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竹叶青?”李桑柔抬眉笑道。
“是。”杜宁意露出几丝意外的惊喜。
“味儿极好,三爷回去替我谢谢杜相公。”李桑柔郑重致谢。
“不敢当,大当家的喜欢,翁翁肯定很高兴。”杜宁意明显放松了许多。
“酒味重吗?”宁和公主笑问道。
“我觉得还好,我很喜欢,你尝尝?”李桑柔笑道。
“好!”宁和公主愉快答应。
潘定邦扬手吩咐:“把杜三爷带的酒拿过来!”
李桑柔让着杜宁意坐下,小厮送了酒上来,一杯酒没品完,旁边人群中再次哄然大笑。
潘定邦坐不住了,伸长脖子看了看,放下杯子,“瞧着像是十一,我得去看看,十一这货没心眼儿!”
潘定邦站起来就走,杜宁意顿时拘束不安起来。
李桑柔又倒了一杯,看着杜宁意,微微蹙眉问道:“去年我们遇到过一个姓杜的,是姓杜吧?”李桑柔转头看向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一脸说不出什么表情,点了下头,赶紧眨着眼示意李桑柔别说了。
“你也姓杜,你们?”李桑柔看起来浑然不觉。
杜宁意尴尬点头,“是我九堂叔,我替九堂叔……”杜宁意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李桑柔伸手按住,“不关你的事,再说,他已经得了教训了。他现在,还在外头游历呢?”
“在老宅呢,翁翁不许他再进建乐城,那件事儿,翁翁气坏了。”杜宁意看起来稍稍放松了些。
“大哥说,”宁和公主犹豫了一下,看着李桑柔道:“阿爹问过杜相,杜家有没有合适的人,杜相说过杜瑞安,大约……”后面的话,宁和公主没再说下去,看着李桑柔,摊了摊手。
“噢,那算是事出有因。杜瑞安不肯,是没敢说,还是说了,被你翁翁当场骂回去了?你翁翁在你们家说一不二?
我见过杜相一面,看面相就挺凶。”李桑柔看起来很是八卦。
杜宁意瞪着李桑柔,片刻,唉了一声,失笑出声,“不是,翁翁挺好,是九堂叔,九堂叔这个人,有点儿志大才疏,才是有的,不过志太大了,才就配不上了,成天想着做大事。
翁翁就觉得,他要是入仕为官,肯定不能脚踩实地,说不定要闯大祸,所以,觉得……”
做驸马三个字,在杜宁意舌尖打个转,却没敢吐出来。
“那个,一辈子清贵最好,九堂叔这个人胆子特别小,再怎么,也就是抱怨抱怨。
后来,没想到他竟敢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翁翁后悔的不得了。
实在对不住。”杜宁意冲宁和公主拱手欠身。
“我没事儿,大哥说杜瑞安撞到大当家手里,实在可怜。”宁和公主说着,笑起来。
杜宁意小心的看了眼李桑柔,“是九堂叔自作自受。”
“你九堂叔在建乐城长大的?”李桑柔看着杜宁意问道。
“是。从我曾祖时起,杜家就举家迁到了建乐城。
现在老宅那边,也就是有几亩祭田,有几家老仆日常打理祠堂祖坟。”杜宁意心里微微一动。
宁和公主轻轻碰了碰李桑柔,“其实,也没什么。”
“就算有什么,咱们也当场骂回去了。是你三哥脾气太大。”李桑柔先和宁和公主笑说了句,再看向杜宁意道:“我写封信给世子,看看他能不能松口,让你九堂叔回来吧,那面镜子就算了。”
“谢大当家,谢殿下!”杜宁意站起来,长揖到底。
“先别谢,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她三哥脾气大。”李桑柔摆手笑道。
“不管成不成,大当家这份好意都该谢,谢殿下大度仁慈。”杜宁意再次拱手欠身。
第134章 顺手坑
大厅里再次哄然大笑,宁和公主有点儿坐不住了。
李桑柔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杜宁意反应极快,立刻跟着起身,让到侧边,欠身让过李桑柔和宁和公主,也过去看热闹了。
大厅正中,一边一个,站的却是窜条和马翰林的长孙马大郎。
窜条双手叉腰,一幅不服咱们战的模样,黑马、小陆子几个站在窜条一边,拍手跺脚。
马大郎的气势就不如窜条了,不过,他身后的田十一和潘定邦,一边一个,拍着马大郎的肩膀,口角喷沫,虽然只有两个人,那气势,丝毫不比黑马他们四个人差。
“你们那个,也就是名儿叫凫水,也就是浮在水面上,全是假把式!假把式!我们窜条!那可是杀过南梁水鬼的,正正宗宗,全是真家伙!”黑马拍手跳脚。
“你那才是假把式!
大郎的师父,是咱们大齐水军头一号,年年金明池演武,水里的招式全归他管!
你那个,野路子!上不得大台盘!大郎这个,才是真本事!正宗!”
田十一喊一句拍一下马大郎,拍的马大郎肩膀都塌下去了。
“哟!演武!演!演!听到了吧?演!
我们兄弟,那可是真刀实枪!水里杀过人放过血,你们,见过血没有?啊?见过人血没有?跟我们比,哼!”黑马胳膊抱在胸前,侧身昂头,一派傲然。
“别光说,这得比划!比划比划!这后面就有湖!”围在一圈的好事者,搭秧子起哄,一个个兴奋的一脸红光。
“比就比,这咱可不怕!怎么比,你说吧,你说怎么比,咱就怎么比!”窜条傲的头上长角,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挑着大拇指划来划去。
“比就比,咱还能怕他了!”马大郎没说话,潘定邦跳脚叫上了。
“这园子就这么大点儿,后湖肯定更小,施展不开!”李桑柔扬声道。
“我们老大说了,施展不开!要不,咱们去金明池!敢不敢去?啊?敢不敢吧!”黑马啪啪拍着窜条肩膀,指着田十一邀战。
“我们大郎,金明池转圈儿游几个来回!还能怕你了!去就去!咱有什么不敢的!哼!”田十一一跳老高。
“用不着去金明池,水里头的本事,也就是个憋气的功夫,比憋气就行,拿两个大盆就行了。”李桑柔站在后头出主意。
“对对对!比憋气!”黑马和潘定邦你点着我,我点着你,一起叫好。
“拿大盆!快快!”田十一跳脚叫。
一圈儿的人跟着起哄乱叫。
窜条嘴角往下,傲然无比的斜瞥着马大郎。
马大郎明显松了口气,大冷的天,他真不想下水,幸好幸好!
小厮们个个快如闪电疾如风,眨眼功夫,就端了两只又深又大的木盆过来,倒满了水,搬过两把椅子,并排放到正中间。
马大郎一脸懞,他从小儿凫水,是因为人家说凫水能把身条拉长,能长个儿,可从来没跟谁比试过,这比憋气,怎么比?
窜条懂啊!
论比憋气,他可是老行家了,早先在江都城,比憋气他就没输过!
窜条干脆利落的示范了一回,极简单的事儿,就是弯腰低头,把脸埋水里。
潘定邦站在两人前面,举着一只手,严肃着脸,准备喊开始。
田十一和黑马迅速无比的换了位置,田十一盯窜条,黑马盯马大郎。
“等等,等等!”李桑柔扬手喊了声,“让我先下个注,我押马大郎,你押谁?”李桑柔看着宁和公主问道。
“对对对!得有赌注,我押马大郎!”潘定邦兴奋的手舞足蹈。
大当家都押马大郎了,这一回,马大郎赢定了!马大郎赢,那就是他赢啊!
一注大财啊!
“我押窜条!”宁和公主高扬着手。
她是一定要替黑马他们站台的,输银子她不怕。
“咱们也别太麻烦,站两队,分清楚,哎那个,不能站中间。
马大郎要是赢了,你们一人拿五十两银子出来,我们平分。
窜条要是赢了,我们一人拿五十两银子出来,你们平分,怎么样?”
李桑柔话音刚落,一片叫好声起。
潘定邦和田十一更是猛拍巴掌,他俩就喜欢这种简单明了的赌。那种几赔几的赌注,简直就是难为完了,顺便再坑他们一把。
大厅里一片喧嚣之后,两成了两堆,绝大多数,是跟着李桑柔站马大郎,也就十来个人,站到了窜条那一边。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大常站起来,站到了窜条那边。
潘定邦再次举起手,“都准备好了?那好,一,二,开始!”
马大郎和窜条同时将脸埋进水里。
马大郎身后那一大群,和窜条后面的一小堆,个个屏着气,伸长脖子看着两人。
田十一紧张无比的举着手指,呼吸不均的数着:“一息,两息……”
也就十来息,马大郎呼的抬起头,拼命喘气。
马大郎旁边,窜条纹丝儿没动。
黑马胳膊抱在胸前,一只脚尖点着地,得意洋洋看着潘定邦。
哼,也不想想,窜条为什么叫窜条!这窜条,一般人能叫么?
马大郎喘均了气,抬手抹了把脸,“唉哟不行了,憋死我了,从来没憋这么久过。”
黑马拍拍他,示意他看窜条。
马大郎瞪着窜条,再抹了把脸,凑过去,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窜条这脸,埋进去的可比他深多了,肯定透不过来气儿。
满大厅的人屏着气,听着田十一一路数到了一百二十,窜条这才抬起头,抬手抹了把脸,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我还能憋会儿。”
“咱去收银子。”大常拍了拍小陆子,撩起衣襟拎成个兜儿,往对面去收银子。
潘定邦一声惨叫。
这趟请客,他和十一两个人,挖空心思,算来算去,算着能抠出来二百两银子,这一趟,进去了一百两!
他疼的心在滴血!
大常带着小陆子、蚂蚱,大头三个,连马大郎那一份也没放过,尽职尽责的收银子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