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 第47章

作者:2月28日 标签: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申姜在后退了半步,做了个助跑之后,冲上去猛地一个飞腿,结束了这场必然要结束的对话。

  她以前并不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但显然有些事只有暴力能够解决。

  不过这次乱战打完,她记得留了一床被子。

  等孟观鲸过来,免不了挨了些拳脚的申姜已经扶着腰抱着被子等了一会儿了。

  原本缩在旁边不敢再动手,却一直辱骂不止的侍童,一齐又扮起了娇弱状。

  在孟观鲸开口之前,她言简意赅帮他总结:“师父,我懂。明天我会去领罚。”

  不自辩,不推脱。

  反正孟观鲸天还没完全亮就会被叫走了。压根就没时间来罚人。

  孟观鲸却没走,站在雨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问她:“你这一个月,一直在这里睡吗?”

  那不然呢?难道是我今天特地搬过来的?

  申姜默默点点头。

  孟观鲸扭头看向身边的侍童。

  侍童有些发慌:“是……是尊上说,随便给她安排个地方,我……我……我以为……”

  “她是赵氏女。”孟观鲸轻声细语:“既便自己不成事,可家里上有一族之长的高堂下有资质过人的弟弟妹妹。赵沉舟要是知道,你们连在生活上都总刻意怠慢她,岂不是要上门来与我理论?我是不怕他,可他嘴碎,很烦人。”

  侍童垂着首,不停地说:“奴该死!”

  那些哎呦哎呦叫痛的侍童,也默默地收了声。

  孟观鲸并不责罚,不过看向申姜问:“你这么伶俐的嘴,却从没有拿家世,偷偷胁迫这些童子,对你好些?”

  申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心善得很。不会仗势欺人。”

  孟观鲸笑起来。

  他这个人,实在好看,笑起来如春光乍泄。

  但申姜也实在不知道,他笑点在哪里。

  原本以为孟观鲸既然觉得,这样对她有些不合适,是不是会暂时让她到小楼去将就一夜。

  却也没有。

  他走后,侍童到是给申姜换了个厢房。

  虽然还是在西边,但不是杂物间后的罩房了。更像是正式的供主人或者客人使用的独间。

  申姜反栓上门,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床来时,孟观鲸已经早出门去了。她随便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便打算出门,才走到大门口就发现不对。

  怎么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有侍从守着?

  一边的侍童虽然不喜欢她,但大概经孟观鲸亲自提醒之后,终于‘想起’了赵四喜是赵氏儿女的这件事,没有故意嘴她,只冷淡地说:“主人往沉心居与长辈议事去了,走时说,怕你出去惹事,叫我们守好门户。”

  “我能惹什么事?”申姜惊愕。

  “你昨天还打架呢!今日好大的脸还这么问。”侍童气呼呼:“你心里记恨别人待你不好,在咱们院子打打就算了,总归你身份不同,是金枝玉叶,咱们不受也得受着,被你打了也白打呗。可要是出去惹事,被那些师兄弟失手打死可怎么办?”

  嗤地笑:“你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就吓吓我们罢了。赵家在乌台面前,还差得远呢。你真要被人打死了,谁会撕破了脸非得向咱们乌台为你讨回公道不成?再说了,是你自己非死活要投师,赵家自己当时可说了,你投入乌台,便是乌台的人。那更是白死。”

  说着多看了她两眼,见她没有感激涕零,更生气了:“主人是为你想,你可识相些吧。做这脸色要给谁看?不识好歹!”

  申姜看着咫在近尺却出不去的大门。

  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她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变量,她言行上哪怕只有细微的差异,都会导致孟观鲸行为受微妙情绪影响发生变化,使一连串的小事被改变,就像多米诺骨牌。

  于是接下来,她除了在院子里东摸摸西看看,哪也没去成。

  等到中午,她有了些新的期盼。

  因为上次她中午过后,并没有呆在这里,而是跑到外面去乱逛了。如果上次她离开之后,孟观鲸就回来了,那现在她没离开,刚好就能遇上。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也许可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个希望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所击碎。

  她搂着孔雀,坐在华亭顶上,等了一下午。最后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随即,她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山路上。

  站在山间石阶上,背着那个琴盒。

  淦。

  申姜边大步上向走边决定,这次完全重复第一次遇到孟观鲸的时候言行。

  一个字,一个表情也不要错。

  以确保,孟观鲸走后,自己能像第一次一样溜出来。

  她爬上半山去,找了那块石头躺着,直到听到那句:“你在这里做什么?”的声音从山阶上传来。

  好了。

  开始了。

  她把这当成舞台上突然亮起的追灯。当光照过来,就进入角色。

  依照记忆中的样子坐起来,施施然回头看去,先是略带惊讶又因为发现是孟观鲸,并不是什么陌生人的时候,松了口气。

  完美复刻第一次进入时的不解与小小担忧和见到希望的淡淡喜悦。

  然后从石头上爬起来,像上次一样,随便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

  每一步,一点也不错。一如她的舞姿,每个角度,每个落点,每个节拍。完美。

  骄傲。

  当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孟观鲸突然问:“你腰上是什么?”

  ??

  这是你的台词啊!

  她深呼吸,低头看向自己腰上的玉竹,拿起另一边挂着的那柄缀满宝石的小铜镜,抬头看向孟观鲸:“铜镜?”努力想把这个问题,淡化成细微末节的小事。让剧情重回正轨。

  可孟观鲸摇头:“另一个。”向下行了几步,伸出手,将她腰上挂的玉竹拿起来:“这是谁送你的?”

  “是,我从家里来的。”赵家也算是灵修大世家,有些奇怪的法器不突兀吧。

  孟观鲸看着竹中氤氲雾气,与不停浮现、消失的颂字许久,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不是赵家的东西。即便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也不会让你带着到处走动。”

  “为什么?”

  “这是‘禁’字颂文。”孟观鲸指着玉竹身上不停重复浮现的那个笔画繁复到可怕的颂字:“看到这一笔了吗?”

  申姜掂脚凑过去,非常努力,但这个字在她眼中,与第一次看到共计36画,读作Dui(四声)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看着这一团乱麻,满头都是问号。

  孟观鲸叫自己看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笔是哪一笔?

  颂文其实是练眼力的吗?

  “这一笔,是‘禁于天地’的意思。”孟观鲸说:“带着这个法器进入任何梦魇,都无法再离开。”

  申姜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扯掉了玉竹丢向山崖下。

  “这样没用的。”孟观鲸这句话还没说完,申姜就发现,明明已经丢掉的玉竹,已经回到了她腰上。

  那个叫秦皮的把这个东西交给她的时候,说,它不会那么容易坏,别人也取不走,丢不掉。

  不是大话。

  “它根本不是冥竹?”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冥竹,是用来寄魂的。这个外形确实和它很像,但冥竹里面应该写着‘太慈颂’才对。”孟观鲸蹙眉问她:“谁告诉你这是冥竹?”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申姜因为过于努力压抑心中的情绪,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以至于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不会看错这种东西。‘禁’字颂文,是大忌讳,多年不曾现世,我活到现在,也只见过一次。我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那,师父能帮我解下来吗?”申姜立刻问。她相信孟观鲸所说的话,因为他没有骗自己的可能。

  但她实在是想不到东弯孟有什么害自己的理由。

  这一点道理也没有,他们没必需付出这么多之后,再摆这么一道。如果想要陷害对灵修、颂文一无所知的她,完全有更省力的方式。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有什么曲折?

  孟观鲸将手拢回袖中,沉吟着说:“左右你也不是修成除魇士的料子,即不入梦魇,带不带也没差。就当成了个腰坠子,戴着顽吧。”

  申姜有口难言:“师父,那我真的想解下来。这,这个它玉不好配衣服。别人要笑我的。”

  “不好配衣服?”孟观鲸笑起来。

  不过伸手摸摸自己的笑容,表情渐渐消散,他不单是为这一件事笑她,似乎还有别的事让他觉得,自己面前的少女,就是这么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的人。但她这么说了,听的人却也很难判断,这个听上去过于荒诞的理由,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有别的事吗?

  他蹙眉若有所思。似乎有,但想不起来了。

  “师父,我真的不想要这个东西。你就帮我除掉吧,别叫它再跟着我!”申姜是真的有些着急。抱着向舞技高超的前辈请教时的谦卑:“求求师父了。”

  现在看来,她被困在这里,现在看来就是这个玉竹的原因。

  毕竟这里虽然是小世界与魇有差别,但性质上来说是差不多。大概正是因为这种相似,所以这个法器,在这里也会发动。

  那么既然是因为玉竹,就算是她调查清楚这一天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也都没用了。

  问题根本不在孟观鲸身上,而在她自己身上。

  在她的期盼之下,孟观鲸摇了摇头:“它除不掉。除非你死了。它才会自行归返原主身边。”伸手接过她背上的琵琶盒,捧起来,转身向山上去:“走吧。”

  这一会儿已经下起雨来。

  申姜站在雨中。一些有些茫然。

  在这个世界中,她虽然可以自由行走,可她不愿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