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也
只不过她也做不到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只是迎上温款栀带着笑的眸子,淡淡道:“娘娘话听不清楚,连带着眼也花了么?”
“这子母双蛊的腌臜事,我不做。南齐的税收,也和我无关。”
说着,她将那黑釉瓷瓶塞回了温款栀手中,而后起身,“娘娘这回可听明白了?”
温款栀见沈归荑要进屋,垂眸看了眼她塞回来的瓷瓶,连忙提裙追了上去,“哎呀,三公主,话别说那么绝嘛,总是要考虑考虑的呀?”
沈归荑眉头浮上一抹不耐,便加快了脚步。
因着这几天温款栀住在百花殿不走,见了沈归荑便要凑上去,搞的沈归荑烦得要死,又怕自己的去繁灵宫找许若伶时,温款栀跟着添乱。
沈归荑便干脆哪儿也不去了,同温款栀在这百花殿里干瞪眼,只等着什么时候她回南齐,再搬回繁灵宫。
可不曾想,几乎要小半个月过去,那温款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到后头沈归荑也干脆呆在屋里不出来了,省的瞧见了那温款栀徒添烦躁。
直到长叶亲自来百花殿,告诉沈归荑皇后娘娘要过生辰,闷了多日的她,终于才有机会单独迈出百花殿。
皇后秦漱玉原本是将门之女,不爱那些繁文缛节,也不想一个普通的生辰过的宛如八十大寿一般,就只在宫里简单的操办了一下,请了几个达官夫人。
这是沈归荑第二回 来黎襄院,上一回来黎襄院,沈归荑还瞧见了江宴行来着。
一想到江宴行,沈归荑细数日子,约莫有半个月都不曾见他了,可又偏偏一想到江宴行,沈归荑便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这是被温款栀困住了手脚去不了东宫,可江宴行呢,莫不是当真有了新欢将她丢了不成?到了现在竟也是连个吩咐都没听见。
沈归荑只觉得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滋味仔细品来又品不出个所以然,她自是知道她与江宴行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
故此江宴行对她的种种,若非太过不齿,沈归荑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可她就是有些不明白,这人怎么就不声不响突然就变了态度,倒叫她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还糟心了许多天。
她因这事烦的分不出心来,便发了会儿呆。
一同来的还有陈念泽,陈念泽将茶盏端给她时,叫了沈归荑好几声,这才将她思绪唤了回来,她下意识侧身,却将那递过来的茶盏给碰洒了些。
那茶水是黄褐的,洒在粉色的裙子上极为显眼,沈归荑只好由人引着去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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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硕帝命画师画了八十六张京都闺阁女子的画像,这里头之一便有顾望惊。
只是她还不曾高兴一天,晚上便见他爹急匆匆的跑回家,说那原本给太子选妃的八十六张画像,都被交给了御史大夫,以备陛下选秀。
监御史同御史中丞都是御史大夫的下级,这御史中丞下了江南,选秀之事便交给了监御史,也就是顾望惊的父亲。
好好的太子妃突然变成了皇帝的妃子,这顾望惊哪里还坐着的住。
第二日一早,便急匆匆的进了宫去见江宴行。
遇琮在外头守着,瞧见了顾望惊便上前拦着她,只是他还没说话,便见眼前的女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跪下的一瞬间,眼里也同时流下两道清泪。
她如何不知这东宫不是谁都能轻易进的,虞妃娘娘带进宫的女子没一个能进的了东宫的传言她自然听过,可她如今哪里顾得了这般多,只想着快些见到江宴行,免了她入宫选秀的名额。
顾望惊哽咽着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流,“大人,您就让我见见太子殿下吧。”
她这边的动静还不小,刘平乐仔细问了,便亲自去禀江宴行。
江宴行也确实没见过有人在他宫门口跪着哭的如丧考妣的模样,疑心有什么要事,便吩咐了顾望惊进来。
一听太子殿下让她进来,顾望惊眸色便是一恍,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她就知道殿下肯定不知选秀里有她,不然怎么会让她进东宫呢?
她连忙提着裙子小跑进了东宫,被刘平乐引着去了书房。
那人在桌案后坐着,一袭墨色长袍,执着一捆卷轴,他手肘抵在身侧的椅子把手上,眸子半遮,模样带了些懒散,袖子逶迤静垂,金色的绣线便如水一般蜿蜒流下。
江宴行听见了声音,便循声抬眸,瞧了顾望惊一眼,眸子极为冷淡。
顾望惊从未这般近距离的瞧过江宴行,埋在袖子里的拳紧了紧,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她咽了口唾沫,这才持着声音道:“望惊见过殿下。”
上头没有回应。
她下意识便抬眸瞧了江宴行一眼,那人面色窥不出表情,只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卷轴。
轻咬下唇,将声音放软了些,“望惊一直仰慕殿下,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在殿下跟前伺候,可天不遂人愿......”
说到这,她顿了顿,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表现到了极致,连跪下的姿态都极为优雅翩然,好似对镜练了上百遍。
她摸了一把泪,声音都发着颤,“愿殿下可怜可怜望惊,将望惊从那选秀的名册里除了去,望惊便是在殿下跟前当个丫鬟也是甘心的....”
顾望惊以为她这般模样和姿态,那太子殿下瞧了定然会心软。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那位太子爷,闻言只是抬眸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而后把卷轴放下。
喊来刘平乐,将她请出了东宫。
顾望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无论是周围人的奉承,还是她自己所想,都觉得她便是内定的太子妃。
即便是江宴行如今没有这个心思,她依旧觉得自己是东宫的主人,只不过是论个早晚的问题。
故此,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江宴行赶出东宫的一天。
她回到顾府,连哭了三个晚上,待听到皇后娘娘不日过生辰,给她娘亲也送了一封请柬后,她才再次暗自下定决心。
临到皇后生辰那日,顾望惊换了一身极为轻薄的长裙,衣料也极为珍稀,乃是鲛丝所制,花钿与发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那宫中的贵人门见了她无一不夸赞,无一不惊艳。
顾望惊坦然应下这些赞美,坐在一旁静等江宴行来拜见皇后娘娘。
她看到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又看到那南齐的三公主裙子因被茶水打湿出了黎襄院后。
才瞧见了江宴行姗姗来迟,他同皇后娘娘说话时,视线还若有若无的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似乎在寻什么人一般,最后又从她坐的位置掠过,而后才收回。
江宴行看过来时,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些暗自窃喜。
太子殿下心里约莫也是有她的吧,否则何须亲自看她呢?
于是顾望惊看着江宴行只是同皇后聊了两句便走了后,自己也借口跟着江宴行出了黎襄院。
她与江宴行隔了大概十几步的距离,随同他经过御花园,走过长廊,一直到了假山。
江宴行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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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殿与黎襄院隔得远了些,沈归荑便由着皇后身边的姑姑引着去尚衣局挑了件新裙子。
待出来后,沈归荑只吩咐那姑姑回去,说自己闷得慌,想要透透气。
那姑姑也不推辞,应了声便原路折回。
倒也不怪沈归荑觉得闷,先不说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脂粉气浓郁的呛鼻,还有那顾望惊也在,她瞧着觉得还有些碍眼来着。
况且她在百花殿闷了那么些天,早就想出来转转了。
这尚衣局沈归荑倒还没去过,附近假山比较多,还挖了一口湖,瞧着也不过膝盖那般深。
沈归荑往那湖边走了走,还没两步,便听见断断续续的女子的哭声,她蹙了眉,不禁有些疑惑,便循着声音往假山方向走。
刚拐过一座大些的假山,那声音便极为清晰了。
前头不远处站着江宴行,一身缎白锦袍,袖摆上绣着银色的暗纹,正负手立在墨绿色的假山之下,他眸子微冷,眉间浮上了一抹浅淡的厌恶。
而他正对着的,则是顾望惊。
她衣领微敞,外衫已然褪至肩头,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肩。
顾望惊往前走了几步,江宴行便皱着眉后退。
女子的声音带着羞,软的几乎要化掉人的骨头。
“求殿下......要了望惊。”
沈归荑一过来听到的便是这句话,她眸子微微睁大,下意识便后退两步,想要躲起来。
却不想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假山之上,山顶的花盆晃荡倾斜,而后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在脚边碎成两半。
江宴行一掀眸,便瞧见了不远处假山之下,沈归荑略带惊慌,而又微微泛白的面色。
她抬手挡着额头,手心向上,似乎是要挡着什么从上落下的东西。
第53章 追妻(一) 追妻倒计时
那花盆落在了脚边, 沈归荑连忙往一边躲,瓷瓦摔了个四裂,连带着泥土也散开, 几乎要溅到她的鞋尖。
沈归荑抬眸,和江宴行的视线交汇上。
她一时间有些愣住,就连挡在额头上的手都忘了收回。
与此同时,听见身后传来碎响的顾望惊身子也连带着一僵。
她清楚的听到了身体碰撞的闷响, 以及一道极其微弱的惊呼声, 然后便又看到江宴行抬眸望去, 含着冰霜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身后定是来了人, 可顾望惊不敢回头看。她如此这般衣不蔽体, 又岂敢再回头去瞧别人。
趁着江宴行注意在身后时,顾望惊咬了咬牙, 双手交叠按在了胸前, 然后只往江宴行怀里冲去。
也就是在顾望惊抬脚的瞬间, 沈归荑似乎才意识到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而后猛地瞪大。
她连忙收回视线, 抬脚,一刻也不停的提着裙子跑出了假山。
沈归荑往着反方向跑,直到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 这才减慢了速度,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发觉那假山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便停下了脚步。
她抬手按着胸口, 手心传达来的极快的心跳声,每一下仿佛都在提醒沈归荑方才看到的一幕。
那是顾望惊,她记得样子, 也听得出的声音。
所以,从萧青音口中听到的顾望惊去了东宫便很大可能是真的。
她看到了江宴行的表情,冷的要命,还带着厌恶。
可即便这样,那顾望惊又如何敢这般做呢?
沈归荑突然便想到了之前的自己,江宴行也是这般态度,可她总是能从江宴行冷淡的态度里嗅到丝缕的妥协,故此她才敢更加大胆。
这般一想,沈归荑便有些头皮发麻。她从未觉得这麻木的感觉在此刻传递竟会如此的快,瞬间就遍布了全身,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甚至感知到了一丝冷意和无措。
那她现在该怎么做,要与顾望惊抢么?还是任由事态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