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也
可若江宴行真的碰了顾望惊,顾望惊是监御史的独女,她父亲若不为顾望惊争个分位,又岂会罢休呢。
那她呢,难不成就要这般委屈在江宴行和顾望惊之下?
思及此,沈归荑便蹙起了眉,胃里便有些翻滚,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呕直往喉头涌。
她抬手死死摁在胸前,压下心里那股干呕,硬是缓了半天才好受了不少。
待缓过来后,沈归荑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以接受。
江宴行对她做过的种种,无论是吻她还是如何,若是换个人......那她或许真的接受不了。
沈归荑不敢停在这里太久,便顺着记忆往黎襄院走。她眉头紧紧蹙起,面色有些难看,锤了锤额头,想要将脑海里这些不愉快的东西给驱散。
可她走了一路,也没能将那满脑子的不适给驱散,更甚有愈发加大的趋势。
沈归荑性子虽执拗,看着也坚韧,可却不尽然。
她会忍着所有的艰苦,却在无意中咬破了下唇而情绪崩溃;亦会在走投无路时拼命的寻找出路,却因为崴脚而放声大哭。
所有的看似坚强,实则都被她伪装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无措和凌乱已经让沈归荑难以思考,加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顾望惊和江宴行,更是让她原本就有些不适的心情徒添一抹委屈。
她越想,便越觉得委屈,越是委屈,眼睛便越酸。
她甚至感受到了眼前的视线都快被水色浸花,她轻眨眸子,试图将眼眶的湿润给憋回去。
沈归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直到眼前拢过来一个身影,一双缀着明珠的靴尖显露在眼前,以及那一抹明黄色衣摆。
她这才猛然停下,向后踉跄了两步,稳住了身子,抬眸。
少女眸子湿漉漉的,像是林深处的鹿灵,眼眶泛着淡粉色,许是刚哭过。她杏眼微微睁大,带了些措不及防的惊诧,连樱唇也未曾抿紧,微微张阖。
永硕帝虽说正和皇后闹别扭,可偏生皇后的生辰他又不敢不来,况且每年皇后的生辰,他也从未缺席过。
他绕过拱门,前头便是黎襄院,却在不远处瞧见了一个杏粉色长裙的女子。
那瞧着不过是个少女,额头略垂着,指尖勾着臂弯上的批帛绕来绕去,步子慢慢悠悠,气息似乎有些失落。
永硕帝瞧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便走了过去。
少女干净的不染尘世,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每回见到沈归荑,永硕帝竟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是惊吓到了她一般。
他略微蹙了眉头,面带忧色,轻声开口:“怎么哭了?”
说着,他便要抬手,作势要给沈归荑抹泪。
沈归荑吓了一跳,连忙埋下脑袋屈膝福礼,“谢陛下关心,只是叫风眯了眼,揉了两下罢了。不碍事。”
永硕帝手落了空,面色略有些难看,咳了一声以作掩饰,将手背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沈归荑两秒,便往她跟前迈了一步。
与此同寺,沈归荑也避之不及的连忙后退了一步。
见势,永硕帝眉头微蹙。
他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去繁灵宫那晚。
沈归荑如今日这般,也是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竟是光着脚跑出了宫,若不是后头伶妃将他好一顿哄,他岂能就此作罢。
永硕帝越想,面色便愈加难看,他越是见沈归荑这般惧怕他的模样,他越是想要碰她。
他便往前迈起了大的步子,竟是把沈归荑便吓的频频后退。
可男人的大步子,沈归荑后退哪里能躲开,只见永硕帝抬手要抓她的手腕,她甚至能感受到袖摆被拉扯时传来的重量。
永硕帝刚抓住沈归荑的袖摆,便见她惊呼一声猛地甩开他,那声音都隐隐发颤。
而后他看到,少女脸色闪过一丝抗拒和惊慌,连忙将身转过去,提着裙子便匆匆跑掉。
他想追上去,可却被身后的老太监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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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行亲眼看着沈归荑消失在视线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顾望惊冲着他跑了过来。
他极快的挪到了一边躲开,叫顾望惊扑了个空。
女子的外衫因着跑过来的浮动而掉落大半,直褪至臂弯,那身前几乎只剩下胸前的一抹遮挡。
江宴行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只想着躲开后去追沈归荑。
顾望惊见江宴行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一时间耻辱和羞恼开始恣意生长,几乎要压掉理智。
直到她看到江宴行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更甚要走出假山时,那连带着最后的理智也消失殆尽。
她红着眼眶,声音发着颤,还带着怒意,“江宴行!”
闻言,江宴行脚步便一顿,略微蹙起了眉头,却并未转过身去。
顾望惊见江宴行停下了脚步,语气里的恼怒这才淡了些,再开口时那怒意便哽了声,“我这般衣不蔽体,又被旁人看到,早已失了清白。”
说到这,那声音里已经掺杂了哭腔,“殿下看了我的身子,难不成还想不负责任么?”
江宴行在顾望惊开口时眉头就蹙了眉,待她说完后,眉头便蹙的更甚,表情也已然沉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略微掀眸,视线望定顾望惊。
顾望惊在江宴行看过来时,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速度。即使这般,她还是硬着头皮迎上了江宴行的视线,她扁着嘴角,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委屈。
视线在顾望身上顿了片刻,江宴行便厄眯起了眸子,那双目狭长,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他薄唇轻启,语气淡漠的重复了一遍,“负责?”
顿了顿,江宴行嗤笑了一声,语气冰冷至极,“顾小姐是觉得,孤的负责,相比于监御史的脑袋,哪个更重要?”
闻言,顾望惊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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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行出了假山后,再看沈归荑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即便是往远处看,也瞧不到有丝毫的身影。
他眉间闪过一丝躁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烦闷又开始叫嚣。
这几日南齐来人请求降低税收,以及那时不时送来的江南和南下郡密信,江宴行便有些忙得不可开交。
接连几日的议事将他的早中晚几近填满,甚至无暇去考虑沈归荑有多久不曾来过东宫。
后来他听刘平乐说那南齐来的妃子同沈归荑一块搬到了百花殿,还听说两人关系似乎极好,便觉得她是见了熟人,欢喜起来就顾他了。
可他如今丝毫分不出心来,手头上的事多的要死,加之前些日子因为沈归荑同苏若存多说了几句胡,让他烦闷了许久。
他哪里不知知自己这般是乱了心,一时间只觉得失语,便想着趁着这空档冷静一番。
这处理事务的半个多月里,他觉得似乎是真的冷静了下来。
直到再次她见到沈归荑。
以及那双带着惊色的眸子,以及里头的无措和慌乱。
江宴行有些着急,他顺着往黎襄院的方向一路走过,经过长廊、拱门,直到路过尚衣局的后院巷道里。
他才看到那小道拐角处,窝了一个杏粉色的身影。
少女蹲在墙角,抱着双膝,将脑袋抵在胳膊上,玉簪上垂下的流苏嵌入了发间,极长的批帛和裙子曳了一地。
她就蹲在那里,身子间或一颤。身后的宫墙将她衬得极为娇小,墙外勾出的桃花掉了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在了她的鬓上和衣襟上。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沈归荑这才抬眸望去,只瞧见一道朦胧模糊的剪影。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薄唇紧紧抿着,鼻尖都是红的。
抬眸的瞬间,又一道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滚至下颌,然后落在了裙子上。
那杏粉色的裙子瞬间被浸湿,颜色加深,变成了红。
第54章 追妻(二) 喂他吃子蛊
看到那身影时, 江宴行脚步微顿,待认出了是沈归荑后,这才走了过去。
循着轮廓和一身白, 沈归荑大抵也能辨出是谁。
她手背蹭掉眼前花了视线的泪水,看着江宴行往她这边靠近时,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沈归荑不敢再去黎襄院,又不想回百花殿, 便只能找了个逼仄的地方呆着。
她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永硕帝, 就好像是, 所有的事情都串通好一般, 特地凑在同一时间发生, 以此来击溃的她的心情。
江宴行抬脚朝沈归荑方向走来,沈归荑见他一步步逼近, 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两步。
只是这下意识的举动, 却让江宴行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少女眸子里的水色还未褪下, 看向他时似乎有些失神,薄唇被她抿成一线, 透着极淡的浅粉。
沈归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后退,可她一看到江宴行,脑海里便会浮现方才在假山时的情景, 以及顾望惊那衣衫不整的模样。
她有些抗拒,也有些难以接受。
江宴行停下脚步,抬眸定定的望了沈归荑两秒,复而继续靠近她。
看着江宴行逐渐拉近与她的距离, 沈归荑突然就觉得有些无措,身后的红墙堵住了她的去路,旁侧没有丝毫的位置再由着她躲开。
她眸子里的情绪极为复杂, 有抗拒、有慌乱、还有一丝挣扎。
江宴行走的很慢,后才在沈归荑两之外的距离停下。
他抬手,摊开手心,对着沈归荑伸了过去。
那是想拉她,沈归荑看明白了江宴行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江宴行的手心,顿了顿,又抬眸看向江宴行,同样也是一秒,沈归荑又收回了视线,敛下眸子,最终还是落在了江宴行的手心上。
藏在身后的手臂动了动,她弯曲的指尖被微微握紧,作势要抬手放在江宴行的手心上。只是刚一抬手,她便抿起薄唇,又把手缩了回去。
那带着不确定,甚至还有些试探的伸手又缩回的动作,看的江宴行眸色加深,似有暗流涌动。
江宴行抬手,在沈归荑收回手的一瞬间,擒住了她的手腕。
随后往跟前用力一拉,便将少女带入了怀中。
沈归荑被拉的猝不及防,还未有反应,便被江宴行揽入了怀中,腰身也被手锢的紧紧的,几乎要动弹不得。
她扑过去的一瞬间,额头磕在了男人的肩上,疼的她低呼一声,而后便被江宴行搂住了腰,按住了后脑。
许是沈归荑的模样太过可怜,亦或者是她方才给予的态度过于疏离,江宴行将沈归荑拉进怀里的一瞬间,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