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上面只知道那日本特/务的埋伏地点的范围,对于他们的面容,性命一无所知,又怕当地的警察被这些特/务熟记在心里,警察去会打草惊蛇,所以就从军队里挑选了林贺成,让林贺成带着自己的人到天津抓人。
这任务来的紧急,林贺成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带人走了。
等办完任务回来,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徐团长也是刚刚才知道林贺成消失这么久是去抓特/务去了。
他是老兵,知道日本特务多狡猾,因此得知这件事后就立即来找林贺成了。
“说起这事就话长了。”林贺成边写着报告边痞笑着说道。
“那就长话短说。”徐团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拿了他一张纸,“还有钢笔吗?”
“有啊,你要钢笔干嘛?”林贺成纳闷地问道。
“给家里写信啊,问问我儿子能不能走路了。”徐团长说道,他去年年初结的婚,年底媳妇就生了个儿子。徐团长天天念叨儿子。
林贺成听见这话,笑了笑,拉开抽屉刚要拿钢笔,突然间他的动作一顿,一拍脑袋,“糟了!”
“怎么了?”徐团长疑惑地问道,在瞧见林贺成肃然的脸色时,心里头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还有特/务落下了?”
“没,是我忘记给家里寄信了。”林贺成懊恼道。
徐团长:“……”
林贺成着急忙慌地重新拿了信纸写信,连报告也不赶了,就跑着把信和钱拿出去寄了。
他心里头忐忑不已,担心家里头这么久没收到信会出事。
信在三天后到达了东风公社。
这一天早上,宋有成和林向南两人约着上山抓山鸡,山鸡没抓到,两人空着手下了山,在山脚下就碰见刚提着斧头出来要去山上砍柴的林贺功。
宋有成一看见林贺功就冲着林向南挤眉弄眼,“向南,这不是你堂弟吗?”
“别乱说,现在我们两家分家了,可没关系了。”林向南趾高气扬,得意地看了林贺功一眼,在看见他身上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棉袄时,脸上露出嫌弃神色。
“你瞧那穷酸样,要我说,我奶干得好,把他们赶出去就少了白吃白喝的人。”
林贺功听见这话就当做没听见一样,拿着斧头就想上山。
他知道林向南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他嫂子的话来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林向南计较这些没必要。与其和林向南斗嘴,还不如上山多砍柴来得划算。
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多砍些柴在家里头放着,回头下了雪后就不用冰天雪地地出来。
他不想找麻烦。
但偏偏林向南和宋有成这两个人却不肯放过他,见林贺功不搭理他们,两人反而拦在了林贺功面前,“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林向南抬了抬下巴,说道。
林贺功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想绕路。
可林向南却挡住了他的方向。
他往另一边去,宋有成也跟着拦住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林贺功握着斧头,阴沉着脸问道。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宋有成嬉皮笑脸说道:“这是上山砍柴啊,多可怜啊,你们现在穷得叮当响了吧,这都要过年了,你们家能吃上饭吗?”
“能不能吃上饭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林贺功冷冰冰反驳道。
“是没什么关系,可是我们啊可怜你们,这你哥要是没死,残废了回来,你们家恐怕以后是连地瓜都吃不上了。”宋有成嗤笑着说道。
他是故意来刺激林贺功的。
前阵子宋绵思打了他妈一巴掌,宋有成记恨在心,因此现在有机会就想狠狠地膈应下林贺功。
“你说什么呢!”林贺功这下真被气到了,握着斧头,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宋有成。
宋有成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色厉内荏道:“我又没胡说。到现在你们还没收到信,不是出事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啊?”
“闭嘴!”林贺功眼睛都红了,他握着斧头对着宋有成,面容狰狞,浑身煞气瘆人。
“二弟!”屋子里听见动静的宋绵思跑了出来,瞧见这一幕,急忙跑到林贺功身旁拉住林贺功,怒目看着宋有成和林向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不要我带你们去找队长评评理?”
一听到林保家,林向南两人还是有些畏惧的。
但他们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都被林贺功吓得不轻了,还犟嘴道:“反正我们说的就是实话。你们家甭想有好日子过。”
林贺功手臂上的青筋绷起,结实的胳膊上肌肉都凸显出来,宋绵思隔着棉袄都感觉到他正在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宋同志!”
身后传来一声喊声。
宋绵思回头一看,瞧见来人时脸色露出喜色,“许同志,是不是我爱人的信来了?”
“对,今天刚到,我拿到信第一时间给你送来了。”许同志擦着汗水说道,他这话是半句不带假,县城那边把信送过来后,许炼钢第一时间就翻找林贺成的信,这回还真的来信了。
“真的?!”宋绵思连忙拉了拉林贺功,“你哥来信了,跟我去拿。”
林贺功愣了愣,却是下意识地跟着宋绵思走了过去。
信封有点儿厚重,宋绵思瞧见信封上面的字迹时脸上浮现出个一个笑容,她冲着许炼钢说道:“多谢许同志,许同志,您跟我进我们家里喝口水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呢。”许炼钢摆摆手,脸上欲言又止,“就是听说你打算写文章到报社去?”
听话听声,宋绵思立即就明白了,她笑道:“许同志,您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在文章里好好写出来的,到时候要是被选上了,我就去告诉您一声。”
“好,好。”许炼钢脸上经不住露出笑容。
他对宋绵思道:“你快拆开信看看吧。”
宋绵思也不拖延,二话不说拆了信,刚拆开信,她就瞧见四张大团结还有三四张布票,宋有成和林向南两人已经看直了眼,难道说林贺成真的没事?
“这还有你哥写的信。”宋绵思道。
她拿出那张折叠的信纸,扫了一眼后说道:“怪不得你哥这个月来信来得晚,上头调派他去做任务了,这回任务完成说不定要升了。”
“真的?我哥没事?”林贺功喜出望外。
“没事,他信上说了平安无事。”宋绵思说道:“还说这几张布票让我去扯些布,今年咱们大家都穿新衣裳。过年时他回不来。”
听见今年过年林贺成又回不来,林贺功神色有些感伤,他们一家已经好几年没有团聚了,不过,这感伤很快消失,毕竟比起团聚,林贺成能平安无事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他们欢喜了。
“真的假的啊?”林向南狐疑地看着宋绵思说道。
宋绵思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把信纸收了起来,“真的假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贺功,咱们先回家,你哥打钱回来了,咱们等会儿去县城买些东西回来。”
“是,嫂子。”林贺功立即答应。
两人没和林向南多废话,直接就走了。
宋有成摸着下巴,嗤笑着说道:“向南,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信说不定是宋绵思捏造出来的,这女人心眼可多了。”
“不可能。”林向南摇摇头,抬脚就急匆匆地往老林家赶去。
如果宋绵思跟他辩解,林向南反而要怀疑信是假的,可她二话不说就走,林向南却觉得这信九成九是真的,否则的话,那些钱和布票从哪里来?
这可是个大消息!
如果林贺成没事,还升官了,那他们林家可就亏大了。
“奶,奶!”林向南一路跑回家,一到家就扯着嗓子喊,还四处寻找陈梅香。
陈梅香在屋子里听见,以为出什么事了,拿着正在喝水的搪瓷缸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着林向南着急的神色,问道:“咋了?喊什么喊?”
“奶,出大事了!”林向南气喘吁吁说道,“林贺成那边有消息了。”
“是不是死了?还是瘸了?”安翠花听见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都不是。”林向南一拍大腿,气冲冲说道:“他平安无事,寄了钱和布票回来,还要升官了!”
“什么?!”陈梅香手上一抖,搪瓷缸掉在地上,咚地一声仿佛一个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林贺成没出事,还寄了钱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山大队。
如今已经入冬,大家伙都不用下田干活,因此比起以前更加八卦。
赵大娘听见这事后,就笑得拍大腿对儿子儿媳妇们说道:“这回陈梅香那婆子怕是要气死了。她巴巴地分家,就是怕林贺成媳妇他们拖累他们老林家。现在好了,人家林贺成没事,听说还要升官呢。陈梅香那婆子怕是快气得吐血了。”
赵大娘这话一点儿不错。
陈梅香那时候听见这个消息险些气得晕过去,到现在她都没缓过来呢。
“妈,您喝点儿糖水。”安翠花在厨房里冲了一杯红糖水过来,走到陈梅香身旁,林多田从她手里拿过搪瓷缸,递到了陈梅香的面前。
“不喝,我不喝。”陈梅香推开眼前的搪瓷缸,两眼发直,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喝蜂蜜水也没心情了。本来以为自己拿主意把宋绵思他们赶出去是个明智极了的做法,陈梅香这些日子没少暗自得意,她甚至还在娘家那边吹嘘自己多精明,赶在过年前把宋绵思他们赶走,这样过年的时候还不用让他们占了便宜。
可现在,当初吹嘘的每句话都变成一个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陈梅香脸上。
明智?是糊涂!精明?是愚蠢!
“妈,您没事吧?”安翠花担心地看着陈梅香,心里盘算道这老婆子要是出什么事,不得花钱治病啊。
“我没事。”陈梅香囔囔说道,她突然猛地坐起身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就朝外面走去。
“妈,你这是要干嘛去啊?”林多田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我要让宋绵思他们回来!”陈梅香握着手,神色志在必得,“这家不能分!”
安翠花张大嘴巴,可是这家已经分了啊,而且,后院那两个屋子安翠花都盘算好了,打算收拾下明年给她儿子当婚房,安翠花想也不想开口就想阻拦陈梅香。
可林多田却拉住她,冲她使了个眼神,低声道:“别糊涂,要是他们能回来,钱就是咱们的。”
安翠花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比起那两件屋子,钱更加实在!
“妈,我们陪你去!”安翠花立即说道。
宋绵思正在和林贺功、林糖两个人商量着到县城要买什么好,现在他们这屋子缺得东西其实不少,比如盐、肥皂还有牙刷牙膏这些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
之前宋绵思想要买,可林贺功和林糖不让,说是家里头没什么钱,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宋绵思再三和他们保证说钱够花,可是这兄妹俩就是认了死理,还说钱都留着,明年宋棉思要是考上大学,那时候才有钱交学费。
宋绵思感动之余也不禁为有钱花不出去感到好笑。
如今林贺成平安无事,家里头就等于稳定每个月都有收入,兄妹俩这才舍得花钱。
“这牙刷牙膏我就不用买了。”林贺功摆摆手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随便拿树枝将就着用就是了。”
“这可不成,一家子都得买。”宋绵思道:“你别怕花钱。这牙齿得重视,如果不天天刷牙,那回头牙齿出了什么毛病,那更花钱呢。”
林糖本来也要开口拒绝的,听见这话,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比起治病钱,自然是牙刷钱便宜,毕竟一支牙刷才五毛钱,治病那就不一定多少了。
“牙齿能出什么毛病?”林贺功可不好忽悠,“我这么大了牙齿就没出过事,您就不用买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