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见春深
吱呀一声,陶梅玉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恰好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脸色不大好,苍白如纸,瞧见客厅里有两位不一般的客人,有些局促。
“谢伯母,黎女士,你们好。”
但婆婆看起来很不高兴,陶梅玉犹豫了一下,没往沙发那边走。
段思容笑盈盈道:“嫂子,你愣着干嘛?快过来做,谢伯母有事找你。”
她的笑提醒了舒卉云,在客人面前不能失礼,不然显得像他们家虐待儿媳妇呢。
舒卉云一副高兴到不能自已的模样:“小陶今天不太舒服,你们是老熟人,我就说了,还怀不到一个月正难受呢。”
黎羽芹恍然大悟:“哎哟,大喜事啊!第一胎辛苦,小陶快来坐。”
段思容坐在舒卉云右手边,左手边的位置还空着,陶梅玉只能选择坐在那儿,坐下之后对上谢蔷菲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
谢蔷菲挺认真的说:“你刚怀孕就难受得厉害,以后更得保持心情愉快,这可马虎不得。”
“我知道了,谢谢伯母。”
问候完,谢蔷菲才看向准儿媳,二人对视一笑,相当客气。
舒卉云是女主人,很快掌控主场,问起她们和陶梅玉怎么认识的。
黎羽芹有些尴尬,她平时确实喜欢段思容的设计,结果带段思容的准婆婆过来,看上的却是陶梅玉设计的作品。
陶梅玉柔声说:“是前几天遇见的。”
准确来说就是陶梅玉回娘家晚归的那天,她下午离开陶家并未直接回段家,而是先到书店买关服装设计的新书,陶家奶奶做过裁缝,她自小就对做衣服感兴趣,可家里觉得当裁缝没出息,报考的时候根本不同意她考虑服装设计专业,家里也确实需要人尽快挣钱,她读了会计,分配到医院财务科。
不过陶梅玉一直没有放弃服装设计,有老人教的底子和天赋,加上买书自学,她从三四年前开始将灵感画在素描本,看着市面上流行的设计有与她的灵感类似,她开始想,能不能将她的设计变成潮流。
前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素描本就被小姑子偷走,今生陶梅玉打算提前准备。
陶梅玉忐忑道:“当时多亏了黎阿姨……”
段思容知道陶梅玉忐忑的原因,原文里,女主这次崛起证明了她和舒卉云是真的见不得陶梅玉过得好。
在书店,陶梅玉运气不错,遇到了黎羽芹和她做服装生意的朋友,双方都要买店里最后一本时装穿搭指导书,陶梅玉将那本书让给了他们,另选一本新出刊的时装杂。
付钱时黎羽芹朋友看到了陶梅玉手提包里的素描本,对她的设计图很感兴趣,想要买下来,黎羽芹认得她是段家儿媳妇,帮忙跟朋友谈了个好价钱。
在陶梅玉重生前,黎羽芹这位做生意的朋友曾想买走‘段思容’偷走的属于陶梅玉的设计图,但‘段思容’更想借此挣取名声,并未贱卖,此时陶梅玉愿意出售,也是一种变现保护手段,还能给开拓业务。
不过舒卉云就高兴不起来了,儿媳妇事事瞒着家里不说,连正经专业学校都没上过,反而超过‘段思容’先挣了钱,简直是和她的宝贝女儿抢饭碗,连带对好心帮忙的黎羽芹都怨恨上了。
黎羽芹肯定不高兴,认识几十年的朋友,她什么都没做错,白白落埋怨,当和舒卉云断了来往,即便舒卉云认识到对黎羽芹发脾气不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坏名声已经在圈子里传开。
不过受影响最严重的是‘段思容’,因为舒卉云是为了给女儿争取利益,如果‘她’能不介意并且劝阻舒卉云,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段思容明白这个道理,当场照抄满分答案,挽着黎羽芹的手说:“阿姨,您不会是财神转世吧?给我送钱不说,连我嫂子都没有错过!”
黎羽芹的先生早逝,她一生心血奉献在戏曲上,并没有生育儿女,尤为喜欢嘴甜的孩子,听到这话那点小担忧也烟消云散。
她搂住段思容,大笑:“宝贝儿你可真会说话!我还羡慕你妈呢,家里有两个设计师,那以后衣服得多到穿不过来吧?”
“您这样的衣食父母我们也不会亏待呀!交给我的旗袍我一定用心做,保准让您满意!”
“乖,要不说我最喜欢你呢,你说当年你妈怎么就舍不得把你认给我干女儿呢!”
段思容嘿嘿笑,中途又对上谢蔷菲审视的目光,睁大眼睛无辜的笑,直勾勾盯着她,直到谢蔷菲移开视线。
舒卉云嫌弃的嗔怪:“去去去,你快把这丫头领走,我刚才还说她呢,净会说好话讨人高兴,皮起来都舍不得让人对她动手!这以后到了婆家怎么办,不得招人嫌弃么?”
这就是说给谢蔷菲听的了。
她也笑着称赞:“容容性格挺好啦,又很乖,谁舍得挑剔她呢,我肯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
段思容脸颊红红,捂着眼睛不敢看她们:“妈,谢伯母,你们还是跟我嫂子谈衣服设计图吧,别说我了嘛。”
“好,你这皮丫头也知道害羞了。”
段思容窝在沙发里哼唧着不满意,黎羽芹看的发笑,若她有个女儿娇宠成这般性格必定舍不得她受委屈的。
陶梅玉胃里翻涌,但早饭刚才都吐出来了,这会儿吐无可吐,借着回房间拿素描本的机会抚平不适。
“我不知道伯母你看中了哪个?”
黎羽芹的朋友只买了一般的设计图,因为得走高端路线,他的厂里没那么好的料子,但对黎羽芹她们这些人来说,倒是不错的选择。
谢蔷菲看中的是一款大衣设计图,简洁大方,一般的布料做不出特别惊艳的效果,得找适合的布料。
陶梅玉有想法,但不能说,以她现在的见识还见识过那种面料。
她解释道:“伯母,您知道我也是半桶水,这大衣我用便宜料子试过,但效果不怎么好,别的料子我还没找见合适的。”
谢蔷菲想了想问:“思容怎么看?”
段思容凑过去看了设计图:“用挺括一些的面料,找含羊绒量高的羊圈绒应该会不错。我手边没这样的料子,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卖,您到时候可以让裁缝去那儿买,质量还不错。”
她这两年在家人面前表现的专业上手后就养成了抽空找服装料子的习惯,燕城还有周边城市有哪些印染厂能生产什么特殊布料基本都知晓,如果不是舒卉云不放心,她还想去更远的地方。
舒卉云灵机一动:“我去年做过这种面料的衣服吧?咱们一起去的裁缝店。”
她说着果然到衣柜抽出来一件羊绒上衣,面料手感极佳。
谢蔷菲有些意外:“确实非常不错。”
她原以为段思容不懂这些。
陶梅玉也在看那件衣服,比老式大衣设计显得简单轻松,有些设计感在里面,应该不是老裁缝能做出来的。
果然,舒卉云炫耀成习惯还要谦虚:“当年做这件衣服是容容跟裁缝讲的,改了两个地方,说穿着显年轻,我也没看出来哪里年轻了,就是这料子好呢。”
段思容想默默捂脸,这次不是装的。
陶梅玉望着那件衣服,心里有些乱,但不说话也不行。
“看来我还是不如容容,容容是专业的,说的头头是道。”
段思容也笑:“嫂子不用这么说,咱们俩设计方向不一样,我比较喜欢传统服饰文化,对时装这块不如嫂子啦,你这样纯靠天赋就能靠设计出图吃饭,比我厉害多了。”
有一说一,设计确实要靠天赋。
陶梅玉愣了一下,没想到段思容会夸她,而且设计方向不一样是怎么回事?
这时,谢蔷菲提出给设计图付钱,让陶梅玉开价。
“这设计图谢伯母就拿去用吧,实在说不上买不买的,我这功夫不到家,还有得学呢。”
谢蔷菲不肯:“那怎么能行,你们年轻人做设计不容易……”
陶梅玉坚决不肯收:“您不用这么客气,就像我妈说的,咱们两家关系近,就不用来回推让了。”
舒卉云觉得儿媳妇终于大气了一回,也说不能收钱。
黎羽芹酸溜溜道:“合着我带人过来就是给自己灌醋呢,我说蔷菲,你们两家都快成一家了,就算你不掏钱,卉云也会贴补儿媳妇,你呀,留着贴补你儿媳妇就得了。”
一句话逗乐了众人。
被提名的儿媳妇段思容将害羞进行到底。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度过了,也不知道她那未来婆婆是否会嫌弃她太过圆滑?
送走客人。
舒卉云吩咐:“罗姐,中午炖点开胃好消化的汤。”
罗姨清楚这已经是舒卉云难得的放软态度,是要好好对待陶梅玉,但她悄悄观察为了一下,陶梅玉明明听见这吩咐,也笑了,就是不会说一句甜话哄一哄婆婆,不会是等着舒卉云低头吧?
啧。
舒卉云倒没在意陶梅玉有没有讨好,她心情不算顶好,回过味儿来还是不舒坦,儿媳妇处处藏着掖着的,如果不是这次被撞见,那陶梅玉得瞒着家里到什么时候?防贼呢?
当妈的习惯跟女儿吐槽儿媳妇。
“你说,整天像个闷葫芦,多说一句谁能把她吃了?娘家的事咱不清楚,这些事也不明白,也不知道跟你哥说没?”
段思容趴在她肩膀上来回晃:“我的妈咪啊,人家也是大人了,这些小事她和我哥商量清楚就得了,我劝您最近多休息,等那个小家伙出生,您有得忙活呢,干嘛上赶着给自己揽事呢?”
当闺女的图清净只能劝老妈想开点,要跟原文似的,她再插一手,段家真成了一锅八宝粥。
“你真是心大,你婆婆那是什么意思?巴巴的来找你嫂子买设计图,诚心打你的脸呢?”
瞧不起谁呢!娘家妈对婆婆总是充满敌意,所有猜测都从女儿的利益出发。
“回头我问问小袁哥?”
舒卉云皱眉:“问他能行吗?你们俩还没结婚呢,别因为这些事坏了心情,总归那是你婆婆呢。”
段思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是她先这么做的我凭什么不能问呢?要是不愿意,趁早拉倒呗。”
“又说胡话!问的时候委婉点儿!”
谁都没盼着这门婚事散场。
如果真的抛弃袁霄承这个最优选择,有一点点可惜,好在,袁霄承的优点在天平上处于领先地位。
“知道啦。”
段思容其实没急着问,不然也太明显了。
舒卉云先着急了,来个电话都忙着去接,但等到晚上也没有袁霄承的电话,最后段思齐打来了一通。
“你昨天不是打过了?”
“妈,你从前不是嫌我往家里打电话少么,我现在给补回来。”
舒卉云有点酸:“我还不知道你是为谁?我问你,小陶学服装设计的事儿你知道不?”
段思齐磕巴了一下:“我知道,咋啦?”
离家前他看过一眼陶梅玉的素描本,依他妈对他媳妇儿的成见,不一定愿意一家有两个设计师,还是缓缓比较好,所以故意给忘了。
舒卉云冷哼,看陶梅玉出来,将听筒撂在桌上。
陶梅玉走过去拿起来,慢声细语的和段思齐说话,到最后,段思齐要喊段思容,她走到小卧室喊人时,段思容正对着人台上的立裁半成品发呆。
“容容,思齐找你说话。”
在段思容回头之前,陶梅玉低头,刻意移开看她作品的视线。
可是半成品旗袍仿佛印在了脑袋里,段思容和前世,不一样了。
陶梅玉将目光转向段思容。
段思容和段思齐插科打诨小半天,看在电话费的面子上及时停下,段思齐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求她多照顾点他媳妇儿。
“妹,哥就信得过你了,回头给你打钱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