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威严 第33章

作者:海芋粥 标签: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不过赵玉儿的如意算盘是打空了。顾清之并非正统意义上的文人,读先辈的诗书文章,不过是借以开拓视野,于官场更游刃有余罢了,算不上多喜欢,也算不上不喜欢。

  赵玉儿到底是他名义上的表妹,顾清之虽不喜她如此做作的姿态,可人家与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他也没有不理人的道理,便顺着赵玉儿的话客气道:“不知是哪首?”

  赵玉儿将早已在心中背得滚瓜烂熟的一番话故作高深的说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黄学士的诗文,说完后,转脸看向顾清之,似乎在等着他惊叹与夸赞。

  顾清之耐心听着,起先还觉中规中矩,可越听越觉离谱,听到最后,还见赵玉儿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附和,便轻轻一笑:“表妹还是先擦擦汗吧。”

  说罢,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顾清之方才笑意前所未有地温和,赵玉儿心中一喜,而后便听清顾清之这句话,登时也顾不得去追顾清之了,一把拉过小卉,压低声音道:“快,快给我擦擦面上的汗!”

  小卉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在赵玉儿面上按压着,可不论她再怎么小心,赵玉儿一张脸还是无可避免地越擦越花。

  小卉越擦越慌乱,又怕赵玉儿责怪,什么也不敢说,胡乱擦了一阵后,对赵玉儿道:“小姐,好了。”

  赵玉儿还没忘方才她扯谎同顾清之说,她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见顾清之已经走出去不见踪影,便也不敢耽搁太久,急急忙忙往前追去。

  待到了老夫人院子前,赵玉儿便听得里边有笑声传来,顾老夫人听上去十分开心的模样。赵玉儿也未多想,只记得顾清之方才叫她擦汗的话,此时又急急忙忙走了一段路,便让小卉再给她擦一回汗,收拾妥当后再进老夫人的院子。

  小卉再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这好端端的学什么闻姑娘,捂出一身的汗不说,还平白惹人笑话。这话却又不敢对赵玉儿说,只得又拿帕子胡乱擦了一通。

  赵玉儿热得不行,却又想给顾清之与老夫人留得个“身娇体弱”地印象,只得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朝院子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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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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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恩情(补更)

  顾老夫人听得赐婚一事,心中高兴不已,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忽而听得外边儿通传说表姑娘来了,顾老夫人便将人唤了进来。

  待赵玉儿进来行了礼,顾老夫人瞧见她面上情形时,笑意登时淡了下来,召黄妈妈过来道:“泠鸢,你且带玉儿去收拾一番。”

  黄妈妈上前来,对赵玉儿道:“表姑娘,且跟奴婢来。”

  赵玉儿有些不明所以,心下还有些慌张,虽不知究竟是因为何故,却还是乖乖跟着黄妈妈行至偏厅。

  黄妈妈命小丫鬟去打了一盆水来,又拿来一条帕子,递给赵玉儿道:“表姑娘,先擦擦脸吧。”

  黄妈妈面上笑意温和得体,并无丝毫异色,赵玉儿瞧不出什么端倪,却也大概猜到许是又沁了些汗,面上有些不大好看罢。

  赵玉儿抬手摸了摸面颊,指腹触到面上黏腻一片,心中隐隐觉得有何不对。

  可进门前不是才叫小卉擦过汗了吗?怎的老夫人一看见她,旁的什么都不说,直接叫她过来净面?

  黄妈妈似是看出赵玉儿心中疑惑,又叫人捧了一面铜镜上来,放至面盆旁边,对赵玉儿道:“表姑娘不若对着镜子好生擦拭一番。”

  赵玉儿点点头,而后端起铜镜来谷欠细细打量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赵玉儿一瞧见镜中自己这番模样,惊得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镜中面上妆容花成一团,面颊两边还带着明显汗痕的人,当真是她?

  这般模样,莫说娇柔可怜,未让人觉得可笑可怖便是好的了。

  一想到方才顶着这般模样与顾清之说了好一阵话,赵玉儿气得直咬牙,狠狠瞪了小卉一眼,又奈何黄妈妈还在一旁,赵玉儿不好发作,便只能剜了小卉几眼,而后捧着帕子细细擦拭了起来。

  小卉心中一慌,她方才怕难,便胡乱给赵玉儿擦了面,谁知越擦越花,又怕赵玉儿责骂,便谎称无恙,企图蒙混过关,眼下生怕赵玉儿找她算账,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只将汗渍擦净而不毁妆面已然是不可能了,赵玉儿只得细细净了面,将妆容一并擦了去。

  一想到她为描这个妆还特地起了个大早,赵玉儿心中气极,擦着擦着,又委委屈屈哭了起来。

  黄妈妈不知赵玉儿方才特地来堵顾清之一事,不过见她有些刻意的装束,以及厚厚的妆面,心下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见赵玉儿哭得委屈,心中滋味莫辨。

  也不知这位表姑娘是因得小姑娘家爱美的心思使然,见一张脸花成这样,心中又羞又气而委屈哭了出来,还是因得引太尉大人侧目一计泡汤而愤愤哭了出来呢?

  不过这到底也是顾家的表姑娘,黄妈妈便好生安慰了几句,看着赵玉儿身上明显比旁人厚上许多的装束,又道:“表姑娘不若将斗篷与手捂卸下来罢,屋中暖和,用不上这些。”

  黄妈妈这话说的颇有些委婉,可再委婉,赵玉儿也听得出自个儿藏在心里的算盘被黄妈妈瞧了出来,便顺着她的话将斗篷与手捂都脱下来交给小卉。

  见赵玉儿收拾妥当,黄妈妈便带着她回到了正厅。

  顾老夫人心中高兴,兴致正好,正与顾清之拉着家常,见赵玉儿回来,便也关心了两句。

  赵玉儿规规矩矩行了礼,说了两句吉祥话,还不忘为自己找补两句道:“老祖宗您瞧我这脑子,只记得自个儿怕冷,却不记得天气已渐渐转暖,今儿太阳这般好,却还穿得这样厚,真是糊涂了。”

  顾老夫人不知前因后果,也不稀得去多想:“你年纪轻轻便说自个儿糊涂,若年岁再大一些,可要如何过活?”

  顾老夫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赵玉儿此时心中正敏感着,只觉得老夫人是在笑话自己,面色登时白了白,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干笑了两声。

  顾老夫人与赵玉儿说了两句话,只觉唯唯诺诺一问一答干巴巴无趣得紧,便又与顾清之说起方才那些事,说着说着,便要有将府中重新修葺一番的架势。

  顾清之知晓老夫人心中高兴,便也不打岔,只时不时顺着她的话附和两句。

  祖孙二人说得高兴,赵玉儿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新房什么摆设什么锦缎什么新衣裳,莫不是府里要有喜事了?可若是顾清之前去闻家提亲,这般大的事儿她能不知道?

  赵玉儿正迷迷糊糊听着,心中忽地灵光一闪。她既未听到顾清之前去提亲一事,顾老夫人此时又未刻意避开她,难不成,顾老夫人是想做主将她许给顾清之做侧室?

  赵玉儿心中一喜,越想越觉得可能,便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努力想听明白顾老夫人每一句话。

  听着听着,赵玉儿便有些坐不住了,一来是顾老夫人话中的假设太过奢华,叫她心中激动,二来是由于她身上的袄裙实在是厚,虽说坐在屋中没有动弹,可仍是捂了一身汗出来,闷得有些难受了。

  顾老夫人说着,还不忘嫌弃顾清之一番道:“你房中连个摆件儿都无,小姑娘家定会觉得你无趣得紧,你还不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挑选一番,放些小姑娘家喜爱的物件儿,好让人家觉得你上心。”

  顾老夫人想着自己一把年纪拿不准小姑娘家的喜好,正巧儿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便转头问赵玉儿道:“玉儿,你说说,现下最时兴什么?”

  赵玉儿心中胡思乱想了那么些许,此时自然是以为顾老夫人在问她喜欢什么,心中一喜,颇有些羞涩的地对顾老夫人道:“只要是表哥用心挑选的,便都是极好的。”

  赵玉儿原本想说“只要是表哥用心挑选的,玉儿都喜欢”,但又想到“矜持”二字,便委婉含蓄了许多。

  这话听着有些说不出来都怪异,可道理是没错的,顾老夫人在心中想到,只要她这孙儿用心挑选了,蓁蓁感受到了他的心思,怎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只是自己这孙儿向来是个不开窍的,虽说不至于傻乎乎到要送名刀宝剑,可多半也猜不到蓁蓁这样如花似玉年纪小姑娘家的心思,看来还是要提点一番才行。

  顾老夫人心中想着这些事,便停住了话头,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赵玉儿一瞧,这不正是表情达意的好时机吗?于是扭了扭身子正要说话,还未张口,就听得外边儿一声叠一声的“圣旨到!”

  顾老夫人面上笑意登时更深了些,与顾清之对视一眼,又瞧了瞧一旁的赵玉儿,见其仪容规整,又示意黄妈妈照应些许,莫出了岔子,这才往出走去。

  赵玉儿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心中不免有些慌张,正不知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时,听得黄妈妈在耳边提点了两句,这才稳了稳心神,跟在老夫人身后一道走去。

  前来传旨的是周景初身边的忠公公,见着顾清之一行人,先行了个礼,笑呵呵道:“老奴先给太尉大人与老夫人道声恭喜。”

  圣旨之上是何内容,顾清之与顾老夫人心中都有底,见忠公公如此客气,便也客套了一番,而后接旨。

  忠公公展开那张明黄的卷轴,肃着神情念了一遍。

  周景初拟旨时便自言自语般念了几句,顾清之在旁听得真真切切,此时再听,内心已无甚波澜,而顾老夫人虽心中已有数,可这的的确确是她盼了许久的喜事,一时间面上笑意忍不住更深了许多。

  唯一还未弄明白眼前状况的人,便只有赵玉儿了。

  赵玉儿原本正沉浸在顾老夫人要做主将她许给顾清之的羞涩与喜悦中,此时听得赐婚的圣旨,登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圣旨之上明明白白写着“太傅之女闻樱”,赵玉儿还有何不明白的?

  方才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定是在为闻樱做准备!偏她还可笑地自认为老夫人是在帮她张罗,让她平白出了丑!

  赵玉儿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想着方才与顾老夫人的一问一答,越想越觉驴唇不对马嘴,越想越觉出丑,登时心中更讨厌闻樱几分。

  顾清之接了旨,偏头示意小厮,小厮会意,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布袋子递给忠公公,笑道:“公公这一路辛苦了,拿着这些去喝喝茶。”

  忠公公是周景初身边的近侍,知晓周景初最不喜拉帮结派与站队,往日里颇有些忌讳这些,生怕一个不甚就被误以为偏帮着谁。可今日不同,周景初拟旨时忠公公就在一旁看着,加之他跟随皇帝这么些年,自然看得出他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看重闻姑娘,看重顾太尉,也看重这门婚事。

  忠公公虽有些不明白周景初怎会突然开始操心朝臣的婚事来,不过旁的事情他还是能看出些许,此时见顾太尉身边的小厮递上钱袋,便也不像往常那般推脱过去,而是顺势接了下来。

  布袋握在手中颇有些分量,忠公公将其拢入袖中,继续笑呵呵道:“恭喜太尉大人,恭喜老夫人,只是杂家还要去太傅府,告诉太傅大人这一喜讯,便不多留了。”

  说罢,便带着宫人离去。

  顾老夫人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定,却又飘忽几分,忽而想起了什么,从方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朝顾清之正色道:“皇上虽赐了婚,可并未为你二人定下婚期,你可莫要耍什么滑头,早早将日子定下来罢。”

  顾清之无奈一笑,只得应道:“孙儿知晓了。”

  怪不得顾老夫人多想,只是从前赐婚旨意未下时,顾清之虽口口声声说爱慕闻樱,却无半点上门提亲的意向,顾老夫人抱重孙心切,明里暗里催促过几回,却回回都被顾清之以“蓁蓁还小,太傅定还想多留她两年”为由挡了回去,难免叫顾老夫人觉得他这是在借故拖延。

  此番虽有了赐婚,二人婚事已成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若顾清之依旧一推再推,事久则生变,顾老夫人知晓这事儿说多了也招人烦,却恨不得日日提着顾清之的耳根子叫他快些将蓁蓁娶过门来。

  顾清之自然能看出顾老夫人的意思,不过此时他倒觉得,迟早都要娶,若早些将那个小娇气包娶回来,也没什么不好。

  眼见着孙儿婚事越来越近,顾老夫人心中高兴,特地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爱吃的菜,说是要好生庆祝一番。

  “不过是赐婚圣旨,蓁蓁还未成我顾家的人,庆祝便不必了吧。”听得顾老夫人兴致勃勃地吩咐黄妈妈,顾清之无奈制止一二。

  “不过是圣旨?”顾老夫人佯装生气地瞪了顾清之一眼,“天家赐婚,这是何等的荣耀?”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若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罢。”

  父母故去时,顾清之尚年幼,对亲生父母并无多少印象,但他知晓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直是祖母心中的痛,便不忍再打搅赐婚一事给她带来的好兴致,陪着她一路往回走去。

  赵玉儿跟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话不说,心中还因赐婚一事一直梗着,见顾老夫人与顾清之顿住了话头,便笑着道:“老祖宗说得是,天家赐婚乃是莫大地荣耀,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玉儿这就去换一身衣裳,再来祝贺表哥。”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赵玉儿便离去了。

  顾老夫人仿佛被唤起了往事,见赵玉儿走得不见踪影了,这才颇有些感慨道:“当年你爹娘失事,你尚年幼,你叔伯们又对家业虎视眈眈,我一个老太婆带着你四处投奔,曾去到过化州。”

  赵玉儿的母亲是顾老夫人亲妹妹的女儿,年纪尚小时还曾寄养在顾府一阵,与顾老夫人颇为亲厚,及笄后便嫁到了化州,封年过节时,还会与老夫人书信往来。

  顾老夫人念着这个亲侄女儿,想着如今顾家是一趟浑水,若留在上京,只怕顾清之的叔伯会容不下这他,不若先出京暂避风头,将顾清之抚养成人才是要紧事。而这个侄女儿自小便与她亲厚,想来会收留她祖孙二人。

  顾老夫人收拾妥当,启程去了化州。谁知到了化州,当头便是一个闭门羹。当年与她亲如母女的侄女儿托了许多说辞躲在府中闭门不见,老夫人只同她那个从未谋面的侄女婿说上了两句话。

  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想得罪上京之中的顾家。

  顾老夫人也是个有气节的人,断没有求着人家收留的道理,转头便带着顾清之寻了另一处落脚。

  顾老夫人心里明白,当年之事也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为了自保罢了,可心里仍然落下了一个坎儿,对赵玉儿一家并无之前那般看重了。

  待到顾清之长大成人,一点一点将顾家收回,且在朝堂之上站得更高时,从前在顾老夫人困难时避而不见的那些亲戚们又纷纷冒了出来,热络得仿佛从未疏离过。

  不过赵玉儿的母亲知晓顾老夫人的性子,知晓当年之事也许让顾老夫人介怀,便也并未有多少动作,只依旧在逢年过节时捎上一封信。

  也正是因得如此,顾老夫人便明白赵玉儿一家也算不得踩高捧低落井下石,只不过是胆子小怕惹事罢了,便也愿意继续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