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下铃
“我心中本是不悦的,但转念一想,那小娘子说的有理。当今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我又怎能以权谋私呢?排会儿队也不是什么大事,众人都是排队等吃食的,岂能因我坏了规矩?我倒是觉得啊, 这位黄小娘子为人不错!”
说罢, 知府大人兴冲冲地提着珍珠团子走出了小饭馆。
那人嘴角一瘪,暗自思忖道:此前知府大人在汴京城买东西,可不是这样的!众人看到知府大人来了, 总是识趣地让开;而知府买东西的次数虽不多,但每次也没有拒绝插队啊!
可这家小饭馆倒好,这里来的食客愣是不识趣地排在知府大人的前面,还死活不愿意给知府大人让路。
起初,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扫视了小饭馆一圈,眼神停留在桌上的一盘珍珠团子上,他又不禁咽了口口水,顿时就想明白了。
看来,那些人不是不通事理,而是美食当前,其余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终于知道知府大人为什么乖乖插队了。”
那人话音一落,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
“你这才知道?知府大人自然不愿花那个时间排队的,还不是因为有一次黄小娘子当面说了他几句,让他好生排队。”
原是如此!知府大人虽心中不愿耽搁太多时间排队买吃食,但无奈黄小娘子做的吃食实在是好吃,不买不行,故而只好让步乖乖排队。
“那我也是不懂了,纵使黄小娘子的性子倔,可你们呢?都是久居汴京城中的人,也不知让让大人?”
身后一人猛拍了一下桌面,“那也不行!这来都来了,我就必须要抢到小娘子做的吃食,这是我的尊严!”
黄俞刚从厨房走出,便听到二人的谈话,心里想着——哦?是干饭人的尊严吗?
“你们别急,这不,明儿个不就元宵节了吗?元宵节那日,汴京城中的各个店铺酒楼都开张了,你们还能饿着肚子不成?”
那人不悦道,“我们自然是饿不着的,但自从吃了小娘子做的吃食后,我就很难对其他的吃食再有兴趣了。”
黄俞莞尔一笑道,“那我只好多做些吃食,来弥补我的过错了。”
“不不不!小娘子你这话说的,我是承受不起的。若是我每天都能吃到小娘子做的吃食,只怕做梦都会笑醒的。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应该走了。”
黄俞卖光做好的珍珠团子后,天色已近全黑。她清扫好小饭馆后,和夏夏一同回家。
回到家后,冬冬摸着自己的小肚皮,咬着嘴唇嬉笑道,“黄姐姐?”
黄俞一听,便知道冬冬又想吃东西了,便问黄四娘,“阿娘,今晚冬冬吃了多少?”
“他个小鬼,早知道你要回家,愣是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偏要等到你回家。”
黄俞摸了摸冬冬的小脑袋,笑道,“看来你个小鬼,算盘打地挺精明的嘛!竟然饿自己一天?如此一来,就逼得我不得不给你做点儿吃食?”
“咕咕咕……”冬冬委屈地巴巴地看着黄俞,“你听,黄姐姐!它一直在叫,管都管不住!我真的好饿呀!”
黄四娘甚是无奈,“唉!早前的饭食你又一口不吃,这会子又说这些。”
黄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冬冬,正色道,“冬冬,今儿个我就放过你,若是你以后再敢以不吃东西来威胁我,看我给你做吃的不?一日三餐,你都得吃到正点上,不然对胃不好。你现在年纪小,自然觉得没什么大碍,等到上了年纪,你就后悔去吧。”
黄俞见冬冬耷拉着脑袋,又问道,“在家的时候,阿娘是管不了你了吗?阿娘和善温柔,你若硬是不吃东西,我阿娘自然是拿你没法子的。但我就不同了,我这人你也知道。我黄俞别的能耐没有,收拾人倒是一流的!”
“黄姐姐妄自菲薄了,黄姐姐做的吃食就很好吃!特别有能耐!”冬冬自然知道黄俞的武力,也知道黄四娘天性淡泊,故而在家不肯听黄四娘的话。
“想吃东西的话可以,但你必须在我面前发誓,以后好好听我阿娘的话。白天按时吃饭,若是你表现地好,我自然可以给你做些吃食,你不必耍这些小聪明。”
冬冬一口应下,“黄姐姐请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夫人的话,不会淘气!”
“看你这么饿,那我今天就做排骨豆角焖饭吧。”
黄俞转向黄四娘和夏夏,温声道,“我给你们也做一些,填填肚子。明儿个就元宵了,到时候指不定又多忙呢。”
说罢,黄俞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小厨房。
黄俞取了些豆角洗净后,焯水后,等到豆角变成翠绿后捞出放在冷水中,然后再捞出备用。
将排骨剁成块状,锅中的清水烧开后,将剁好的排骨倒入水中焯上一会。慢慢地,锅中的热水上出现包裹猪油的浮沫,然后用勺子将锅中的排骨捞出来。
在热锅中倒入油后,黄俞又在锅中加入姜片、蒜沫,再加上此前制好的辣酱,将锅中翻炒至炒出浓浓的香味后,在锅中加入料酒、一些盐和糖。
锅中的调料已经做好后,黄俞将煮好的排骨放入锅中翻炒,等到排骨两面呈现酱汁的颜色,空气中的热气儿中翻滚着排骨和酱汁的鲜美。
排骨已经做好后,黄俞将准备好的豆子,连同排骨和几段腊肠,一起焖饭。
米粒颗颗晶莹剔透,排骨被米饭包裹着,散发出猪肉的鲜香。
洁白的米粒加上诱人鲜美的排骨,连同青色的豆子,色香味俱全。
一口咬下去,米粒颗粒饱满、饭粒油亮。青豆清香异常,加上排骨的肉香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人欲罢不能。
里面的排骨肉嫩鲜酥,骨肉不相连,排骨中的酱汁充分融入排骨中,咀嚼一大口排骨肉,鲜香的酱汁伴随着些许辣味,刺激人的味蕾。
“好吃!好吃!”冬冬一边飞速地将焖饭塞入口中,一边忍不住惊叹道。
夏夏见冬冬狼吞虎咽,忍不住提醒道,“瞧把你饿的,这饭确实管饱,而且又鲜香,但你也得悠着点儿吃!”
黄四娘今日本是吃过饭的,但面对眼前这么一小碗排骨腊肉焖饭,实在是心动,故而拿了筷子吃了一些。本只想吃一些的,但不知怎的,一吃就停不下来,尤其是这焖饭的味道,实在是妙绝!黄俞用的米饭本是最寻常不过的米粒,但在这排骨焖饭中却显得格外好吃。
“明儿个就元宵节了,我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黄四娘问,“明儿个你可要逛街?明儿个的花灯尤其漂亮,各种玩意儿也多得是。”
黄俞含笑道,“我得准备吃食哩,正巧明儿个人多,我多做些,应能赚上一大笔。我现在已经买下这家小饭馆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阿俞啊,既然你已经买下小饭馆,何苦要如此累着自己?”
“阿娘,买下小饭馆我自然很心喜,但我还想在汴京城中多开几家连锁店。”
夏夏立马问道,“连锁店是什么?”
“就是多买几个饭馆的意思,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想买下一座酒楼哩。”
黄四娘笑道,“有志向自然是好事,但凡事都得徐徐图之,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儿。”
黄俞颔首,连连应和道,“阿娘请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不会累着自己的。如今天色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黄俞说罢,转身去洗漱准备睡觉。
不想,洗漱完毕时,正好听到夏夏和黄四娘唏嘘交谈的声音。
黄四娘惊奇道,“果真如此?阿俞的婚事要有着落了?”
“那可不是?今儿个我们都听见了,小娘子今天还去见了小郎君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灿烂的欢喜。”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黄俞微咳一声,继而抬脚走向夏夏和黄四娘,面不改色地说道,“睡觉吧,我都困了。”
“好好好!大伙儿都休息吧!”黄四娘见黄俞并未反驳,不由得喜形于色说道。
*
元宵节这日,整个汴京城已经扎好山棚,大木桩正对着宣德门。
黄俞早早地起身,随夏夏一同赶往小饭馆。
“小娘子,您今天准备作什么吃食呢?”
“我先把带去御街的吃食做好后,再做饭馆卖的吃食。御街中多半是能人异士表演杂耍,我卖些果子、饮品之类的。至于小饭馆么?那便做几道元宵特色菜:例如元宵,也可以将元宵炸成油锤,那便是炸元宵了。若是有时间,我再做些旋炙豝儿、八糙鹅鸭、熬肝罐裹、熬鳗鳝、科斗细粉、玲珑双条……”
“小娘子说的我都饿了。”
“罢了,那我首先做个橙香饼儿①吧。”
黄俞将橙子的皮儿剥下,用小刀将橙子里层的白层去掉。焙干后,黄俞将沉香、白檀、砂仁、白豆蔻、荜澄茄混合在一起碾成细粉。
而后,又取硼砂,将其研成细粉。黄俞将龙脑冰片也研成细粉。麝香也是单独研成细粉。
其次,黄俞将做好的硼砂细粉、龙脑冰片细粉、麝香细粉和之前制成的细末混合在一起,而后拿小勺搅拌均匀,并用甘草膏调好。
最后,将制好的细粉装入模具中,制成小药饼。
“小娘子,用橙皮和这些香料做成的饼儿,闻着就清香无比,咬在口中肯定也是好吃的。”
黄俞颔首道,“橙香饼儿有疏通郁气之功效,正所谓清利头目。我想着他们在观看百戏的途中,吃着这橙香饼儿,清新爽口,再好不过。”
“小娘子说的甚是。”
黄俞做好橙香饼儿后,开始做焦糖爆米花。
在锅中放入油,在锅中铺上一层薄薄的油,大火烧热几分钟后倒入玉米粒,稍微晃动一下锅,让玉米粒铺满锅底。
一手按压锅盖,锅中不断发出“刺啦”的声音,玉米爆开把锅盖顶的一直响;与此同时,黄俞用另一只手晃动锅,将锅中的玉米颗粒均匀爆开。
“呀!小娘子,怎么这么大声儿?”
黄俞笑道,“我没事儿,这是正常的,你无需担心。”
不一会儿,锅中没了声响,黄俞将锅盖打开,用中火再将锅中的爆米花翻炒已会儿,而后将炒好的爆米花摊平等它降温。
黄俞另取一锅,在锅中倒入一些清水和糖,等糖充分融入水中后,再晃动锅,让锅中的糖水分布均匀,而后开始煮汤。
等到糖融化干净后,不断搅动锅中的糖水,等到糖水变得粘稠且略微发黄时加入黄油。黄油融化后,糖浆逐渐变成焦糖色,这糖浆就算是做好了。
最后,黄俞将爆米花全部导入锅中,翻炒搅拌均匀,让每一颗爆米花都沾上香喷喷的糖浆。
黄俞前脚才做好爆米花,就看到夏夏匆匆跑来,“小娘子,小郎君来了。”
“他……他来做什么?”
夏夏笑道,“来我们这小饭馆,不是来找小娘子您的,又是来找谁的?”
“那你先让他在外等一会儿,我现在没空理他,你给他倒杯水让他等一会儿。”
“阿俞,你这么忙?”
夏夏听见杨濂唤黄俞作阿俞,便憋着偷笑退下了,“既然郎君来了,小娘子您还是先歇一会儿吧,也好和郎君说会儿话。”
黄俞心中一怔,见夏夏走后,方启唇道,“郎君,我现在正做正事呢。”
“知你去御街卖吃食,我便前来与你一同前去,你看可好?”杨濂见黄俞不语,又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黄俞转身,不让杨濂看见。然而,杨濂却随着她的步子移动,想看看她做的是何吃食。
“郎君!你可还记得我的三百两银子?今日我已经得了这小饭馆的地契,若是郎君把之前的三百两给我,我可再开几家店子。”
杨濂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朗声笑道,“原来你还惦念着那三百两?”
黄俞顿时转过身来,愤懑道,“怎么?郎君不愿意给吗?那可关乎我饭馆的前途!”
不料,杨濂直接俯身在黄俞的耳边呢喃道,“若是你嫁过来,莫要说三百两,我整个府都是你的,你何乐不为呢?”
她的耳边划过阵阵暖风,像一只小猫儿拿着根柳絮在她耳边轻轻撩动。
“不要!多的我也不贪心,我只要那三百两!”
杨濂笑道,“半年之期还未到呢。”
黄俞沉默良久,而后才说道,“我知郎君家世显赫,而我出身草……”半晌,黄俞愣是没把“草莽”二字说出口,又继续说,“不知郎君打算如何迎娶我?首先,做妾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其次,我的小饭馆会长长久久地开下去,这是不可更改的。最后,若是郎君以后负了我,我可保不准是否会出人命。故而,我劝郎君三思而后行。”
“出人命?”杨濂一把拽过黄俞,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嘴角微微勾起,“难不成你还会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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