,总觉得他们家老二在憋个大的。
说完渣男的事,又说起石虎要来提亲的事。
魏家二老和魏老大表情一致石化。
石虎?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那石校尉怎么最近跑魏家这么勤快,原来是看上婉婉了。“魏老太一拍腿,恍然大悟。
“这石虎是还在大溪村就接触了的,倒是个好的。”魏老头斟酌过后道。
魏老太就问魏景和,“他知晓婉婉身上发生的事吗?”
魏景和:“薛舒志出现的时候就是他护的婉婉。”
魏老太又问了安觅对石虎的看法,郎有情,妹有意,安觅当然是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