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胡芦
庄彗听得讶然,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愚钝与想学并不矛盾的对吧?好,你既愿罚站,那便拿着书去站吧。这篇《无衣》较短,在下堂之前,务必给我背出来。”
“喏。我正有此意,拿着书去廊上背,站着或就不困了,谢先生。”卫姮乖乖地拿起书出去站。
辅教姑姑在她左右脚边各放了一杯水,防止她再睡着,必然将水碰翻。
男院的少年们正上着策略课,忽而撇头一看,便见那边长廊之上,小姑娘绾着双螺髻,微微胖的小身板儿,襦裙在风中扑簌扑簌的。
清淡的幽香随风逸散开。
卫家翘翘果然第一天就被罚站了!
哈哈哈哈。
似乎这书院的生活也别样增添了景致。
书中所授皆为前世铭记,李琰随便听听已过耳不忘。凤眸不自觉地往廊外看,他的目力极好,就看着卫姮站在那边,小手时不时地揪胳膊,生怕打盹过去似的。
她的绣鞋短短的,脚尖并如两只小兔,那肉手腕儿细嫩洁白,被她一捏一捏就红起。
蠢笨的卫翘翘,前世可不见她这般刻苦。
还以为长大了些,该长点脑子。结果光长肉,怎么舍得揪下去?
李琰浓眉微蹙,想不搭理,蓦地又被搅扰了心神。
午膳是在书院的食堂吃的,男女各分一堂,四个菜一个汤。卫姮没亏待自个,她的食盘上盛了两个米饭团,一坨酱肉丝焖面条,一道清炒胡瓜,还有条葱花煎带鱼,配汤是牛腩炖萝卜。
饿了一上午,她已经饥肠辘辘了。只要三餐正常,不时刻想馋嘴儿,她无须苛刻自己的食量,毕竟前世后来她的身段婀娜迷人,今世也不能耽误。
一早上的功夫,师姐们对她的警惕果然放松了下来。其实不像外面传得那样嘛,小师妹笨是笨些,但憨态可人,而且吃得多难道不是很可爱吗?看着她小脸蛋埋在食盘里,一口一口的,好像自己也特别有胃口了。
就连早上还劝大家小心的沈若柳,都犹豫地给她腾了坐。卫姮当然也嘴甜,亲亲地喊了声“谢谢沈师姐。”
各家的书童们都在隔壁小房吃着,忽而雪曼跑进来,给她递了一盒子竹青纹饰的小瓷瓶。
瓷瓶十分精雅,隐隐淡香袭人,卫姮疑惑:“拿的是什么?”
雪曼说道:“方才有个小厮叫我拿来给小姐。说此竹薇露含有玉竹、灵芝和紫草等,可有提神醒脑化瘀之效,让奴婢送给小姐用着。”
竹薇露,听着莫名耳熟,却不记得是哪里听过。
卫姮接过来,打开精致的小瓶盖闻闻,味道确然清逸怡然。是谁这般有心,竟然发现她自揪手臂了。
她想了想,这院中公子们本就多有喜欢她的,便收着也无妨,因此大方道:“好,那你替我谢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抱住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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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古言了,感恩各位读者大大们不离不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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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宝宝,爱你!
第二十三章 成全公子
(二十三)
下午习书法, 另一名阮姓师母上的课。
卫姮对书法却不陌生,侯府被抄家后,她有抄写经书的习惯, 刚开始写得不太工整,嫁给李琰后, 李琰瞧不上她的蚂蚁爬, 拿了几张字帖给她临摹。
若得闲有空, 还会把她叫至书房。两人盘腿坐在桌案前,卫姮倚着他清宽的胸膛, 李琰左臂兜着她腰,一边握住她的手指, 手把手亲自教她改进笔迹。
卫姮的竖笔画就是李琰纠正过来的,若不然卫姮从前写竖笔,半途总是容易弯曲开叉。
男人俊逸的脸庞贴近她, 那青劲的指骨握着她白皙的小手,有时练着练着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咬起来嘴唇, 咬得安静空间下都是齿-舌纠缠的声音。他本性情冷淡,强调过不喜肌肤亲近,可每次揉起卫姮来却过分热烈, 让卫姮怎会不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呢?
谁曾想到他背后披皮, 原是另一副铁血面孔。
彼时卫姮照着字帖临摹, 那字迹笔走龙蛇, 游龙飞凤, 卫姮太难,就不摹了。李琰便又从书架上取来一叠更简易明了些的,卫姮此后就照着那字迹写,等到写习惯了, 又跟着自己的性情逐渐做了优化,是以有着别样的风格。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今日抄写的是《木兰诗》,一共抄了五页交上去,竟然得了阮师母的表扬。只道卫姮写的字“劲中有柔,收驰适度,乃柔韧坚毅中又含可屈伸之沉静。小小年纪,写出这样的字确然难得。”
然后给卫姮的笔帖上印了个红色的“甲”。
散学后卫姮站在门外等二哥,男院刚上完武课,公子们正陆续从后院操场走出来。卫沄戎服上挂着汗,看见翘翘站在月牙下,忙笑道:“翘翘儿第一天上课,便坚持到现在,委实优秀。和二哥说说,感觉如何?”
他自是知道卫姮头一堂课就被罚站了,可妹妹爱脸面,他也不敢提,生怕打击她积极性。
卫姮却是坦荡不拘,直言道:“上午瞌睡被罚,但是,下午我写的字贴被先生表扬了。二哥出了许多汗,我给你擦擦!”
说着从袖中取出绢丝手帕,给堂兄擦了擦耳鬓。
卫沄高兴得眼睛一亮,笑道:“那可太好了,果然我家妹妹聪明,拿来给二哥瞧瞧!”
卫姮掏出盖红戳的笔贴给他,虽是重生回来,但能弥补上幼年的不足,仍然十分欢欣。
盛京城的秋日风大,卫沄接过风中扑簌的纸页。
李琰从身旁路过,却未注意到那纸上的笔迹,他只闻到翘翘手里帕子的淡香,一抹拂进心脾。
那是他前世最为沉醉的味道,可惜平素也鲜少能闻到,只除了她沐浴初出之时,然后脑仁疼的香囊就又出现了。
看着卫姮垫脚为堂兄拭汗的模样,桃子般粉嫩的脸颊,鼻子也翘翘的,樱桃小口轻抿。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略过前世马场外,卫姮为自己擦鬓角的一幕。
“郎君出这许多汗,累不累呢?”
“府兵训练莫不如此,哪阵风又把夫人吹到这里来了?”
——她的声音甜,目光柔眷。他微敛着笑,又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非让所有人认为折冲将军离不开娘子吗?
李琰也不知道今时出了什么岔子,她竟也会出现在书院。
她的书法课被表扬?前世若非他拿着少年时的笔迹叫她临摹,她到了及笄后也还只会照纸画符。
可转念一想,自己既能带着记忆重来一回,她便有不同发展,却也无可非议。
与卫沄兄和姮师妹道过别,便径自走向回府的马车。
卫姮自然也撞见李琰冷俊的身影了,他们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本就一样,都是眼高于顶,此时他父亲李陵刚升为云麾将军,捷报连连,势气必然更重。
但越如此,卫姮越是放得开。终究今时的已不是前世的了,这样挺好,一个嫁了如若守活寡的郎君,一月一次,他日谁爱要谁要去吧。
雪曼瞅着卫府马车旁的书童,忽然道:“小姐,竹薇露就是那位小厮送的。”
“巫旋?”卫姮望向那边一个清俊的小生,不免诧异。
现今离成年还有许久,凭着长相猜测,那小厮应是李琰的亲随巫旋,前世卫姮与他常打交道。这意思竹薇露是李琰送的?
他不是对她冷淡,几无交流,怎会送她东西?
卫沄在旁了然笑道:“必是给翘翘儿提神用的,我这位兄弟不擅表露言辞,却颇有些侠气。你既为我特意关照过的,便用着也无妨,左右不过一个小膏露,满大街随处买。”
好像说得也是。卫姮抹了抹瓷瓶底部的印章,算了,用就用着,反正沾二哥的光。
*
李琰走近马车,少年一袭窄袖青袍,刚上完武课,墨发高束,英气袭人。
卫府马车旁站着的巫旋,满脸殷切地跑上前问道:“公子方才在顺安侯府卫小姐身旁发了一瞬呆,可是在想她也给你拭拭汗?”
这巫旋乃是李琰从小伴到大的跟随,向来奉命唯谨,恭顺服从,主子说一他不二的性格。前世李琰本安排他在卫姮闭眼之后,将她护送出城,后来李琰中毒,却无从可知了。
最近这小子,小小年岁便有些拎不清。自从前些日子忽然从梯-子滑下后,便时常主次不分,操心爱管事,像个管家婆子似的,废话唠叨一箩筐。
李琰蹙眉答道:“我在同卫沄兄告别,你当谁人都着迷那肥翘儿吗?我的竹薇露在哪?”倾身上得马车,便往锦盒里找寻。后院操场秋日仍有毒蚊子,武课上被叮得痛痒。
巫旋看着公子年少茫然又窘迫的侧颜,他又不是第一天跟随公子了,心里想什么还能不知道。
见状说道:“上午见卫姮小姐被罚站,小的寻思着竹薇露或有提神醒脑之功效,便替公子把竹薇露送予她了。”
“送她?谁人许你擅自做主,我命你把它要回来!”李琰冷声,几缕青丝从发带散落,勾勒着白皙清俊的脸庞。
那竹薇露乃是东岳巅顶的初夏露水与百草所制,一年也难得几瓶,就是宫廷都不见得有,他也只随母亲去师门才偶有所得。便有提神醒脑之效,也挡不住卫翘翘那如山倒的瞌睡,送她未必珍惜。
主子真是,大了小了的时候都这般口是心非,小时尤甚。看满书院公子今日围着小夫人的场面,再想想主子后来对夫人的在意,他不急自己都替他急。
可保护小夫人,成全公子与小夫人是巫旋醒来后的使命。更何况如今小夫人那般娇憨讨喜,公子像块石头何时能开窍。
巫旋吐舌道:“公子大可不必,小的瞧见公子一上午也没少往廊上瞥,公子既如此,小的只有成全了。再则公子现在尚幼,不知怜香惜玉,他日若后悔了怎么办?”
混小子,又颠三倒四说浑话。李琰狐疑地瞪他一眼,见巫旋龟缩起脖子,又泄气道:“再要嘴碎,隔日便将你换了去。”
心中却想送便也罢,那白皙手腕上捏的一点一点,总归能抹去。遂阖上帘子命令回府。
*
二哥要顺路去绸缎庄给二婶取腰枕,卫姮便独自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家。
进门便听说父亲回来了。
前世将作大臣卫谨下狱后,卫姮便没有再见过父亲,而卫谨在狱中未等到秋后问斩,便自行了结了。
没想今生还能够重见,不觉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