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里片
姜锦誉走后不久,谢沉珣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堆虞翎刚才视线多有停留的小东西,放在桌子上,他沉声道:“方才手不好拿,给你专门带回一些。”
虞翎只顿在原地,纵使早有准备,却还是抿起了唇,慢慢扑到他怀里。
她在想姜锦誉瞧出了,那他呢?又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谢沉珣没动,只摸她的脑袋道:“困了我们就去找你姐姐。”
虞翎发上编着系带,带他从前赠的那支簪子,她轻轻嗯了一声,头埋在他胸膛里,察觉得到他吻了她一下,没说什么,也没看到他低吻她发顶时看她的眼神。
他当初连苏栀偷看他们沐浴都能发现,更不用说姜锦誉这种毛毛躁躁的莽撞行径。
去见姐姐的一路,虞翎都是安安静静的,后面侍卫把那一堆的东西抱到了马车上,他们是走路去那间宅院。
张妇人来接他们,她看到虞翎时咳嗽了好几声,似有事隐瞒,虞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发现,被领去看她姐姐时,才看到她姐姐长发垂肩,手撑在榻上,坐起来,皱眉被小周大夫喂药。
作者有话说:
说得对,几百字不够凑,但我想写,就暂时不算数字了
12点,图片
第85章
虞翎被送去道观, 生活在僻静后山之中,身边唯一的亲人只有个姐姐,也只认她一个, 纵使知道自己身份后,也未曾有变。
转春之际时寒时暖, 屋里还是暖融融的, 榻边幔帐束起, 虞翎坐在榻上, 伏在虞泉身上抽泣着。
刚刚看到虞泉时她愣在了原地, 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便又惊又喜, 整张脸都哭得通红,泣不成声,哭得久了还打起嗝来。
虞泉正忙着哄妹妹,一条干净帕子就递了过来,是谢沉珣。
京师之中英俊男子不少, 但才德出众又有能力的少, 谢沉珣便是其一,他面容俊美,脸色淡漠沉稳, 越发有谪仙之姿。
是让她给虞翎擦眼泪。
虞泉算是头一次接他的私人东西,还有点受宠若惊, 多看他一眼,又被虞翎的哭声吸引回去。
屋子里静悄悄, 只有虞翎的哭声和虞泉的安抚声, 虞翎把一条帕子全哭湿了, 惊喜得至今都没问全一句话。
虞泉已经醒过来好一阵, 虞翎有次过来陪了她一天,陪她说了许久的话,当天晚上喝完药后,她便开始缓缓有意识,小周大夫为她施针一天一夜。
等她缓缓转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恍恍惚惚,不知现在是何时何日。
小周大夫酸溜溜说她只喜欢妹妹,虞泉还反应了好一会儿,发现他是在说她受了虞翎的刺激。
她平日是嬉闹性子,确实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出过山的妹妹,唉叹出来,哄道:“我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再哭下去,姐姐也要哭了。”
虞翎哭泣的声音这才慢慢小了下来,纤细后背还一直颤个不停,虞泉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许是虞翎今天在路上走得太久,身子有些疲累,被虞泉哄着哄着,便睡了过去,她紧闭的眼睛都要哭肿了,鼻尖在发红。
屋内摆置简单利落,少有侯府格调之物,胜在清净,一旁小周大夫刚才喂药才喂一半,虞泉就招手让虞翎到跟前,他不得已被挤开,又见虞翎睡了,皱起眉。
他叫了一声泉姐,想让虞翎去别地休息。
“不急不急,”泉姐笑道,“小周你给她把把脉,看看她最近身子怎么样,我听说你师父在侯府,看看有没有效果。”
泉姐身子有些虚弱,但仍旧看得出从前的爽朗爱笑。
小周大夫跟师父学医十几年,暗地里为钱误入歧途,从前想刺杀一名身体不好的高官,开了医馆,称自己擅治心疾,结果高官没被钓上,自己反倒被平阳侯府未来的侯夫人缠得不行。
他医术倒是可以,但没有擅长,只能把药放到一边小桌上,半蹲在榻边,给虞翎把了一会儿脉,觉得没什么问题,又去握住泉姐的手腕,安静了片刻,抬头道:“她身子还好,只有些激动,脉象不太平,但不算大问题,睡一觉就没事,你也需要休息了,给你用的药烈。”
泉姐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腰后垫一个枕头,叹道:“我倒没什么,这几天不是睡着就是躺着,休息够了,你帮我仔细看看翎妹,平日里我都不敢让她受什么刺激,早知道她哭成这样,就该等我养好后再去见她。”
小周大夫道:“我才是大夫,听我的。”
泉姐爽朗一笑,道:“行行行,我待会儿就歇。”
她醒来的消息没告诉虞翎,是怕小姑娘激动得犯心疾,今天谢沉珣把虞翎带过来,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看向谢沉珣,道:“我还没多谢大公子这一年替我照顾她。”
谢沉珣站在屏风旁,他长身直立,强势自律的性子从笔直站姿里透露出来,青衫沉稳,他慢慢点头。
泉姐低下头看一眼怀中妹妹,手指抚摸虞翎长发,让小周大夫给她去重新熬完药。
小周大夫意识到她是有话想和谢沉珣说,抬起视线和她对视,沉默片刻,道:“谈完之后,叫我进来。”
泉姐笑眯眯说小周大夫说得都好,把小周大夫气得哼了一声,端着冷掉的药走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四处干净宽敞,天还是亮的,另一个哭累的虞翎正闭着双眸在睡觉。
泉姐醒来也不过才半个月,下地走动都有些困难,身上也不如从前有力气,对外边的事听得不多,只知侯府变故,还没和谢沉珣见过面。
他面貌气度一如两年前,只沉稳许多,有股压势,她顿了顿,听说他这几年得圣心,最后抬手轻轻捂了虞翎耳朵,道:“我有一事想请问大公子……侯爷和大夫人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泉姐是意外有孕,她打胎时没把孩子打下去,反倒落了毛病,在生产时难产,生下一个的青紫男孩,没多久就夭折了,她自己亦是产后大出血,人也差点就要没撑过去。
在满头大汗昏迷之前,她只找了侯府里最为信得过品性的谢沉珣,要他答应她两件事。
娶她牌位过门,好好照顾她妹妹。
虞泉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回京几年未嫁,因他不娶;会有那个孩子,是因为他的父亲,那时谢沉珣只沉默片刻,答应下来。
泉姐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只想死之前给妹妹找个靠山。
谢沉珣顾家护短,先平阳侯的意外里,唯一吃亏的,是虞泉自己。
他性子正,就算他日后再娶,也不会忘了她的托付。
她没想到自己会昏睡到现在。
这两年里,她意识一直是漂浮的,睁不开眼睛,也不太想睁,以她这状态能活下来,靠的是小周大夫一天天地用针和照料。
她不想成为他人的拖累,也无颜见小周大夫。
谢沉珣开口道:“没说,我告诉过他们,让他们不用为你担心。”
屋内弥漫淡淡的药味,又苦又涩,侯府两个长辈皆是在虞泉走后出的事,说与她无关,不太可能。
泉姐慢慢看着抓住她衣角的虞翎,道:“那我的事,你告诉翎妹了吗?”
她和先平阳侯的那一个晚上,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否则无论是虞家,还是侯府,面子都要被丢尽。
“没说过。”
泉姐沉默,先平阳侯待她如新生女儿,谢大夫人亦把她当儿媳妇,只怪谢大夫人准备的那几杯酒,本不该她喝。
她不喜欢提起往事,道:“小姑娘不知道好,皇贵妃对我还算不错,听说也疼翎妹,她出了事,护不了翎妹,翎妹也斗不过宫里那些弯弯道道,如何是好?”
谢沉珣不是多话的性子,但虞泉听说过他宠虞翎,非常溺爱。
他背手而立,目光看向虞翎:“翎儿是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泉姐知道自己妹妹聪明,学什么都比普通人学得快,请来的先生稍微一点拨,她便能举一反三,若非身子太差,养在京师,也不比姜婵之类差。
姜家出事让她心中大快,他们私底下那些想污虞翎名声的小动作,她是经历过。
可谢沉珣这句夸奖本该是夸赞,却莫名让泉姐听出些奇怪的意思,她不明所以,斟酌道:“你是我恩人,翎妹年纪还小,又不经事,天天就会跑来找姐姐,太黏着我,若有得罪你的地方,请多宽待。”
谢沉珣没说什么,反倒外边的小周大夫听他们说话听不下去,进来让谢沉珣出去一趟,帮他看些书信。
等人走后,泉姐叹出一口气,衣角被手微攥紧,她低头,看到虞翎慢慢睁开眼,看着她问道:“姐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姐夫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九点更二合一双更
第86章
虞翎突然的惊醒让泉姐愣了愣, 她手轻摸虞翎的脑袋,先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才道:“当初多亏了大公子相助, 我才能活到现在,他这人要求严规矩多, 我托他好好照顾你, 你在侯府可有好好听他的话?”
泉姐离开侯府时谢沉珣还没承爵, 还是府里的大公子。
侯府对她有愧, 谢沉珣能答应她的请求, 便不会食言,虞翎只要做到事事都听他的, 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他的手段解决姑娘家的那些小矛盾,太过容易。
有的东西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泉姐也不想脏了自己小妹妹的耳朵。
“你不要瞒我,”虞翎眼眶还是红的,她身子弱, “我担心你。”
泉姐心软了。
“我只是生了些病, 身子有些不好,大公子心好,知我病得不容易, 特地帮了我一把,”她捏虞翎的白皙脸蛋, “现在都过去了,我醒过来, 人没什么事, 等再养养身子, 就能看你嫁给四皇子。”
她在侯府住了有几年, 清楚谢沉珣待人待己的严苛,虞翎一直被她宠着,就算人再聪明,整天在侯府里战战兢兢,也该吃了些苦。
姜家被流放,虞翎这四皇子妃的位置,坐稳了。
泉姐醒了,也不打算再出现在世人面前给虞翎添麻烦,谢沉珣日后迟早再娶,她要是出面还在,对谁都不太好,到时候换个身份去参加虞翎婚礼,也不是不可以。
总归她的牌位进了侯府,只要虞翎和侯府有牵扯,旁人就不会随意轻视。
虞翎泪珠子沾湿浓密的睫毛,道:“那小周大夫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和姐姐关系这么好?是要抢走姐姐吗?姐姐等姐夫那么多年。”
泉姐摸了摸鼻子,微有些尴尬。
虞翎攥她衣物的纤细手指微微泛白,看得泉姐想起姑娘小时候的孱弱,她最后还是爽朗笑了笑,又朝外看了一眼,道:“罢了,从前怕你觉我三心二意,现在大难一场,告诉你也无妨。”
三心二意,便是自己另有喜欢的人。
泉姐七八岁那年,自己就下了心思陪给四皇子祈福的小妹妹离京,在外待了十多年,直到十七岁,才离开虞翎。
她来侯府等出嫁,被侯府管家领进侯府大门时,先见到的是体虚的谢大夫人,随后才是先平阳侯和谢沉珣。
侯府谢沉珣十六岁中状元,入翰林院,一步步高升,锦程万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虞泉要不是因为虞家与侯府早早定亲,住不进侯府。
未来夫婿俊美有加,侯府长辈亦是和蔼有加,待她如同己出,泉姐一开始也是少女怀春,脸红心跳心想自己日后嫁人之后,该怎么持家有道。
但谢沉珣性子冷淡,在府中日子少,连见她也只是点头示意,让人不免皱起眉。
尤其是当他说二十五岁之前,不打算娶妻,又让泉姐迅速失了兴趣,以为他是嫌弃虞家出身,后来才发现他对谁皆如此。
她不常见这位未婚夫婿,不是不想见,是没有机会见。
比起先平阳侯,他甚至要更忙碌些,甚至猜不到在忙些什么。
泉姐在外边呆得久,不着急嫁人,家里又没有人催,对谢沉珣二十五之后再娶自己勉强算是答应,她要的只是待在侯府,有个地方住,能整理整理虞家从前产业。
但有户苏姓人家常来侯府做客,泉姐不喜欢那户人家的女儿,她们来的时候,她就出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