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可没想到,她话音落下后,屋里的气氛就怪怪的。
沈扶雪抿了抿唇。
其实,丽妃没有提起这回事之前,她从未想过纳妾的事。
不过现在丽妃既然提出来了,她怎么也是要回答一下的,毕竟再怎么说,丽妃也是长辈,而且也是以关心的口吻问出来的。
而且,她要是答的不好,怕是会落下一个妒忌之名。
可若是真的让陆时寒纳妾……
张皇后看出了沈扶雪的为难,她想着开口把这事遮掩一下也便过去了。
可在这时,陆时寒却忽然开口道:“父皇,儿臣如今刚回来不久,东宫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儿臣处理,儿臣每日连休息的时间都少有,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陆时寒顿了顿,继续道:“再者,儿臣流落在外二十余年,如今一朝回来,尚有机会侍奉在父皇膝下,只是儿臣却未曾有机会侍奉母后一日,儿臣实在不孝。”
“若儿臣刚回来就耽于女色,如何能对得住母后对儿臣的付出,若是儿臣是普通人,怎么也要在母后灵前守孝三年,只不过现如今儿臣肩上还担负着父皇的期望,只是儿臣虽不能亲自在母后灵前侍奉,但未来几年也不会纳妾,如此方能以寄哀思,尽一尽身为人子的责任。”
陆时寒话音落下,殿里一片寂静。
陆时寒虽然最近才恢复身份,但之前也以臣子的身份与建宁帝相处多年,自是了解建宁帝的心思。
陆时寒清楚,就算今天没有蠢钝的丽妃提前开口说出此事,日后建宁帝也会寻了机会敲打他,让他纳妾的。
既如此,他不如一击即中,一劳永逸。
陆时寒今天说的这一番话,就足够漂亮,先是说东宫事忙,他身为太子抽不开身。
而后便提出了唐皇后的事,情真意切。
而且,他身为人子,这也确实是他该做的。
更何况,大周朝向来以仁孝治天下,陆时寒此番行为足以说明一个孝字,全然让人无法反驳。
而更加绝妙的是,陆时寒此番话没有提沈扶雪一次。
更不会有人说沈扶雪善妒,不会有人指责沈扶雪。
建宁帝叹了口气。
身为大周的皇帝,他何尝不知陆时寒的那点儿小心思。
不过建宁帝想起了唐氏,到底沉默了一瞬。
也是,唐氏当初生下陆时寒不久便撒手人寰,陆时寒如今为唐氏尽一下孝,也是应当的。
这毕竟当初唐氏拼死都要生下的孩子。
建宁帝便道:“也罢,时寒,你先坐下吧。”
这话,便是默允了。
张皇后也适时地让宫人继续往上端菜,张皇后还道:“这都是御膳房新研制出的菜,大家快尝尝味道如何。”
宴会继续平顺地进行了下去。
后半场宴会,丽妃则是全程缄口不言。
…
宴会结束后,陆时寒带着沈扶雪回了东宫。
天气益发寒冷,回到东宫后,沈扶雪的鼻尖都冻的红通通的。
陆时寒很心疼,他让宫人取来炭盆。
屋里本就燃着地龙,再加上还有炭盆,沈扶雪很快就不冷了。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
小娘子的身子实在是太纤弱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春,到时候小娘子也能好受一些。
沈扶雪乖巧的很,一直默不作声地由着陆时寒握她的手。
她就知道,夫君果然是不会纳妾的。
虽然沈扶雪没有做声,但心里一直甜滋滋的。
陆时寒刚要开口说话时,一个太监忽然匆匆进来了:“太子殿下,蒋大人求见,说是有事要见您。”
沈扶雪见状连忙道:“夫君,你先去忙。”
左右宴会也完了,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是让陆时寒赶紧忙正事去吧。
陆时寒点头:“好。”
陆时寒走后,沈扶雪歪在了美人榻上。
云枝上前:“姑娘,您要不要接着看游记?”
沈扶雪摇头:“先不看了。”
云枝有些疑惑,平素无事时,她们姑娘还是很喜欢看游记的,怎么今儿个她们姑娘连游记都不看了?
沈扶雪神色有些落寞。
方才她一直没说话,但不代表她没往心里去。
沈扶雪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怎么还没有怀孕啊?
怎么旁人成婚不久就都怀了孕,偏她一直没有消息?
其实,她是希望自己能怀孕的,她也是喜欢小娃娃的。
沈扶雪纤长的眼睫轻眨,要是有了孩子的话,不管是像陆时寒,还是像她,都很好。
沈扶雪抚了抚肚子。
要是单纯的没有缘分,孩子还没到,倒也罢了。
可要是因为她的身子……
毕竟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若是当真会有碍怀孕,该怎么办?
沈扶雪长叹了一口气。
唉,怎么偏她身子骨这么差啊。
“叹什么气呢?”陆时寒道。
沈扶雪有些惊讶:“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陆时寒不是去忙公务去了吗,若是依着往常的习惯,陆时寒怕是要一直忙到天黑的。
这才一盏茶功夫而已,陆时寒怎么就回来了?
陆时寒坐到沈扶雪身侧:“今天的事不那么要紧,等晚上再处理也来得及。”
当然,陆时寒没有说,他是因为看出小娘子心情不好,才特意把事情都推到了晚上。
陆时寒低头看向沈扶雪。
小娘子漂亮的眉头轻轻蹙着,哀婉而又绮丽。
小娘子惯来都甜滋滋的眉眼,头一次挂上了忧愁。
陆时寒捋平沈扶雪的眉毛:“还没说呢,叹什么气呢?”
沈扶雪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和陆时寒说出她心里的想法:“夫君,你说我一直没怀孕,是不是因为身子的缘故啊?”
沈扶雪道:“夫君,要不还是叫一位太医来瞧瞧吧,看看到底和我的身子有没有关系。”
陆时寒动作一滞,而后道:“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儿来了,许是就是缘分没到而已。”
陆时寒还举了齐王妃的例子,说齐王妃也是成亲一年多以后才怀孕的,有的孩子就是来的晚一些。
沈扶雪当然明白陆时寒的意思,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到底和寻常人不一样,她的身子向来都这么弱,她实在担心。
沈扶雪就道:“夫君,还是叫一位太医来瞧瞧吧。”
沈扶雪还道:“夫君,你可知太医院哪位太医擅长这方面的病症?”
陆时寒无奈。
他是知道的,虽然小娘子的性子平素软绵绵的,连生气都未曾有过,性子一直软的不像话。
但他知道,小娘子要是坚持一件事的时候,就和他一样,是旁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罢了,且帮小娘子请一位太医吧。
陆时寒道:“皇祖母身边的张太医医术很不错,对于女子妇科一道也颇有所长,不如请张太医过来。”
沈扶雪想起来了,当初她初进畅音园替太后抄佛经的时候,就是这位张太医给她请的脉。
而且既然是太后身边的太医,那想来是信得过的。
沈扶雪点头:“好。”
也是巧了,今天恰好是张太医的轮值日,张太医很快就到了。
张太医刚一进内殿,便向陆时寒和沈扶雪见了礼:“微臣见过太子、太子妃。”
行过礼以后,张太医才开始给沈扶雪诊脉。
沈扶雪有些紧张,心跳的都有些快。
她自是不知,之前就是张太医帮她调理的身子,对于沈扶雪的身子骨,张太医再了解不过。
张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行医一贯谨慎,还让沈扶雪换了手听脉。
足足一盏茶功夫后,张太医才放下手。
张太医合上医箱:“太子妃的身子骨比从前好了不少,若是等开了春,想来太子妃的身子会更健壮一些。”
身为医者,最欣喜的事莫过于看到病人身子好转。
曾经的沈扶雪脉息几乎日薄西山,内里也破败不堪。
而今确实好了不少,至少能多活上几年的时间。
不过这之后,张太医则无法保证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沈扶雪抿唇:“有劳张太医了,只是不知,我这病症可否有碍有孕?”
张太医合医箱的动作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