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他是第一次教人学琴,小公主学的不好,他这个师父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她是他的第一个弟子,怎能因为她的琴弹得不好,就起了将她“逐出师门”的念头。
如今的李玄霜琴弹得很好,说出去,半点不辱没他的名头,他这个做师父的,应当高兴。
不知缘何,他的心里头却不自觉想起了韩月歌,以及她那手糟糕的琴技,并且打心底里觉得,韩月歌那烂透了的琴技,更像是他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长乐公主”。
李玄霜望着席初失神的面庞,估摸着他因她的话,陷入当年那段回忆中,她乘胜追击,神色哀婉地叹息:“若我不是大周的长乐公主,你也不是巫宗国的太子殿下,该有多好。”
声音极低,像是情不自禁时脱口而出的喃喃自语。
这句话一出口,直叫韩月歌这个旁听者也酥了半边身子,不知里面的席初又是作何感想。
韩月歌发现,自打李玄霜从玄冰洞里醒来,就换了策略。
从前她与席初隔着血海深仇,在席初面前,总是一副面对强权宁折不屈的模样,实则是吊着席初。在席初每每有所疏离时,又给一点甜头,这样迂回前进,一点点侵占着席初的心房,直至席初彻底对她死心塌地。
他们管这叫欲擒故纵。
这次醒来后,大概是察觉到此法于席初并无效果,又或者是太过心急,她竟利用长乐公主的身份,勾引起席初,营造出二人相爱却求而不得的假象。
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长乐公主,大周的血海深仇与她无关,席初对“长乐公主”的痴念更与她无关。
是她对席初动了真情,舍不得放开长乐公主这个身份,自己甘心戴上“长乐公主”的面具。
因席初自始至终爱慕的都是拥有这张脸的“长乐公主”。
第59章 她的确是个妖姬,他要真……
席初迟迟未应李玄霜的话, 韩月歌猜不出,他是否困于“仇人”这重身份里,同样爱而不得。
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语气淡淡地开口:“夜深了,你早些睡, 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李玄霜急急起身追去,还未走出两步, 脚踝崴了一下, 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一支桃花簪从她的袖中摔出, 掉落在地上。
李玄霜伸出手去捡簪子, 一只手率先将簪子从地上捡起。
席初拿着桃花簪,神情怔愣。
李玄霜将簪子抢了回去, 飞快拢入袖中,似在遮掩着什么:“不过是一支普通簪子而已。”
看得屋外的韩月歌连连咂舌。
欲擒故纵又来了。
那支桃花簪是三百年前席初亲手所赠,她身为“长乐公主”, 与席初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却将他的簪子留到至今, 被当事人发现了, 还不肯承认, 强说是普通的簪子。
一支旧簪, 隐晦的三言两语,换作任何男人, 面对着曾经爱慕过的这张脸,心底都会百转千回。
毕竟这世间芳心最舍不得辜负,更别提那一腔柔肠百结的情意。
“的确只是支普通簪子罢了。”席初神色莫名地应了一句,留下未能及时反应过来的李玄霜,起身踏步离开。
李玄霜望着他的背影, 表情裂了一下。
韩月歌赶紧转身就走,经过白霜身边的时候,低声骂了句什么,脚尖用力,一颗骷髅头被她踢得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席初出来时,骷髅头还在地上滚动着,韩月歌已经提着灯笼不见了身影。
席初步下台阶,望着一路滚到碎骨渊下的骷髅头,问:“月姬来过了?”
白霜应:“回殿下,刚走。”
“她可有说什么?”
“她骂了一句殿下。”
“什么?”
“狗男人。”
席初:“……”
韩月歌回了自己的屋子,气呼呼地在床边坐下。
李玄霜想做云上天宫的女主人,韩月歌偏不让她如愿。
屋外响起脚步声,她连忙脱了衣裳,胡乱丢在地上,在榻上趴好,眯起眼睛,装作睡了过去。
屋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床畔。
韩月歌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动静,悄然掀开眼皮,正好看见席初笑吟吟地“望”着她。
韩月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席初在床畔坐下:“受伤了怎么还往外面跑?”
“我要是不出去,怎么会看见那么感人肺腑的一幕?”
“吃醋了?”
“没有。”
“撒谎。”席初轻轻抚着她半长不短的头发,轻声叹息,“等她伤好了,我将她送回瑶山派。”
“为何要等伤好?我要你现在就丢她出去。”
“怎的如此小气?我欠她一份旧情,需得亲手了结这份因果,再不相欠。”席初失笑,唇边含着一丝宠溺,“乖,睡觉了。”
“不睡。”韩月歌摇头,抬起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爬起来,伏进他怀里。
席初愣:“做什么?”
“你说过,如果我想实践,随时可以找你。”她半垂眼睫,羞答答地说了一句。。
席初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情念霎时如同荒草一般在他心头疯长,玉梨山庄销魂的那一夜历历在目,纵使他饮了酒,却记得她是如何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他的喉结滚动着,出口的声音已然喑哑低沉:“不行,你受了伤。”
“你轻点。”韩月歌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抵着他耳畔小声道,“我们这次换个新花样,从现在起,你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暴君,我是你最宠爱的妖妃,全天下你只爱我一个人,只想着我一个人,有一天,你看见我和你的侍卫说话,还对他笑了,是你最喜欢的笑容,你很愤怒,将我抱回了寝殿……”
韩月歌在他耳边编着故事,故事到了紧要处,她突然收了声,留给席初无限遐想。
席初早已只剩下一具骷髅,却仿佛回到了做凡人时,全身的血液躁动起来,情.欲的烈焰在血液里燃烧。
韩月歌话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妖姬,他要真的做了人间的帝王,他的江山都要被她霍霍没了。
他抱紧了韩月歌,手掌避开她后背的伤处,温柔的神色中透出罕见的凶狠,咬牙切齿:“歌儿,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韩月歌后悔了,害怕了。
想到今夜发生的一切,明日就能传到李玄霜的耳中,李玄霜不痛快了,她就痛快,这样一想,她又不觉后悔害怕。
束在金钩上的帘帐被席初放了下来,掩去满室的烛光,也掩去床榻间的春光。
过了一会儿,帐内传来席初沙哑的声音:“趴好,别乱动,小心背后的伤处。”
不知又过了多久,金色托座上的红烛烧了一截,帐内隐隐飘出韩月歌的求饶声。
黄泉的夜色很深,泼墨一般,吞噬着大地。
……
……
如韩月歌所料,席初在她这里留宿的消息,翌日天还没亮就传入李玄霜的耳中,织锦大清早就来求见,被白霜挡在门口,劝了回去。
浓墨般的夜色褪去,黄泉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屋门打开,席初满脸餍足地走了出来,分外神清气爽的样子。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件浅紫色的长袍,衣摆处略有些皱褶,像是压出来的。
白霜面无表情道:“启禀殿下,半个时辰前织锦来过。”
“何事?”
“她说玄霜仙子的身体有些不大好。”
“昨日方给她输了灵力,怎么会不好?”席初的好心情一下子散了个干净,脸色微沉。
“属下也是这样问的,织锦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约莫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这句话白霜没说。他曾在宫廷中长大,这样的手段见多了,不足为奇。
席初沉默片刻,吩咐道:“你今日将玄霜仙子送回云上天宫。”
***
韩月歌这一觉睡到晌午才醒,今日的黄泉天色格外亮,她的心情也格外愉悦。
帘帐依旧是放下来的,帐内已没了席初的踪影,韩月歌摸着身边床榻的余温,估摸着席初走的有一段时间了。
怪她睡得太沉,连席初走都没有察觉,也怪席初昨夜太过凶狠,情难自禁之处,她仿佛变成了一张饼,被强行摊开,在那滚烫的油锅翻来覆去无数遍。到了最后,她已没了力气,是搓圆揉扁,全然由席初做主。
韩月歌掀开帘帐,脸颊微红地拿起床头挂着的衣裳。昨夜这些衣裳都是扔在地上的,大概是席初早上捡起挂好的。
韩月歌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稍作梳妆,便急急赶往李玄霜的住处。李玄霜在黄泉没有住处,住的是席初的屋子。
她步上台阶,屋门开着,织锦正在洒扫屋子。织锦不情不愿地冲她施了一礼,唤道:“月姬。”
韩月歌叫她起来,往里屋望去。幔帐垂下来,遮住她的视线,只隐约看到一抹影子在晃动。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戏文里得宠的妖妃,嗓音娇柔婉转:“听说玄霜妹妹旧疾发作,原该昨日就来看玄霜妹妹的,都怪席初,说我受了伤,严令我不许下地。昨夜他又缠了我一宿,还以为今日又要卧床,幸而他还记得我的伤势。”
说到最后,她仿佛记起自己的目的,问道:“妹妹身子好些了没?”
她一开口,织锦的身体明显抖了一抖,一副见鬼的表情看她。
看她这个反应,韩月歌就知道自己这个架势,十分符合妖妃的做派,不免对自己的演技颇为自得。
织锦脸色怪异,正欲开口,屋里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隐含警示之意。
织锦抿住双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喉中。
韩月歌心道,这招果然有奇效,这才刚开口,就受不住了,接下来还有更狠的。
她与李玄霜之间,从来没有过姐姐妹妹这样亲热的称呼,她这次突然改了称呼,是因她看的戏文里就是这么演的。
女人的斗争绵里藏针,表面上喊着姐姐妹妹,背地里互捅刀子不手软,就让她来把李玄霜可怜的玻璃心扎个粉碎吧!
韩月歌斗志昂扬,威风凛凛地上前几步,停在帷幔前,开口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我唤你妹妹,你不会恼吧。我也不知妹妹是什么仙龄,不过我想着,妹妹出身名门正派,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这样将妹妹放在云上天宫,白惹众妖魔的闲话,不如将来纳了妹妹做妾室,我提前唤一声妹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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