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之前那客人惊道:“古月先生的画这样好么?连太子殿下也喜欢?”
“那可不是?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若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向忠义侯索要呢?我听说忠义侯后来还想再买一幅,但是找遍了盛京,都没能买到,可见一图难求啊。”
刘掌柜面带微笑,适时地道:“实不相瞒,那一幅献寿图,也是出自小店。”
“原来如此,”那客人恍然顿悟,抚掌道:“某方才观你这幅图,笔墨尚新,还担心是不是仿冒的,却是某小人之心了,请掌柜勿要见怪。”
刘掌柜连忙摆手,笑着道:“古月先生年纪虽大,但是还未作古,时有新作问世,小店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墨宝,也是多亏了一位故人,不胜荣幸,再说古月先生品行高洁,我等岂敢造假冒犯呢?”
那客人又看看那幅楼阁春眺图,越看越喜欢,问道:“不知这画价值几何?”
刘掌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了,思量片刻,比了一个手势,道:“一百二十两。”
那客人也是个身家富贵的,大喜过望:“那此画我要了,烦请掌柜包起来。”
当场交付了一百二十两的银票,钱货两讫,刘掌柜心中震撼不已,他开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爽快的生意,皆因古玩字画都是大笔单子,动辄几十两几百两,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
等那两位客人走了,刘掌柜都还有些恍惚,看向旁边的玉茗,喃喃道:“卖、卖完了……”
他将所得的一百两银票给了玉茗,搓了搓手,态度万分客气地道:“能否请姑娘回去之后,问一问叶姑娘,不知古月先生什么时候再出新作?刘某也想买一幅。”
玉茗意外地道:“刘掌柜自己就是做这行营生的,什么画没见过?也要买古月先生的字画?”
刘掌柜嘿嘿一笑,道:“在下想收藏一幅,以后好传给后人。”
玉茗:……
她没立即答应,只是道:“容我回去问一问主子。”
刘掌柜满面笑容,亲自把她送出了门,临了还不忘千叮万嘱,请她一定要记得帮忙问。
……
城东青雀街梧桐巷子,往里去有四五户人家,最尽头的一座宅子依河而立,门口长着一株老槐树,去岁掉光的叶子还未完全长出来,只爆出了点点嫩绿的青芽,院墙头上爬满了青苔,苍翠得可爱。
院墙里边传来了几声猫叫,声音细细长长,听得人心头发软,院子里长着一株桃树,此时满树都是粉色的花苞,含苞待放,树上蹲着一只小猫儿,浑身雪白的毛,如同一个雪团子也似,衬着灰蓝色的眼睛,十分可爱。
穿着丁香色罗裳的女子站在桃树下,肤色如玉,眉若远山,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天生的多情,她仰起头对那猫儿唤道:“快下来。”
小猫儿听不懂,只会喵喵叫着,小心翼翼地在树干上爬,越是往上,枝干就越细,摇摇欲坠,赵曳雪顿时有些急了,这猫儿才几个月大,倘若真的摔下来,恐怕要出事情。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从檐下拿来一张条凳,放到桃树下,自己站了上去,只是她身量不够高,总是差点儿距离,那猫儿见她来抓,还以为是在同它玩耍,伸出一只小爪子来,喵喵叫着来挠她。
正在赵曳雪无可奈何的时候,忽然间,有人抱住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惊叫起来,低头看去,却望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天光落进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里,澄清如星辰,他道:“你在做什么?”
赵曳雪指了指树上的小猫儿,道:“抓猫,你怎么来了?”
北湛道:“今日休沐。”
他说着,把赵曳雪往上托了托,竟然就这么举起来,赵曳雪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的手,道:“你做什么?”
北湛举着她的腰,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就像托着一枝柔韧的柳枝,仰头看着她,凤眸微微眯起,道:“你去捉住它。”
说着,又把她往上送了送,眼看着小猫儿近在眼前,赵曳雪没多犹豫,便伸手抓住了它:“好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玉茗清脆的声音:“主子,我回来啦,你吃——”
她的声音在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之后,戛然而止。
赵曳雪拍了拍北湛,示意他放下自己,然后看向玉茗:“吃什么?”
玉茗傻傻地道:“吃烧饼吗?”
“吃。”
红糖烧饼的表皮酥脆,拿在手里直掉渣,还是热乎乎的,赵曳雪咬了一口,外酥里甜,滋味极好,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北湛一眼,他正盯着自己瞧,赵曳雪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应该用过早膳了吧?”
北湛眼也不眨地道:“没有。”
介于对方刚刚才卖了力气,赵曳雪也不好让人家干看着自己吃,遂忍痛掰了一半下来,递过去道:“给你。”
北湛没接,只看着她手里的另一半,道:“我想吃那个,行么?”
赵曳雪低头看了一眼,提醒道:“我咬过了。”
北湛道:“无妨,我不介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作为朋友,共吃一块饼不算什么吧?”
赵曳雪没想到时隔几日不见,他的脸皮都变厚了,震惊之余,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饼,十分坚决地道:“我介意,你愿意吃就吃,不吃就罢了。”
北湛眸中露出几分遗憾,接过那半块烧饼,开始吃起来,太子殿下细嚼慢咽,把个烧饼吃出了上品点心的架势。
一旁的玉茗欲言又止,她想说,其实她兜里还有一张红糖烧饼,但是,她又觉得太子殿下恐怕看不上这块了。
同样是烧饼,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第73章 萝卜还要去皮吗?
小白猫儿是被母猫遗弃的, 当初赵曳雪刚刚搬进这座宅子的时候,大约是因为闲置久了,一只母猫在这儿安了家, 生了一窝小猫崽,但是小猫还未长大, 赵曳雪搬进来的那一日,惊走了母猫, 后来它悄悄回来,又把几只小猫叼走了,不知为何, 却独独遗下了这一只小白猫。
赵曳雪从没养过这么小的猫儿, 它只有巴掌大, 爪子没什么力气, 还总是到处乱爬, 饿得喵喵直叫唤,喂它什么都不吃,也不喝水, 赵曳雪实在是束手无策。
直到北湛来了, 得知此事,命府中的下人过来照顾,小猫儿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长大了, 圆头圆脑,十分讨喜, 除了过于顽皮些,没有别的毛病。
赵曳雪给它起了个名儿,叫白桃桃,皆因它浑身雪白, 又是在桃树下捡到的,北湛却非要叫它雪奴,更可气的是,那只猫儿似乎更喜欢这个名字,每次北湛叫它,不管在哪里,都立即蹿出来,蹭着他的腿撒娇,喵喵直叫,谄媚得不行。
赵曳雪觉得自己养的不是猫,而是小白眼狼,和从前的那只一模一样。
“白桃桃,过来。”
小白猫儿窝在北湛的脚下,伸着爪子挠他的衣摆,尖细的小爪子将好好的缎子勾出了丝儿,一团乱糟糟,惨不忍睹,北湛却毫不在意,俯身把它拎起来,递给赵曳雪,掂了掂,道:“比上回要重了。”
赵曳雪挠着猫儿的下巴,道:“一日两顿鱼,吃得比我们还精细,它不重谁重?”
没成想北湛的注意点偏了:“你们吃得不好?”
赵曳雪顿了一下,道:“没有,挺好的,顿顿有鱼有肉,鸡鸭俱全,都吃腻了。”
北湛有些怀疑:“真的么?”
赵曳雪十分坚定地道:“真的。”
等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北湛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桃树的木椅子上,白桃桃在他膝头爬来爬去,玩得不亦乐乎,赵曳雪作为主人,自然不好催促他,直到玉茗过来,小小声道:“主子,太子殿下他……中午也在这里用饭么?”
赵曳雪看向北湛,他正伸了一只手指逗猫,白桃桃扑过来扑过去,兴奋得尾巴尖儿都竖起来了,喵喵喵叫个不停,憨态可掬。
大约是察觉到赵曳雪的目光,北湛朝这边看过来,凤目中隐约透着几分笑意,惬意悠闲,他道:“怎么了?”
赵曳雪摇摇头,道:“殿下今日没有公务么?”
北湛道:“今日休沐,没有什么公务。”
就算有,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赵曳雪只好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要在这里用饭么?”
北湛十分自然从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曳雪:……
玉茗向她投来极度无助的目光,赵曳雪顿觉骑虎难下,她实在没想到几日不见,北湛的脸皮竟然越来越厚,还会打蛇顺杆子爬了。
赵曳雪向玉茗使了一个眼色,主仆二人进了灶房,玉茗急道:“主子,怎么办?奴婢做的菜,太子殿下恐怕吃不惯的。”
赵曳雪不缺银子,家里每日的食材都是玉茗早起去现买的,但是有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是,她和玉茗都不会做菜,一开始主仆二人在灶台边干瞪眼。
好在玉茗会生火,做个饭勉强还行,在险些把锅底烧穿的时候,她总算是掌握了些许窍门,饭不夹生,也不糊底了,只是做的菜仍旧是难吃,仅仅是熟的程度,要么咸得齁人,要么寡淡无味,更绝的是有时候还又甜又咸。
玉茗也不是不努力,那一阵子她没事就琢磨着做菜,手上不知道被烫了多少个燎泡,但她确实是没那个天赋,死活都学不会,还时常把自己吃到腹泻。
最后赵曳雪觉得这样不行,索性带着玉茗去酒楼吃,如此两个月下来,荷包一点点轻了,眼看就要坐吃山空,她这才又打起了古月先生的主意来。
总而言之,玉茗给白桃桃做个猫饭还可以,给人做吃的恐怕就不太行了,可赵曳雪之前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跟北湛说,她顿顿有鱼有肉,鸡鸭俱全,都吃腻了。
确实是吃腻了,只不过在酒楼里吃腻的。
院子里传来白桃桃的叫声,北湛显然还在逗它,玉茗急得六神无主,小声道:“主子,这可怎么办呀?奴婢做的菜,实在是不能入口啊。”
赵曳雪想了想,心生一计,语出惊人道:“无妨,我来做。”
“您来?”
玉茗大吃一惊,道:“主子会做菜么?”
“不会,”赵曳雪挽起袖子,笑眯眯地道:“但是我可以现学。”
玉茗讶异道:“跟谁学?”
赵曳雪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跟你学呀。”
玉茗傻眼了,手足无措道:“可、可是奴婢不会做啊。”
赵曳雪道:“你不是会给白桃桃做么?”
玉茗喏喏道:“可那是给猫做的,什么都不用放,只要煮熟了就行,哪能给人吃呢?”
赵曳雪眨眨眼,道:“这有什么?我头一次做饭,忘了放盐和酱油,也是人之常情。”
赵曳雪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外面逗猫的北湛却对此一无所知。
主仆二人挤在灶屋里,玉茗教赵曳雪淘米上锅,她一边生火,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赵曳雪切菜,不住道:“主子,您小心些,菜刀很锋利的,当心伤了手。”
赵曳雪握着菜刀,也不免有些紧张,自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拿这种东西,把一根好好的白萝卜切得七零八落,末了才道:“好了,白萝卜和什么菜一起做?”
玉茗过来瞧了一眼,吃惊道:“主子,这萝卜没去皮。”
赵曳雪也吃惊:“什么?萝卜还要去皮吗?”
玉茗:……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彼此沉默许久,玉茗道:“不然还是让奴婢先来处理这些食材吧?”
她虽然做菜难吃,但是切个菜,削个皮还是没问题的。
赵曳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玉茗切菜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洗了一把葱,直把葱叶子都洗蔫吧了才罢手,看着准备好的食材,她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我能开始做菜了吗?”
玉茗虽然担忧,但还是道:“可以了。”
她一边生火,一边指点赵曳雪烧菜,把白萝卜放下去炒了半天,赵曳雪鼻端闻到了一股子糊味儿,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烧焦了?”
“怎么会?”玉茗讶异地探头看了看:“还真是,怎么会焦呢?啊呀,主子是不是忘记放油了!”
赵曳雪挠了挠鼻尖,心虚道:“刚刚一时着急,我给忘了,那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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