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姬雍见她无恙,小脸又红红的,心情颇是愉悦:“你不是说你家二姐想要从军吗?女子从军本就不易,非得有功勋才可入伍,她方才斩杀乌丸又救护太子,已经是两件大功了,就算想任个有品阶有实权的虚职也不难,这份功劳送到你沈家手里,你难道不高兴?”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沈鹿溪不愿恢复女子身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担心沈家香火无人传承,沈二娘和沈鹿溪关系颇好,沈二娘又有征战沙场之志,若是沈二娘能步入仕途,立下功劳,今后由她来继承沈家,招赘延续香火,她应当……就愿意嫁给她了吧?
把这么大一份功劳给沈家,也是为以后做铺垫,毕竟姬华也知道了沈鹿溪的女子身份,哪怕他戳破此事,皇上也会看在沈鹿溪和沈二娘合力斩杀乌丸的份儿上,仔细斟酌此事。
当然姬雍也是和华将军打听过,沈二娘确实是可造之材,不然他也不会拿家国大事开玩笑。
沈鹿溪没想到他为自己考虑的这般周全,一时心尖发热,怔怔地看着姬雍,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太子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地发烫,心里觉着又酸又甜又欢喜呢?
哎呀,我到底是怎么了?
姬雍又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说话。”
沈鹿溪张了张嘴巴:“谢谢殿下。”
姬雍不满地皱皱眉:“只是谢谢?”
沈鹿溪犹豫了下,主动展开双臂,环住姬雍细腰,小声道:“谢谢殿下。”
姬雍头回见她主动抱自己,一颗心都要飘起来一般,面上还是故作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知道谁对你好就行。”
沈鹿溪嗯嗯了声,难得主动地牵起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指尖:“殿下最好了,殿下天下第一好。”
姬雍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觉得阿茸实在是可爱极了,就连她的嘴唇也是甜滋滋的。
他低头亲完她,才发现四下静悄悄的,几个属下走过来想要汇报情况,正巧见到姬雍低头亲沈鹿溪那一幕,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
沈鹿溪尴尬地把脑袋往大树后藏了藏。
姬雍倒是神态自若,淡淡道:“都收拾停当了?回去吧。”他沉吟片刻,翻身上马,又补了句:“别走水路,骑马回去。”
沈鹿溪忍不住:“诶——”
姬雍好奇地挑眉:“怎么了?”
沈鹿溪犹豫了下:“殿下手臂上有上,还是别驭马了吧?”虽然姬雍伤的轻,但不代表她能不担心啊!
姬雍挑了挑眉:“不如你来帮我驭马?”
沈鹿溪正想说怎么帮你,姬雍已经在马上弯下腰,把她一捞,捞在了自己怀里。
姬雍把马缰交到她手里,下巴枕在她肩膀上,懒洋洋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走吧。”
姬雍爱马,他这匹马自打驯服之后便宝贝得很,寻常人都不让碰的,沈鹿溪瞬间觉得重任在肩,严肃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小心驭马,不会颠着您的。”
姬雍抿了下唇,下巴在她颈窝里蹭了下,懒懒地笑应了声。
………….
眼下朱右被捉,乌丸已死,只有小股人马扔在负隅顽抗,姬雍倒是没什么必要再把沈鹿溪再送出城了,他也不想她离他太远,索性重新把她带回了长风城。
不到两日的功夫,朱右伏法,北戎小王子乌丸身首两地,这全赖姬雍的筹谋,长风城上下都不尽欢喜,就连素性俭朴的华将军都直说要举办一场庆功宴。
长风乱了那么久,确实需要一场盛大的喜事来庆贺一下,何况后面有些军政上的事情也需要姬雍留下处理,华将军提出摆庆功宴之后,他略思忖片刻,便点头应下了。
庆功这日,蜀边所有重要将领都到齐了,临时用来摆宴的总督府正堂霎时坐的满满当当,姬雍身为太子,自然是独个坐在上首。
大家都是论资排辈坐的,凭沈鹿溪的资历官位,只能在末尾有个小座。
姬雍往常就是这么坐过来的,往常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觉得理当如此,但现在,他头回觉得不满。
要是阿茸是她的太子妃就好了。
如果她是太子妃,现在就能和他坐在一处了。
幸好他的不悦没持续太久,很快有下人端酒布菜上桌,蜀地的吃食不太合他口味,他本来没放在心上,目光却落到一切鲜切的鱼脍上,鱼脍的数量不多,只有他和几个重臣的桌上有,他的分量是最多的。
他自己不大爱吃生事,每回蘸着姜醋和秋游能吃好几碟,侍卫的餐桌上偶尔会出现几块生鱼脍,沈鹿溪一人就能干掉半盘子,以至于他都要操心她会不会吃坏肚子。
姬雍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底下座席的众大臣就见这位一向以冷硬专横著称的太子,对这一碟鱼肉,柔软了眉眼,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
众人齐齐吃了一惊,又觉得莫名其妙。
陈总督大着胆子问道:“殿下,可是菜肴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
姬雍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指尖点了点案几上的鱼脍:“把这盘鱼肉给沈侍卫拿过去,她爱吃这个。”
众人眼珠子快掉下来了,迎着这些人错愕的目光,姬雍假装淡定地挺直了脊背。
这些人太少见多怪了,以后她嫁给他,还会和他用同一个盘子吃饭,用同一个碗喝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在同一张被子里……这样那样。
男人宠爱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害臊的。
第68章 曝光
姬雍把朱右被诛,乌丸斩首的战报详细写了一份,其中着重提了沈鹿溪和沈二娘诛杀乌丸的战功,确认无误之后,便令人骑快马把战报送回了京城。
战报里虽有意表功,但大部分说的也是实情,毕竟要不是沈鹿溪机灵发现了乌丸,徐冲一行人很可能都中了北戎人的埋伏,现在乌丸怕是已经逃回北戎了,要不是沈二娘那及时一斩,乌丸未必能死的那么痛快。
哪怕两人的关系现在一日千里,沈鹿溪有时候也挺搞不懂姬雍的脑回路的,比如现在,姬雍料理完长风城的事儿,居然也没急着回京城,而是又让人易容回了她的男妾,又带着她回到了长汉。
不光如此,姬雍还特别欠拉着她的手,去那个徐圆月的院子里。
徐圆月虽说是个绿茶,但胆子小也是真的,见姬雍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颤抖地问:“段,段大哥,您有什么吩咐?”他又看见沈鹿溪,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楚楚可怜地道:“三郎君,救我……”
姬雍嗤了声,转头看着沈鹿溪:“亲我一下。”
沈鹿溪:“???”
姬雍抬了抬下巴,直接吩咐:“亲我。”
沈鹿溪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了,一时颇为无语,凑过去在他脸上‘啵唧’亲了一口。
围观群众徐圆月:“……”
姬雍目的达成,唇角微勾,冷冷瞥了眼徐圆月,直接拉着沈鹿溪走了。
然而姬雍丧心病狂的事儿还不止这件——他还硬是要走了沈鹿溪辛苦攒下来的私房钱,美其名曰,防止她在外面乱来~
沈家奉行的是父在子不立的规矩,也就是说不管儿子多大,只要父亲还活着,她就不准藏私房,因此太子近卫的月银虽丰厚,她还是身上只有十来贯钱的穷鬼,不对,现在她连这点钱都没了。
自打私房钱被姬雍没收之后,沈鹿溪浑身都冒着负能量。
姬雍瞧不惯她一脸丧气,不悦地道:“我送你多少价值连城的宝贝你怎么不说?就这点钱,至于愁眉苦脸的吗?”他是担心沈鹿溪兜里有了钱,被人一忽悠,又给他拉一个男妾回家,一个徐圆月已经让他够心烦了。
沈鹿溪幽怨地道:“您送的东西又不能卖。”她说完迟疑了下,不太确定地问:“能卖吗?”
姬雍气的差点跳脚,揪住沈鹿溪后颈:“你敢?”
沈鹿溪:“……”
沈白有意早些出发回京,好尽快把差事确定下来,没成想到了出发的前日,蜀中突然下了一场数年未见的鹅毛大雪,把沈白郁闷坏了,但为了安全考虑,他也不敢在这种天气启程,只得再缓了归期。
沈鹿溪倒是颇为兴奋,她上辈子出生上学的地方都在南方不怎么下雪的地方,她这天一醒来,就见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红墙绿瓦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积雪,她可给兴奋坏了,换上鹿皮小靴和鹿皮手套就冲出去踩雪了。
姬雍很是不屑:“雪有什么好玩的,长安哪年不下几场大的?每回我都得出去救济赈灾,烦也烦死了。”他蹙了下眉:“你小心冻着。”
他才说几句话的功夫,沈鹿溪已经滚出来一个滚圆的雪球,她一边推雪球一边道:“我打算按照您的样子堆个雪人出来,既然您不喜欢,那我就堆个其他人的吧。”
姬雍沉默片刻:“……罢了,我仔细想想,其实小时候下雪也挺好玩的。”
他终于来了兴致,伸手帮她:“我也堆一个和你相似的。”
就在这时,打扮成沈府下人的徐冲走进院里,他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殿下,素真女冠给您来信了。”
沈鹿溪正在滚雪球的手顿了下,抬眼直直地瞧了过来。
姬雍展开书信,书信的前面大概写了些朝中动向,他大略扫了眼,嗤笑了声,对着沈鹿溪道:“老三给父皇送了个美人,那女子好似颇通媚术,很得父皇喜欢,短短几个月位份就升到了昭仪,引得父皇好几次早朝都迟到了。”
虽然老三没什么威胁性,不过姬雍还是不介意在沈鹿溪面前诋毁一下情敌,再说他自己也很是瞧不上这样的手段,嫌恶道:“堂堂皇子,放着正道不走,非得走这些小人之道。”
沈鹿溪听跟姬华有关,瞬间没了兴致,用力把雪球拍瓷实,小声嘀咕:“有其母必有其子,也不看看张贵妃是什么德行。”由于三殿下讨了朝明帝的喜欢,他母妃又重新升为贵妃。
姬雍唇角微勾,继续低头看信,眉间带了些惊喜神色:“再过半月就是他生日,是我不好,竟给忘了。”
沈鹿溪埋头玩雪的脑袋一下子抬起来,皱眉盯着姬雍手里的信,心里头别别扭扭的。
素真过个生日而已,姬雍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她老早就觉得姬雍对素真挺不一般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想到这里,她愤愤地鼓了下脸。
姬雍当即吩咐徐冲:“帮我准备一份贺礼,要贵重,却不可过于奢华,最好是些名家字画,茶具棋具之类的雅物。”
沈鹿溪瞪大一双猫眼,好家伙,连人家喜欢什么都记得这么清!他现在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几个都记不住呢!
俩人一个是出尘女冠,一个是高傲太子,又是自小认识的表亲,沈鹿溪怎么想都觉得俩人配一脸。
她越想越郁闷,手里攥了根要充当雪人鼻子的胡萝卜,也不打算再堆姬雍雪人了,反手就把胡萝卜重重插进雪人里,自己垮起个批脸转身进屋。
姬雍才吩咐完徐冲,便发现她面有恼色,跟着她追进屋里,挑眉道:“怎么生气了?不是要堆我的雪人吗?”
沈鹿溪酸溜溜地道:“我看就不必了吧,殿下的雪人留着素真姑娘堆不是更好,我待在那儿,也只会妨碍殿下给素真姑娘选礼物。”
姬雍先是怔了怔,随即大笑,想看她醋劲再大点,忍不住逗她:“你是在吃醋吗?”
沈鹿溪见他笑的那么开心,瞬间更不开心了,撇嘴道:“我才不吃醋,除了蘸饺子,我从来不吃醋。”
一连强调了两遍。
姬雍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沈鹿溪:“……”她愤愤地背过身子,不想理他了。
姬雍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止住笑,把书信拍在她面前:“你倒是瞧一眼信上写的是什么。”
沈鹿溪撇撇嘴扫了眼过去,就见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姬昭生辰’四个字。
沈鹿溪:“……”
姬雍挑眉道:“大哥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着今年也没功夫好好陪他,便打算给他备份儿厚礼,这也多亏了素真提醒。”
沈鹿溪脸上火烧火燎的,忍不住拿茶杯挡住脸,眼睛不敢看姬雍。
姬雍掰开她的手,悠悠抛来一句:“挡什么啊?有胆子冲我发脾气甩脸色,没胆子承认?”
沈鹿溪声气一下子就弱了,没什么底气地小声道:“我哪敢跟你甩脸子……”
姬雍重重哼了声。
沈鹿溪犹豫了下,果断认怂:“殿下,我错了。”
姬雍一扬眉毛:“说一句我错了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