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染
绿萤跟苏明妩久了,许多事不再推辞,而是尽心尽力做好本份。
她看了看车辕上的霍刀:“对了王妃,最近,奴婢觉得霍统领奇怪的很。”
“他骂你了?”
“没有,他不敢看奴婢,还不喊我绿虫,整天喊姑娘,听得我好别扭,奴婢是不是惹到他了。”
“...”
苏明妩觉得她对感□□也是一知半解,可是身边怎的净是些比她还懵懂的。
符箐瑶要问她,绿萤也要问她。
“唔,绿萤你觉得霍统领怎样?”
“他很听王爷的话,以前不信任王妃,现在挺好的。”
苏明妩没再问下去,绿萤看来暂时没有心思,“绿萤,霍刀对你没意见,你安心和他如以前般相处就行了。”
“是,王妃。”
...
盛安街十字街口,红木牌匾佰草园下,三间上乘装饰的砖房,由店门口可望见数百间存药木格,看起来很有古香气派。
霍刀等在街对面,苏明妩带绿萤走入铺门时,绿萤的弟弟正在柜台后打算盘。
他长得瘦弱普通,看到姐姐反而眼神闪躲,或许知道这样不对,过了会儿他敲了敲桌。
绿萤歉意道:“王妃,他性子这样,不是故意不给您行礼。”
“无碍。”
刘氏听到敲桌声从后堂出来,见到女儿并不惊讶,绿萤前两日有抽空回家,她们娘两聚过了一轮。
“这位戴帷纱的是...”
“娘,这是王妃。”
刘氏笤帚忘了扔,立刻扑上前拜见,“民妇见过王妃,多亏王妃给咱们孤儿寡母寻的差事,不然,我们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以前您去凉州走得急,民妇没机会见您大驾,谢您...”
刘氏接连说了好多话,满腔情绪带着哽咽,绿萤拉都拉不及,只好由着她去。
苏明妩耐着性子听完,状似无意地问道:“刘氏,听说你们这儿的药材都是凉州送来的?”
刘氏只当苏明妩做中间人介绍了这份清闲的活计,并不晓得她就是幕后老板,“是,王妃,您要买些不?”
“嗯,我想买点给娘家,不过,你先带我四处转转。”
铺子装完,苏明妩今天是第一次见,她挺好奇后堂是做了哪副样子。
“好的,王妃。”
刘氏带着苏明妩先去院中场地,看看屋篷下存放的药材,而后是西边厢房。
“王妃,昨天落雨,仔细角落的小水洼。”
“嗯。”
院中到处堆得满满,由于佰草园卖的品质上佳,销路不那么快,这么大的地方囤货足矣。
苏明妩看完觉得似乎没有问题,只是隐隐感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绿萤跟在她身后,听到前面嘈杂,“王妃,好像有客来?”
刘氏拍了拍大腿,“哦对,不是客人,小王定了今日来送药材,最新的一批到了。”
“小王?”
绿萤凑在她耳边,“王妃,就是叶折风认识的那个人,他不止批量卖给药商,也帮忙去陆家商船给佰草园提货。”
“噢。”
苏明妩想起来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随手指了指地上,“刘氏,这几样给我包起来。”
“是,王妃。”
苏明妩不愿再多留,和丫鬟往外走,门口王成安虽在练马场见过雍凉王妃,但今日苏明妩戴了帷帽,绿萤低头拿着捆好的药材,他便当是来买药的寻常人家。
“小王,送来就摆门口呗,等会我让二郎搬进去。”
“没事儿,我力气大,我搬就行了。”王成安笑道:“你们大概不喜欢碰,上面爬满都大虫,幸好今天放晴,能晒。”
“哎呀,庄稼地里哪个没虫,刘姨哪会怕那些。”
苏明妩经过凑巧听得这句,眉头忽地蹙了起来,她明白了,方才在院内到底哪里觉得怪怪的。
药材生虫很难避免的,所以每次收到必须暴晒,随后置于干燥阴凉之处,前两日京华下过雨的,按理说,院中的药材保存的再好,也不可能比厢房里生的虫少。
可她看到的是相反,厢房里存的有活虫,院内那堆地上却干干净净。
“王妃?”
苏明妩一抬头,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走到马车旁,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嗯,先上车吧。”
霍刀见王妃魂不守舍,看向绿萤,绿萤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回去依旧走的田间乡道,道上行人稀少,苏明妩撑着下颌兀自继续思考,“绿萤,佰草园素日有谁会进后堂?”
“没什么外人,要不是王妃的身份,娘不会带您进去的,所以平常应该只有我娘和弟弟。”
“你明日去问问,下雨前有没有可疑的人到过。”
“是,王妃。”
“还有,我们刚才买的那几样药材,你都放进马车没?”
“放啦,王妃,出什么事?”
苏明妩希望她是多疑,正要把想法说出来,马车后突然有人大声追赶。
“王妃!绿萤!”
绿萤下意识撩开车帘,和苏明妩一道探出头去看,天色未晚,很容易看到是王成安。
“王妃,是我,幸好赶上了!”
“嗯?”
王成安心急道:“王妃,是刘姨托我来找绿萤,绿萤呢?”
绿萤脸色一白,挤出脑袋,“怎,怎么了?”
“你弟弟被官府抓了!”
王成安驭马累的喘气:“府衙来的衙役说,佰草园的人往药材里掺了毒,把一位富家少爷给吃死了!”
第110章 误打误撞教训太子(中……
绿萤听完, 愣在马车里,哆哆嗦嗦地话也说不利索,苏明妩只能代替她询问事件发生的经过。
据王成安回忆, 苏明妩离开盛安街不久, 府衙便派了衙役过来。
初初是照例问话, 起因追溯到半个月前, 有位富家公子得了重病, 看完大夫为求最好的药效, 吩咐药童来佰草园里抓药, 没想到吃死了, 他家里报官后, 一步步查到了此处。
绿萤的弟弟最怕见生人,全程由刘姨作答,她没做坏事自然仪态自若, 王成安没走,只当热闹来看。
谁知,等官兵带仵作去后堂, 当场验了把药材, 银针居然变黑了!
衙差们立刻换了副面孔,提起木棍上来盘问, 刘姨做生意有些日子能说会道, 可她家二郎不会叫屈, 一紧张害怕就发病想逃到院里角落躲起来, 如此便成了人赃并获,疑犯要跑,不抓他抓谁。
刘姨看着她儿子被抓走,差点晕厥, 想起刚离开的王妃,这才求王成安帮忙骑马来寻...
不宽的乡道上,马车半道转头,霍刀听到里头女子的哭声,刀疤脸上眉头紧锁,鞭子抽得愈发地急。
绿萤捂眼睛,止不住啜泣,“王,王妃,我弟弟不会做那种事。”
苏明妩挪坐靠近,揽过她,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相信你的,也相信你弟弟。”
“他真的不会,他平常看到鼠蚁都害怕。”绿萤哭着拉住苏明妩,泪眼涟涟,“王妃,我弟弟很笨的,他做不来。”
苏明妩先前从未听绿萤说她家二郎笨,此刻很不是滋味,“绿萤别怕,王妃会帮你,他是清白的,我们就一定能救出他。再不济,我还能去求王爷彻查,对不对。”
“我们先去见你娘问问情况,然后回府想办法。”
绿萤听完,抹了把眼泪,“嗯,谢谢王妃。”
虽然不合时宜,但苏明妩真心觉得符栾有定人心的作用,提到他,就好像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似的。
...
他们离开的短短一个时辰内,佰草园三间大屋门上已贴了封条。
刘氏坐在门外,看到快步走来的王妃,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王妃,我求求您救救我家二郎,他没做坏事啊!”
苏明妩蹙眉,“哎,你先坐好。”
她过来的路上就想到此事有诸多疑点,譬如刘氏对外只是外聘的掌柜,怎的府衙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房子的归属,说抓就抓毫不深究,看起来纯粹是为了了结个案子。
周遭聚集的路人越来越多,望着他们指指点点,苏明妩带了帷帽都挡不住目光,不得已将刘氏带到了马车上继续问话。
时间紧迫,苏明妩没空听刘氏哭诉,她直截了当问道:“现在官府的人是说有人给药材下毒,那么你想一想,王成安把药送到你那里,之后还有谁来过。”
刘氏吹掉鼻涕,从怀里拿出本账簿,“王妃,这,这里有记。”
苏明妩翻了翻,“最近,没人开有土茯苓的药方?”
土茯苓就是所说掺了毒的那味药,解毒除湿,十分常用。
刘氏说道,“有啊,来佰草园开药大都是回春堂里的贵客,药方子很多,这味药经常搭着。”
这么大的疑点都没人提,吕少爷用的是半个月前淬了毒的药材,那批早该卖光了,还能留到今日给人上门查麽。
“不过,前几日下雨后,铺子里没甚么生意,回春堂也没大夫介绍药童过来。”
幸好没有,她相信不是二郎做的,可实打实看仵作银针试出□□,这要是再多点人被毒,更加说不清了。
“回春堂?”
“是。”
苏明妩接着先前的疑惑,“他们的大夫能进佰草园的后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