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没动静?
别是惊喜加熬夜,猝死了吧?
凑近凝神一听,才听得细微的呼噜声。
楼岚无语。
所以这是摔了一跤,直接给摔睡着了吗?
*
早上一大早,周大娘就起来梳洗,眼看着时辰尚早,也不慌,先去女儿那边敲了门,让她按时起床,自己就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去做早饭去了。
老掌柜昨晚喝了点酒,睡得沉,早上却半点不耽搁早起。
今日依旧是不开门的一天。
不过卫生打扫还是要做一做的。
想着今日是准女婿的大喜日子,老掌柜就没像平日那样去叫他早起干活,而是自己拎着鸡毛掸子水桶抹布,要去打扫大堂柜台。
谁知到了那边,才看见楼岚早就已经穿着一身褐色麻布短打,像往常那样埋头认真擦着桌凳。
老掌柜脸上露出个笑,暗自点头:这小子没有趁机偷懒,看来是个可靠的。
“楼岚,咋起得这么早?今儿也不开门待客,等到稍后还要跟慧娘拜堂呢。”
楼岚回头,笑了笑:“不是起得早,是根本就没睡。”
老掌柜诧异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抬手隔空点着楼岚,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紧张的。”
楼岚本意是开个玩笑,毕竟说的也不是假话,为的是引出昨晚店里住进了两位客人的事。
不过老掌柜这么一说,他也不辩解,只是顺着话头笑了笑,做足了新郎官腼腆的姿态。
等老掌柜过足了笑话准女婿的瘾头后,楼岚才凑过去,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当时我听他磕头,磕得那叫一个可怜,哎,就想着先让他们住一晚。况且那少侠说自己也有些好身手,不会连累咱们......”
老掌柜不想惹麻烦,可也不是真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听楼岚说这两兄弟忒是可怜,加之又已经住进来了,哪里还能硬着心肠把人撵出去。
于是只说:“今日是你跟慧娘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起什么冲突。既然他都说了不会给我们添麻烦,那便暂且让他们住下。”
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有什么人找上门来,咱们可千万别凑过去,是生是死,只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楼岚自然连连点头,连说老掌柜聪明有智慧,说得老掌柜一张老脸都要红了,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后厨说一声,让多准备两份早饭。
第189章 V《客栈小二哥6》 我真不是高手……
古时候的婚礼, 称作“昏礼”,便是在黄昏时举办的成亲礼。
所以虽说早早就忙碌准备上了,在黄昏吉时来临之前, 东福客栈里还很安静。
楼岚便抽空去郊外山里采了些草药——这是对老掌柜等人的说辞。
既然赵云昆二人已经是东福客栈的住客,自是要服务周到。
这个属于西南方向的小镇太小, 既不是交通枢纽又没有大山名川, 平日里药铺中卖得最好的药材, 也就是些个治疗头疼脑热的。
与外伤有关的,也就点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颇有“万金油”的意思。
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去镇上给赵云昆师兄弟买对症的药, 实属冒险。
所以楼岚去郊外山里炼了点东西, 带回客栈再搓以药衣,送给赵云昆,表示这是“老前辈”吩咐给他师兄弟二人疗伤的圣药。
居然能获得老前辈馈赠的圣药,赵云昆受宠若惊,对这位小二哥也更加感激与看重——能为老前辈送这般珍贵的药来, 这位小二哥与前辈必定很是亲近。
“赵某现如今处境实在算不得好,”赵云昆苦笑,解下自己腰间一枚莹白若羊脂的麒麟玉佩, 双手送予楼岚, “小二哥的恩情,赵某万不敢忘。今日恰逢小二哥成亲的大喜日子, 身带血污,便不来观礼了,只能在此送一份贺礼聊表心意。”
楼岚想要推辞,赵云昆却提前阻了他推辞的言语,坚持要送。
想着自己又是收容又是送药的, 收下玉佩也算是收了份保护费。
拜堂是在傍晚夕阳变得橘黄时,于后院进行的。
婚礼很是简单,吉时快到时,楼岚被周大娘拉去换上喜服,再在胸前系起一朵大红花,笑盈盈就给领去了后院正房的堂屋里。
在那里,同样换成喜服盖上红盖头的周慧娘已经等着了。
“一拜天地!哈哈,快拜,快拜!”
周大娘既是高堂,又要客串媒婆,还要当一回宾仪,笑得脸皮皱成核桃皮,嗓门也因为高兴而清脆响亮得紧。
便是在前面二楼房间里打坐疗伤的赵云昆都能听见。
“二拜高堂!哎呀等一下等一下,老头子,快坐好!”
“夫妻对拜咯!”
明明只是一场没有来宾的简陋昏礼,小客栈里的掌柜一家子却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平添几分热闹。
为小师弟服下药丸后就守在旁边运功的赵云昆听得心头动容,思及往日师门里上下其乐融融的往事,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师父,若您在天有灵,请一定保佑小师弟快些醒来,也保佑其他逃脱的师兄弟们平平安安。”
西厢房里,已经礼成的新婚夫妻坐在床榻上,掀了盖头,手臂交缠着饮了交杯酒。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楼岚却未着急,而是把重新打了络子的麒麟玉佩交给了周慧娘:“这是上午我为二楼那位送药时得的贺礼,他们来历怕是不太安全,这玉佩暂且收起来,等以后风声过了再用。”
顿了顿,楼岚若有所思:“其实刚好可以给未来孩子压襁褓。”
拜堂喝交杯酒时都没脸红的周慧娘一下子就红了脸庞,嗔怪地瞪他,却又说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责怪,只能弱弱啐道:“就你想得深远!”
楼岚一笑:“为夫且当是娘子在夸我了。”
燃烧着大红喜烛的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气氛让周慧娘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楼岚有心让她放松,便一边捡床上铺着的花生红枣等物,一边说:“之前倒是一时忘了问你,那天你是怎么想起要诈我是否上了墙头的?”
这可是周慧娘的一桩小得意之事,提起来果然放松了不少,嘴角带着俏皮的笑说:“墙头上的苔藓都被蹭没了两块,况且你布鞋边沿还沾了绿汁,很新鲜。”
楼岚自己吃了颗枣,觉得挺甜,就顺手给她递去一颗:“倒没想到你观察得还挺细致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由楼岚安排着洗漱一番歇下了。
婚后的日子似乎也没太大变化,除了周慧娘看楼岚,再不是以前那样“暗中观察.jpg”的表情包。大概是明白楼岚是怎样的人,又成了自己夫君,有什么疑惑,周慧娘都会找机会偷偷问他。
赵云昆用过一丸圣药,不过是打坐一夜,内伤竟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顿时更是惊奇感慨。
惊奇于老前辈果然不愧是老前辈,随意出手的圣药当真是厉害。
感慨自己运气不错,绝境中也得了条生路。
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师弟云若白也在当天半夜就醒了过来,吃了些粥水,又服下药丸,在赵云昆的照顾下再度睡去。
两人几可致死的内伤外伤,不过两日就养得差不多了。
云若白是个活泼的性子,虽刚遭遇了师门巨变,身边却有可靠的六师兄陪伴,多多少少有了安慰。
不过第三日,云若白就按捺不住性子,下楼与客栈中的四人来往上了。
年纪越大,对孩子就越容易心软。
周大娘看云若白长得好性子好,小小年纪就遭受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虽说要远离江湖人士,还是忍不住做了许多点心投喂小少年。
老掌柜有心说教老妻,可看着彬彬有礼的赵云昆,又委实说不出什么生疏冷漠的话来。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看起来一切都平淡得让人想打瞌睡。
可无论是赵云昆还是楼岚,都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虚假的表象。
镇上来往的外地人更多了,且多是带着武器的江湖人。
有身穿黑袍招摇过市的魔教中人大批汇聚,也有或着青衫或穿蓝衣的各门各派人士。
小小乌山镇一时热闹得宛如一锅沸腾的粥,便是郊外位置偏僻的东福客栈都客来客往好不热闹。
相处几日,也有了些交情。
在老掌柜的默许下,赵云昆带着小师弟住进了以前楼岚住的那间耳房,暂避来往的人流。
“小二,上两坛好酒,再切两斤肉来,要白水煮的!”
“好嘞客官请稍等~两斤白肉两坛好酒——”
“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来?小二!”
楼岚忙得像陀螺,却依旧不让慧娘出来帮忙,只让她在后厨给岳母打下手。
老掌柜见忙得厉害,也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帮着招呼客人点菜收桌。
有拿刀的汉子吃饱喝足,丢给楼岚一角碎银子,问他最近镇里可有什么稀奇事。
作为一名合格的店小二,楼岚立马入戏,笑嘻嘻把碎银往腰兜里一塞,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客官您可是问对人了!虽说咱们东福客栈位置在这犄角旮旯里,平日也没几个人路过,可镇上发生的事儿就没小的不知道的!”
“要说稀奇事,最近这几日最稀奇的莫过于似大爷您这样的豪爽侠客汇聚在咱们这小小乌山镇这事儿啦!”
汉子与同伴对视一眼,示意楼岚继续说。
楼岚用说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回的说辞顺畅无比地说:“三日前,打东边来了十几位穿青色衣服的侠士,人人带长剑,说是蜀地青山派的。同日又有潇湘楼的......”
说着说着,楼岚忽然左右看了看,而后凑过去以手挡嘴,压低嗓音说:“西域圣教的也来了不少!嗨,镇上的老百姓不少都吓坏了,赵员外一家都给吓得连夜跑去府城了!”
汉子再问,楼岚就给他扯一些三五不着六的坊间传闻,什么这么多人齐聚乌山镇,是因为镇子以北的大乌山里有天才地宝要降世:“据说是什么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千年瓜熟蒂落的赤焰金果!”
汉子等人听得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表情,不以为然嫌弃嗤笑,楼岚却深以为然:“据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说啊,咱们这地儿之所以叫乌山镇,就是当年这大乌山啊,从天上落下来,一夜之间就压断了大河,得出这么一片儿地。要我说,这事儿指不定就是真的,要不然怎么仙果的名字都出来了呢?!”
汉子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敷衍地摆摆手,打发这个蠢笨愚昧的店小二下去。
楼岚不以为然,笑嘻嘻谢了大爷的赏,端着碗筷就跑去了后厨。
“慧娘,给,收着。”作为插门女婿,楼岚很自觉地把掌家大权交托给妻子,得了赏钱第一时间上交。
周慧娘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习惯,擦擦手将碎银接过来,脸上带着满足地笑:“这几日单是赏钱就得了不少,不过就是太辛苦了。”
说着话,拿了帕子给楼岚擦汗。
楼岚并非多汗的体质,忙了一中午,也不过是额头上出了层薄薄的汗。
可两人新婚燕尔,楼岚予她尊重喜爱,周慧娘自也还以同样的尊重与欢喜。
自觉在后厨当帮工挣饭钱的赵云昆跟云若白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个笑,云若白更是夸张地哎呀了一声,止嚷嚷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其实看得最仔细听得最多的就属他了。
忙着炒菜的周大娘听旁边几个孩子的嬉戏笑闹,也是止不住的笑:“是有点辛苦,不过有小峰小白帮衬着,暂且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