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里片
但虞翎是顾不得他。
方祖父二儿子在外调做知县,十几年没回来,上回递了折子想回京探望老父,得到批准,本以为他该是四月中归,可虞翎听到他回到方家的消息时,比预期提前了一个月。
她想皇贵妃可别做太多事。
作者有话说:
开奖了!
再抽奖得隔30天后,到时候应该正文完结了,到时再多抽抽几百个
下午六点更新
第82章
方知县到方府是傍晚, 消息传进侯府是第二天快中午。
那时候的虞翎才给姐姐过完忌日,府里四姑娘怕她孤独,这几天白天都过来陪她。
淡淡日光透过雕花窗子, 虞翎只坐在罗汉榻边,手里针线一边绣衣服, 一边听到陆嬷嬷说话。
方家因皇贵妃出事向圣上求过几次情, 圣上念方祖父年岁大了, 不曾追究其教女无方, 但也半强|制夺了他的官职, 让他在府中养老,方家不敢怒也不敢言。
幸而给方茹挑的夫婿靠得住, 不曾因为这件事有过悔意,孙女亲事无忧,多年未见的二儿子回京,方祖父欣喜居多。
可老人家要面子,犟着脾气也不主动见, 等人过去请安, 他又拿着家法棍子打了两棍方知县,说他不忠不孝,就得挨罚, 方知县低着头什么也没说,挨下去了。
这位方家次子比皇贵妃大上六岁, 是原配所出,十八岁那年娶妻, 奈何妻子身体一直不好, 没诞下一儿半女, 早早离世, 他在府里最疼爱的,是皇贵妃这个妹妹。
他二十一岁那年丧妻,发妻早逝后的第三年,又因皇贵妃回府省亲和方祖父闹翻,自请外调至今,从此以后不管方家再好,皇贵妃位份再高,他都没再回过方府。
虞翎小时候去的道观离他在的乡县不算太远,但也并不算近,他在外为官,不往上升迁,亦不去富庶之地,十几年未娶,倒不怪方祖父一听说他回来就张罗要给他娶继室。
府中几个子弟里,独他膝下无所出。
小谢四闲来无事,穿一身素,坐在罗汉榻上绣条手帕,她是坐不定的性子,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陆嬷嬷:“这个方知县是谁?我没好像没听过。”
陆嬷嬷道:“是方家的一位大人,离京多年,今年上过折子说想回来看父亲,翎姑娘觉得有些好奇才派人多留意,没想到这才上折子过去一个月,他就回来了。”
谢四性子腼腆,不常和别人来往,只在熟悉的人面前玩得开,她少听这种事,想了想,道:“是方大人病了吗?我爹娘病的时候姑母也回来过。”
罗汉榻的小几上摆针线篮子,藤条编成,雪貂轻趴在虞翎双腿上呼呼大睡,缩成一个圆球。
她们一问一答听得人耳朵响,最近要转夏,忽冷忽热,虞翎头容易疼,她倒不想四姑娘问太多方家事,只先抬手摆了摆,让陆嬷嬷退出去。
事情是虞翎要打听的,但她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多提,陆嬷嬷有些不懂,可陆嬷嬷也不是爱问为什么的性子,只退出屋外。
待陆嬷嬷退出去后,虞翎才回谢四道:“方老大人没什么事,四姑娘也别告诉姐夫,我也只是听方姐姐说她叔叔十几年没回来,回来突然,有些好奇,不值得关注,四姑娘累了吗?”
谢四当即把事情忘到脑后,道:“我最近给母亲抄了好多经书,手都累了,但还想抄。”
侯府谢大夫人忌日快到了,她是去年三月底走的,这一个月内府里小辈都不可衣着华服,亦要戒荤腥。
谢四是丧父没多久后又丧母,头上两个哥哥一个性子淡不喜说私情,一个总想往外挣点钱做生意,独她是个小可怜儿,谢氏走的时候最不放心她。
虞翎没让谢四在这里歇,她把手里针线收好放回篮子里,手掌慢慢轻放到雪貂背上,摸着雪貂雪白皮毛,轻笑道:“我还想去四姑娘那里坐坐,这些天不是被刑部派人问话,就是有人拐着弯问我那天在宫里的事,我都头疼了。”
丽妃那一事仍是闹得沸沸扬扬,圣上对丽妃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倒算仁善。
未曾因护主不力要他们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找不出案犯,便只能被关在大牢里。
虞翎见过的人里,有一半人猜测是四皇子所为,说藏起来的血书是被他的人拿走了,可宫女和太监都审了个遍,哪里都没有蹊跷,仍旧没查来线索。
天衣无缝到让人怀疑起是不是丽妃想自尽来陷害四皇子,到最后只能是怀疑起丽妃身边巧舌如簧的大宫女——当初虞翎在丽妃殿门前罚跪时,她还趾高气扬拦着不许别人扶虞翎。
事情既然是没结果,关注的人又多,遇到虞翎这种有些牵扯的,不管谁都忍不住心痒痒,偷偷提上一句她遇到丽妃那天,丽妃看起来怎么样。
虞翎从前还偶尔出门见两趟魏翘,被偶遇的姑娘问得多了,后来便干脆哪也不去了,一直待在府里躲清闲。
小谢四听到她想来自己院子走走,喜笑颜开,连忙答应下来,去拉着虞翎,说:“嬷嬷给我熬了骨头汤,让我一回去就喝。”
虞翎只笑了一下,被她拉住也不推开,抱起雪貂缓缓起身,随她出门。
侯府里虞翎和谢四关系好,她把小姑娘当半个妹妹,但谢沉珣这段时间一直歇在她这里,连他的那串佛珠,都放在虞翎的枕头底下。
谢四不常见兄长,但每月却要和谢二去书房一趟,被谢沉珣考核问学了什么。
如果鼻子灵闻出榻上有谢沉珣的味道,又翻出那串属于他的佛珠,即使现在没察觉什么,过几年长大懂事些了,也该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
虞翎是不想有这种事。
……
谢沉珣经常早出晚归,府中下人都已经习惯他整天不在,虞翎从四姑娘那里转一圈,喝了一碗滋补的骨头汤,回来后就没再出去。
她以前准备先搬离烟岫阁,然后再把消息告诉谢沉珣,但他上次送她回来时,听到了陆嬷嬷的话,虞翎不想让他多想,搬回去便暂时搁置。
夜深人静,月光似碧波湖水,荡漾在青石板地上,虞翎抱腿坐于床榻,下颌轻靠,白皙手指在拨动佛珠。
她亲生父亲非圣上,但到底是谁,这件事只能死死瞒住。
虞翎那天随方大夫人进宫,在偏殿休息时,对皇贵妃说过一些话。
许是那些话起了作用,即便方府里有动静,宫里也没传来什么大消息。
方茹婚期定在六月初,她与皇贵妃之间亲如母女,自一直担心宫里情况,萧庚雪与方府亲近,以前就传过几次皇贵妃的消息,只说是无事,不用忧心。
方大夫人能进宫,是谢沉珣替皇贵妃说了句话,虞翎住在侯府,旁人理所当然是觉得她求的情。
虞翎是求过,但她也有些没想到谢沉珣会帮皇贵妃说话,朝中臣子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谢沉珣更不是临时起意之辈。
她心觉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如她和皇贵妃间的关系,但如果他是想从这里边得哪些利益,也不得而知。
直接问他,大概率问不出来。
侯府长辈忌日要到了,他这几个月都在戒欲,撒娇他也不一定管。
即便问出来了,也没什么大用,现在的萧庚雪显然是斗不过他这种看不出心思的。
于她而言,嫁萧庚雪是个不错选择,就算他以后不能登基大典也是个王爷,但圣上不会容许他们到最后一步。
圣上想看的,是虞翎怎么解决这件事。
如今皇贵妃有难,若虞翎主动提退亲,最后大抵是要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可她不提,那便只能等着日后礼部为她和萧庚雪挑定婚期。
丽妃只是个宠妃,非一国之母,她的死对皇子婚事影响不大,只萧庚雪牵扯在其中,让查案的那帮人不得不顶着脑袋查个水落石出。
从前想要约束谢沉珣,保住四皇子妃身份是必然,但事到如今,虞翎只想不连累到他人。
那是死罪。
她漂亮眼眸盯着圆润的佛珠,心里想事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帘子被轻轻拂开。
等脸颊被微凉手背贴一下,她才回过神,捂着脸抬眸看到谢沉珣,听他问一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修完
姐夫:乖,我就蹭蹭不进去
希望明天崛起
第83章
床头留着两盏榆木漆纱灯, 微弱光亮透过纱帐,照在虞翎脸上,隐隐约约映出她身上里的干净气息。
她没有说话, 可她那双眼睛,却又一大堆话要和他说样。
谢沉珣手摸她额头, 没觉得发热, 又摸她脖颈, 有些微微凉意, 是刚才一直在想东西。
他也没问发生什么事, 只微俯身,手掌握她圆润肩膀, 拿过里边那床锦被要给她盖上,还没起来,精瘦腰身就被她纤软身子抱住。
虞翎穿得不多,柔顺的乌黑长发垂落到衣衫中,她人被养得娇滴滴, 但闹了脾气也少有朝人发的时候, 自幼纤弱的身子让她本身就动不了大脾气。
谢沉珣的手慢搂她后背,偏头低吻她发顶,又坐下来打开锦被, 盖在她身上,问:“惹了麻烦?”
她什么也不说, 看得出心里藏着一堆事,想说又说不出来, 谢沉珣沉道:“受了委屈就该说出来, 我何曾怪过你?”
他是侯府的顶梁柱, 稳重又让人信得过, 要是从小就在他羽翼下长大,倒用不着处心积虑活下去。
漆纱灯稍微暗了些,青帐垂下,虞翎细白手指抬起拉他衣襟,微仰起毛茸茸的脑袋看他,有些迟疑。
她手微撑在他胸膛上,姑娘家身量小,每一回这样看他,都会让人觉得她在索吻。
分不清是天生的,还是在诱惑。
虞翎只是在斟酌该不该和他说一些实话,他聪明有才能,若他信不过,虞翎也没人可信。
谢沉珣道:“是哪里不舒服?”
虞翎微愣,轻声道:“我倒没什么,只想姐夫若是我亲兄长便好了,这样我什么话都可以和你说。”
谢沉珣脸色平静,未曾有变,只用修长手指抚她脖颈,低头吻她唇,道:“又在胡说。”
虞翎温热的呼吸里夹杂她身子淡淡的幽香,谢沉珣总喜欢亲她身子,哪里都爱。
她轻咬他一下,被他大手掐住腰也不在乎,软胸压他胸膛,问道:“你说我不可嫁人,那我的婚事,是会出什么意外吗?还有丽妃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谢沉珣把她的娇媚身子揽得近些,却没直接告诉她自己要做什么,对她道:“我管不着那些东西,过几天我要送四姑娘去母亲外家,你无事,可想跟着?”
虞翎只是想了想,就轻点头嗯了一声,四姑娘很久没出门,人又怕谢沉珣,和他单独待着,怕是一路都要吓得说不出话。
谢沉珣道:“正巧你生辰要到了,我那天有事,你随我出门一趟挑件礼物,挑些你喜欢的,但不可到处乱跑,一个人待着会被别人盯上。”
他说得随便,虞翎自姐姐走后就没正经过过生辰,在侯府也没什么期待。
但听他这话,还是皱了眉,纤指去捏他腰肉敏|感的地方,让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可她又像什么都没做样,收回来手来,然后推开他,自己躺回被窝里,扯着被子背对他,道:“我今日不太高兴,你不可抱着我睡,每日都硌到我,不舒服。”
谢沉珣怀里空了下来,知道她这是闹起小脾气了,被子里鼓起的小包轻拱了两下,娇娇的,没心没肺。
他双眸漆黑,看不出在想什么东西,只慢慢起身,先把外衫脱了,将衣衫搭在一旁檀木衣架子上,开口说起别的事道:“姜锦誉被他外公秘密保了下来。”
被子里的姑娘微微愣住,心想圣上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放人?
虞翎轻转头,入目的是男人高大背影,昏暗夜色里,谢沉珣身形笔挺,手长腿长,她不动声色微缩起身子,问:“那其他人也是被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