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堂
还好不认得。
她冲小柱子招了招手:“小柱子,这位爷是个大主顾,要替家中所有女眷、仆妇定脂粉,你带他到后院与陈掌柜详谈。”
“好嘞!”小柱子过来,引穆煦去后院。
宋卿言冲他微一额首,表示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宋卿言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两眼书,这才慢慢起身,出了店门,从后街绕到后门。
穆煦坐在院中的大槐树下,已经喝完了两杯茶,就在他以为宋卿言骗了他,不会来了时,抬头就见她从容地进了门,手中还拿着那本书。
“不知豫王殿下找我有何事?”宋卿言进来,冲着穆煦微微蹲身施礼。
穆煦看见她手里的书,心中不愉,想斥她两句,又想着她年岁小,难免识人不清。忍了忍,心想,以后纳了她进府,自然就见不着沈于城了。
“为何不去鸿升茶楼?”
宋卿言在离他位置最远的一处坐下,说道:“叫人看到不好。”那里是京城权贵、世家女眷的聚集地,她可不想让人看到,她与豫王在一起。
“哦?”这倒有些新鲜,穆煦道,“你不是不在乎名声吗?”
那时候在庄子上,他可是亲耳听到她跟李辅安说,不需要他负责,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乎。
“此一时彼一时。”宋卿言道。
她是不怎么在乎名声,但也不想让人指着鼻子骂,再说,她也得考虑母亲、哥哥的感受啊。她不会因为什么名声就葬送自己的后半生,但能避免的,自然是避免的好。
“豫王殿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穆煦将茶杯放下,问道:“听说你自从五年前落水,许多东西都忘记了?”
虽不是事实,但也差不多,宋卿言抿唇,点头道:“没错。”
得到了她的亲口证实,又看她坐得离自己甚远,不像是要缠上来的样子。穆煦心一软,她必定也受了不少非议,以前多荒唐胡闹的人一个人,也知道避嫌了。
他站起来,轻敲了一下手中的折扇,说道:“过去的事既是误会,就不提了,明日我叫个官媒去府上,将亲事定下来。只是名份上,咱们虽定过亲,皇上却已下旨解了,只能委屈你做个侧妃。”
“什,什么?!……”简直是荒谬!
震惊、不可思议……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宋卿言心中一团乱,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玄幻了。
穆煦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瞧她这样儿,高兴坏了吧,都不会说话了。
“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叫人去。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了。”穆煦说完,见宋卿言依然瞠目结舌,一副傻了的样子,不由伸手,抚了一下她头顶上的柔发,“以后不要再见沈于城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宋卿言被烫了似的,一下子跳起来,退了好几步。
“你刚说的是真的?侧妃?”
“嗯。”穆煦含笑看着她。让她做正妃之下第一人,她应该满意了吧。
宋卿言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人家是豫王殿下,神武将军,告诉自己,他是古代男人,还是皇子,能给个侧妃,已经是看得起她了。
宋卿言袖子里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几次才平静下来,先冲穆煦施了一礼,才说道:“多谢豫王殿下不计前嫌。只是,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在皓月湖的游船上,我曾说过,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容人之心,只想一夫一妻过小日子?所以……亲事什么的,还是算了。”
算了?穆煦拧眉看向宋卿言,难道她还想做正妃?
“不要耍性子,想清楚了再说。”
“并不是耍性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宋卿言目光真挚地望着穆煦,希望他能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做什么侧妃。
被她这样盯着看,穆煦脸上又泛起了红,心里微恼,高高兴兴来与她说此事,她竟然拒绝。
他拂袖而去:“你仔细想想,过两日我再来。”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要不是桌子上茶杯中的残茶,宋卿言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
本以为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谁知他竟又跑来,让她做什么侧妃。
他根本就不信她真的不愿意。
过两天他还要来!
宋卿言心里乱得很,像麻团一样。
两日来,她连吃饭都没滋没味的,李氏以为她病了,担心地说:“你这两日就别去铺子里了,我寻大夫来给你瞧瞧,吃完药在家好好歇歇。”
“不用。”宋卿言连连摆手,“就是天热了,没什么胃口。”
她可不能在家待着,万一豫王去寻她,她不在店里,他寻到家里来怎么办?
到了第四日,也不见豫王再来,宋卿言松了一口气。他应该不会来了。那天,不过是被拒绝后,面子上过不去,才说的托辞。
中午,宋卿言多吃了一碗饭,躺在铺子后院的小榻上,想歇息一会儿。青樱也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听到前面铺子里传来一阵哭泣和打骂声。
宋卿言有些心烦地坐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青樱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算了,我也去看看吧。”宋卿言穿上鞋往外走。她怎么听着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主仆二人进了前面铺子,就见小柱子站在中间,一个看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死命抱着他的腿不放,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丰艳.妇人一边抓小女孩的头发,一边胡乱打她的肩膀后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贱蹄子,小女昌妇,嘴里说得好听,只想清清白白,以后做个正头娘子,不成想,小小年经就自个儿寻了主顾了!不要脸的小贼丫头……”
小女孩儿只是哭,小柱子一边尽力护着小女孩儿,一边劝:“柳儿娘,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没有银子说个屁!”那妇人似是打累了,停了一下,举手又要打。
青樱当即上前,一把将她掀在了一旁,问小柱子:“怎么回事?”
那妇人倒有眼色,看宋卿言的穿着、架势,猜她是铺子的主人,倒也没再骂人,只道:“这是我的家事,几位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小柱子转身扑通跪到了宋卿言面前:“姑娘,求您救救柳儿吧,她娘要将她卖到……卖到勾栏里。”
宋卿言看了一眼小女孩,见年纪小小的,尖尖的下巴,头发黄黄的,只一双眼睛大大的,含.着泪。
“快起来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柱子知道自家姑娘不喜欢人跪来跪去,就站了起来,将大致情形说了说。
原来,柳儿是他的邻居。柳儿的娘以前是做暗门子的,后来有个富商包了她做外室,生下了柳儿,几年后,富商去了别处做买卖,就将她们母女抛下了。
柳儿娘觉得都是因为柳儿不是男孩儿,才抓不住富商的心,就将怒气都发在了她身上,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非打即骂。
如今柳儿娘又寻了一个下家,男人不许她带女儿,她就想将柳儿卖到勾栏里,还可以卖个大价钱。
平日里,柱子很同情柳儿,经常偷偷拿吃的给她。
先前柳儿听说柱子新找了一个活计,主人家为人特别厚道。柳儿就想让他帮着问问店里还有没有没有别的活儿。她也想出来挣钱,还能少挨她娘的打。
没想到柱子还没帮她问,就叫她听见了她娘与牙婆的话。她趁娘没注意,跑来找柱子,被他娘追了来。
宋卿言听了这个气呀。
当娘的怎么能这样糟践自己的亲闺女?古代女人生活真是艰难,她最看不得女子受苦,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小孩儿。
当下她就想把小女孩儿买过来了,只是也不能叫这女人占便宜。
宋卿言拿起桌上的茶,用盖碗儿轻轻拨了拨茶沫,说道:“当娘的哪有不为儿女好的?你要嫁人了,婆家容不下孩子,不如将这孩子放在我铺子里做活儿,我供她吃住,每月还给三百钱怎么样?”
那女人冷笑一声:“孩子还小,能做什么活?我家事儿,姑娘还是别管了。”说着伸手去拉女孩儿。
女孩儿吓得直往青樱身后躲。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各位小天使~~
☆、等待
那女人伸手去抓小女孩,被青樱挡住了。遂脸色难看,想要发怒,只是看了看店里的人,脸色扭曲几下,换了一副放.荡的样子,弹了弹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扭着腰走到宋卿言面前,自顾自拖了一把椅子来坐。
还冲着宋卿言飞了一个媚眼儿:“姑娘这是打算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呀?”
宋卿言懒得跟她废话:“说吧,多少银子?”
那女人双手往桌子上一撑,神色贪婪:“一百五十两。人家王妈妈可是给二百两呢,我是看姑娘是好人,才肯让姑娘些的。”
宋卿言冷哼一声,这么点儿的小女孩儿,卖做丫鬟的话,顶多也就七八两银子。
这狮子大开口,还真敢张嘴。
这时,小女孩儿却从青樱身后探出头来,怯怯地说了一声:“我明明听到是五十两。”
那妇人气得站起来,扬手就要去打女儿,被青樱推了一把,“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恰好撞上了一个进店门的顾客。
“哎呦!哪个混账?不长眼的东西!”
宋卿言抬眼,只见是宋惠言带了四个丫头进来,恰好被那妇人撞到了,后退两步,差点儿跌倒。
丫头绿荷一手扶着宋惠言,一手指着妇人骂。
宋卿言放下茶杯,起身道:“哎呦,我的好堂姐,今儿出门儿是不是没看黄历?看看,被人撞的,可撞着了?”
“哎呀,”宋卿言似笑非笑,“姐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进来,莫不是故意来讹妹妹的?”
宋惠言被撞得肚子疼,想揉揉又怕有失仪态。她忍痛高昂着头,说道:“谁要讹你?我这不是想来照顾照顾你的买卖吗?妹妹被退了亲,没人要,饿着了可怎么好?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宋惠言自从在母亲寿辰那日见过穆煦后,再没能见到他。各个府里的宴会穆煦都没去过,想“偶遇”也没处遇,宋惠言去豫王府求见,穆煦也从不见她。
她心气不顺,就想来寻一下宋卿言的晦气。
京里近来时兴锦明胭脂铺的脂粉。那粉抹上去,细腻得如同天生成一般。胭脂的颜色竟然有十多种,朱红、樱粉,什么样的都有。最稀奇的是一种口脂,竟然装在竹管或瓷管里,一旋可以旋出来,再旋又能旋回去。
与宋惠言相交的几个小姐妹都用了,人都好看了几分。
宋惠言知道这铺子是宋卿言开的,嫉妒的同时,又很是不屑。也只有她这种嫁不出去的,才费心费力亲自去开铺子。
她头抬得老高,眼睛都要望天了,冲宋卿言吩咐道:“把你们铺子里最好的胭脂、水粉、口脂都拿出来。”
她想以使唤宋卿言做事来羞辱她,宋卿言却并不在意:“周姐姐,给宋二姑娘拿最贵的,宋二姑娘有的是银子。”
宋惠言选脂粉。那妇人在一旁看着,暗暗咋舌,小小一盒胭脂,竟然就要二十两银子,那能旋出来旋进去的口脂,竟要三十两!她以前能用上二两一盒的胭脂都喜得什么似的。
她后悔了,刚才要一百五十两太少了。
她看宋惠言穿戴珠光宝气,身旁四个丫头伺候着,眼都不眨地买了好几样,肯定是贵人家的女孩。又跟铺子的主人闹不对。
她瞬间来了主意,扑通一声跪到了宋惠言跟前:“求姑娘救救小妇人,她们要逼良为奴,强抢我的女儿。”
“哦,你要我怎样给你做主?帮你报官?”
能把宋卿言送进官府也不错,宋惠言心情愉悦地想。
平民百姓都怕惹上官司,妇人连忙摇头:“求姑娘买下我女儿,她什么都会做,给她口饭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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