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里寻欢
看着这努力绷着小脸,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模样的少女,殷溯无言之余莫名有点想勾唇。
不过这冲动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心头层层叠叠的阴翳盖过去了。
他垂下眼睛,捏着手里的茶杯轻敲两下案几,很快就有人送上了满桌珍馐。
秦昭昭看得两眼发亮,一下把刚才那点肉疼扔到了脑后:“这也太多啦,我一个人吃不完的,要不殿下,您也一起吃点?”
“孤吃过了,你只管吃你的就是。”殷溯其实没吃,他近来胃口很差,没什么食欲。
秦昭昭本来也只是出于礼貌才会问他,这会儿见他拒绝,便也不再多说,拿起筷子就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跟这位太子殿下实在算不上熟悉,但她实在太饿了,加上这酒楼做的饭菜味道非常好,开吃后没一小会儿,她就什么都不顾上了。
“唔,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个肘子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还有这道松鼠桂鱼……嗨呀,鱼肉好嫩,都弹牙啦!”
“这个笋片也不错,又鲜又脆的口感好好!”
“这道八宝鸭味道也好好,这个汤汁拌饭吃肯定超棒!”
“还有这个是什么?樱桃羹吗?酸酸甜甜的好好喝!”
看着这吃得两腮鼓鼓,小嘴红亮,态度也越来越旁若无人,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声的少女,一旁渐渐感觉肚子空了的殷溯:“……”
她是属鹦鹉的吗?
吃个饭这么多话!
***
两刻钟后,秦昭昭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结束了这幸福的一餐。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那个,让殿下见笑了,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主要是今天实在太饿了……”
这话秦昭昭说的有点心虚,但再心虚也得说——她也是要面子的!
殷溯:“……嗯。”
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他到底是忍下张口讥讽的冲动,嘴角微抽地移开了视线,“吃饱了么?没饱的话孤再让人上几道菜。”
“不用不用,我很饱了!”
可能是吃人嘴软的缘故,这顿饭后秦昭昭再看殷溯就感觉亲近了不少。虽然他态度懒懒淡淡的称不上热情,但就冲他不但没有嫌弃她吃得多,还想给她加菜这一举动,她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没好报,叫他摊上了那么多不幸的事。
秦昭昭想到这有些唏嘘,忍不住抬头看向殷溯头顶上的绿光:“那个,殿下……”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密切关注她的殷溯没有错过她这不同寻常的一眼,他指尖微动,抬头盯住了她:“怎么?”
绿光还在,说明他和楚淑容的婚约还没解除,楚淑容名义上还是他的未婚妻。可她和赵王都被他现场捉奸了……他难道不介意吗?还是说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们?
秦昭昭挺好奇的,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回去了。因为这种事儿吧,就这么问出来挺冒犯的,再说这事儿毕竟事关皇家脸面,她也怕自己一着不慎,惹祸上身。
“没什么,臣女就是想说,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没有。”其实胃部正隐隐抽痛的太子殿下皱了下眉,“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额,是呀。”
秦昭昭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但还没细想,眼前的青年就眼皮一垂,扯唇说了句:“那就跪安吧,孤该回宫了。”
就近观察了秦昭昭大半天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殷溯今日份的耐心已告罄。他说完不等秦昭昭反应,撑着软榻就要起身。
谁想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壮,胡子拉碴,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大汉就满脸激动地冲了进来:“殿下!我回来了殿下——”
他出现得突然,嗓门又大,别说秦昭昭吓了一跳,就是殷溯也有一瞬凝滞。而这时他刚撑着身子准备下榻,这一停,右手手肘就一个不慎磕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嗯!”
难以承受的剧痛瞬间自手肘席卷全身,殷溯脸色一白,闷哼出声,同时双手一下紧握成拳,身体也无法自控地弯了下去。
秦昭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回神,忙冲上来扶住了他:“殿下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没看到他磕到。当然就算看到了,也想不到这轻轻一磕会让他疼成这样。
“……没事。”殷溯疼得下颌紧绷,额角乱跳,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
他厌恶极了自己如今这瓷器般碰不得磕不得的身体,那是一句也不想多说,却不想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嘀咕:【骗谁呢,眼泪都快出来了还说自己没事。】
殷溯:“……”
殷溯眼皮重重一抽的同时,倏然抬了起头。
秦昭昭不知自己的心声被他听去了,突然对上青年又密又长的睫毛下,那双幽黑中杂夹着点点猩红,看起来妖美异常的眼睛,猝不及防之余整个人愣住了。
【好、好漂亮的眼睛……】
又是一句明明是她的声音,却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话。
确认自己没弄错后,殷溯心头猛地动了两下。
半晌,他慢慢偏过头,盯住了她正紧紧扶着自己胳膊的双手。
昨晚听见那几句古怪的话时,她的手似乎……
也正放在他的身上。
第8章
既然成功找到了秦昭昭身上的古怪之处,殷溯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痛过劲儿缓下神后,他以自己“旧疾发作,需要人照顾,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好让外人知晓”为由,重新将她留了下来。
秦昭昭虽然觉得突兀,但刚吃了人家一顿大餐,加上他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就没好意思拒绝。
她扶着他重新躺回软榻,按照他的指示,替他揉起了据说是疼得厉害的肩膀。
——给个不大熟的男人揉肩膀什么的,秦昭昭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殷溯指着那个红木箱子说他可以付她酬劳,她就……
咳,那毕竟是一整箱的金条对吧?
再说他又是她的恩人。
秦昭昭这么想着,就丢开犹豫撸起袖子上了手:“殿下,这个力道可以吗?”
肩膀上传来的陌生触感让殷溯身体有些发僵,眉头也不适地拧了起来。但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他还是忍下一把扯开她的冲动,神色淡然地“嗯”了一声。
“那我开始啦!”
一开始秦昭昭还有点不自在,也有点本能的戒心,但看着殷溯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这点戒心很快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怜惜——好奇他的遭遇和这旧疾的由来,怜惜他堂堂东宫太子沦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不过心里想的再多,秦昭昭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和殷溯还不是很熟。
——她并不知道自己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其实都被殷溯听去了。殷溯经过多次不动声色的试探后,也终于确定了自己能通过肢体接触听见秦昭昭的心声这件事。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它确确实实是发生了。
又想起过去一年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同样诡异古怪,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殷溯眸子微垂,眼神变得阴沉。
那些事情,会和眼前这丫头有关吗?
秦昭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周身气息突然变冷,不由愣了一下:“殿下怎么了?是我按疼你了吗?”
“……没有。”殷溯回神沉默片刻,终究是压下了满腹翻腾的戾气。
她身上确实有古怪,但这古怪和他往常遇到的那些古怪不大一样。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以前那些古怪都是为害他而来,而她身上的古怪对他却似乎并无害处,反而还疑似帮了他……
想起昨晚那个诡异又逼真的梦,殷溯心思转动片刻,缓下了语气,“行了,就这样吧,孤好多了。”
秦昭昭觉得他怪怪的,不过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糟心事,她又觉得怪也正常。她点点脑袋应了一声,很是识趣地没有多问,只道:“好的,那臣女可以告退了吗?”
“……嗯。”
虽然很想知道她身上的古怪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殷溯抬目瞥了她一眼,没再往下探——有些东西是急不来的。
秦昭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闻言美滋滋地抱起那箱金条就要告退——这可是她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拿着不虚!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的按摩好像值不了这么多金条……
秦昭昭高兴之余有点不好意思,犹豫片刻后,到底还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这枚铜钱开过光,据说能辟邪还能转运,殿下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希望它能给殿下带来好运。”
这话是真的,因为这枚铜钱她贴身带了很多年,上面沾染了她的气息,确实能一定程度上地帮人吸收负面气运——当然,肯定没有她亲自上阵那么有效,但也比没有要好。
能辟邪还能……转运?
殷溯心神一动,没有拒绝,神色懒散地说了句“是么”后,随意似的抬起了手。
却不想因为动作过快,意外触到了她的指尖。
【哎呀好凉!不过他的手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又白又长跟玉雕的似的!嗐,真想摸一把!】
殷溯:“……”
殷溯:“???”
放肆!
***
没想到秦昭昭看着乖乖巧巧,心下却这般大胆奔放,殷溯回神后嘴角微抽两下,什么话都没再多说地让她走人了。
他不喜欢女人,尤其不喜欢对自己有所企图的女人。
虽然秦昭昭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真的冒犯到他,但殷溯心里还是本能地生出了些许不喜。
秦昭昭完全不知道这倒霉太子在想什么,抱着那箱金条就快快乐乐地告退走人了。
出门时,她看见了刚才那个突然闯进屋吓了她一跳,还害得殷溯“旧疾复发”的青年。
对方换了件衣裳还刮了胡子,看样子应该是下去洗漱过了。
秦昭昭有点好奇他的身份,因为他冒然闯进屋害得殷溯病发,殷溯都没有罚他,只一脸嫌弃地说了句“下去洗洗再滚过来”,就打发他出去了。
反倒是这人自己意识到自己闯祸后,急得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
秦昭昭觉得他应该不是普通的东宫侍卫。不过不管他是谁跟她都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也只是好奇了一小下后,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一路闲逛回到秦家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绚烂的晚霞爬上天际,将原本蔚蓝的天染成了粉紫色。
秦昭昭脚步轻快地走进望月小筑,扬声喊了一句:“双喜姐姐,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双喜很快从屋里迎出,只是声音听着不大对劲,似乎是有些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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