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是四品 第27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张守备赶紧上前,关切地:“先生为何忽然入内?”又看他脸色不好,忙又问:“此人是否对先生不利?我即刻……”

  话未说完,朱先生死死地擒住他的手腕:“不!”

  张守备愣神:“什么?”

  朱先生抬眸看向他面上,似是牙关紧咬,顷刻才也挤出一点笑:“这件事,是我弄错了。那信……确凿无误,是我一时情急看差。”

  张守备的眼睛瞪得如同猫儿受惊似的:“您说……可是……”

  朱先生制止他说下去,而斩钉截铁地说道:“张大人,今日实在不该、贸然前来,几乎错怪了好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竭力寻思措辞,却抬眼看向前方,目光直直地落在言双凤的脸上,闪烁犹疑,终于又看向旁边的言老爷子。

  松开张守备,朱先生走到言老太爷跟前,拱手俯身行礼:“今日实在是一场误会,竟惊动了老爷子,二姑奶奶,以及各位,全是我疏忽所致,请各位勿怪。”

  现场的众人都惊呆了,一时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其中,只有陶蛮跟元夕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张守备对朱先生恭敬有加,可见姓朱的身份比守备大人更尊贵些,如今进了一趟南院儿,便前倨而后恭起来。直到此刻他们确信,元夕果然没认错人。

  “呃,”言老太爷像是反应不过来:“怎么您是说,没事儿了?”

  朱先生看了言双凤一眼,望着她泪渍未干的眼睛,甚是歉意地:“是,已然雨过天晴了,让二姑奶奶受了委屈,在下甚是过意不去。”

  言双凤用含泪的眼睛呆看着他,一时也转不过来。

  还是陶蛮先笑道:“我就说不大可能嘛,我们是良善之家,必然是哪里弄差了,不过老虎也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何况是两位日理万机的大人?可是无妨,我们凤丫头是个最爽利的性子,绝不会在意这些,何况事情说清楚了,万事大吉自然就好了。”

  她一边奋力挽回,一边儿拉拉言双凤示意她表态:“凤儿你说是不是?”

  言双凤看看言老太爷,呆若木鸡的张守备,以及仿佛做错事般隐带惴惴的朱先生:“当真无事?”

  “对,已然无事。”朱先生点头,又招呼:“张大人。”

  张守备走到跟前,朱先生道:“今日莽撞,差点铸下大错,你也向老太爷跟二姑奶奶赔个不是吧。”

  这话简直如雷轰顶,张守备惊魂,陶蛮呆立,赶忙打圆场:“这、这不必了!小事儿而已!”堂堂守备,就算当真做错,也不必如此隆重地公然致歉。

  张守备百般不解,狐疑地看向朱先生,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里是透着危险的冷冽。

  他回想方才种种,目光游弋,无意中发现朱先生长袍的膝盖处,仿佛有两点模糊的雪泥痕迹。

  张守备猛然一个激灵,回了魂儿:“这……实在是想不到,原来真如二姑奶奶所说,事情另有隐衷,”磕磕巴巴地,他干笑两声:“哈、哈哈,既然说开了那就好了,二姑奶奶你一向深明大义,该也不会怪罪本官吧?抱歉抱歉!”他拱手行武官之礼。

  言双凤惊奇地看着变脸飞快的张守备,想到方才他说自己的那些话,很想当面啐问,不过此时此刻,必定要见好就收,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眼睛虽还微红带泪,言双凤却也淡笑道:“哪里哪里,民妇怎么敢,既然是误会一场,彼此无事最好,守备大人,这位先生,先前我因情急,也多有口没遮拦得罪之处,还请两位也见谅。”

  朱先生跟张守备齐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方才还剑拔弩张,彼此恨不得把对方撕了,现在忽然间其乐融融,仿佛是几辈子的和气交情,就好像雷霆交加突然雨散云收晴光万里,简直堪称奇观。

  而就在张守备跟朱先生告退之时,王娇先跑到院门口,她可没耐心看言双凤跟那些男人虚与委蛇,而只想看看赵襄敏如何。

  言双凤心里也记挂,她不明白为什么朱先生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总担心他是不是对赵襄敏做了什么……所以在应酬之余,又赶紧对着李顺示意,叫他进院子看看情形。

  张守备跟朱先生来去如风,言双凤却给陶蛮拉住。

  陶蛮道:“那位朱先生,是定远将军林大人身边的?”

  言双凤道:“是,他是这么说的。”

  陶蛮默然看了她半晌:“他们原本是兴师问罪而来,忽然态度大变,你觉着是为什么?”

  “我也正纳闷呢。”言双凤皱眉说。

  陶蛮道:“凤儿,你是个聪明的,可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如张大人所说……”

  四目相对,言双凤道:“小姨娘你是指的……因为吉祥,那姓朱的才突然示弱?”

  陶蛮不敢直接坦白,反而一笑道:“我就是觉着此事有些怪异,必然是吉祥跟他说了什么吧?既然姓朱的是定远将军的人,他怎会听吉祥的话呢?”

  言双凤无言以对。

  “凤儿,”陶蛮很不放心,又不能跟她说的太透:“你可留神,恐怕吉祥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说了这句后,就见元夕带了王娇出来了,王姑娘尚且一步三回头。

  陶蛮随之告辞,虎啸山庄对她而言,此刻已经像是真的盘踞着一头老虎似的,一刻也不能多留了。

  至于山庄将来如何,那也只能看言双凤的造化罢了。

  言双凤送了陶蛮,往回而行,如意先说道:“老爷子那边儿叫娘子过去呢。”

  言老太爷叫她去做什么,言双凤自然清楚,可如今她没心思去哄瞒老太爷,想了想,还是往南院走去。

  不知何时乘风已经离开了,言双凤进门,就见赵襄敏站在南窗下的腊梅树旁,手中握着一支才折下来的黄灿灿的梅花。

  他身上披着言双凤给的银灰披风,风撩动袍摆,波澜微微起伏,竟如御风行于九霄,神仙人物。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向言双凤,三分笑意地问:“人都走了?”

  言双凤哼道:“不走还留着吃饭么?”

  赵襄敏摇了摇手中的梅花:“你过来闻闻这个,香甜的很。”

  言双凤走到他跟前,突然抬手,啪地把那花枝打落:“今儿是怎么回事,你没话跟我说?”

  赵襄敏看着那落地的梅花,俯身要捡,言双凤抬脚踩过去:“少跟我弄这些虚的!那姓朱的跟姓张的两个本来喊打喊杀,怎么进来了一趟,就跟学会了变脸似的,灰溜溜就走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跟张守备互怼的时候,赵襄敏仿佛叫了声朱先生,只是不太真切:“还有你先前叫那姓朱的什么……饼一饼二,你最好给我说明白!”

  赵襄敏的手已经搭到梅树枝上了,却给绣着云纹的麂皮靴子踩中,可听着她说“饼一饼二”,他抿了抿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是别气恼。我不想你为了这些小事跟无关紧要之人不快。”

  言双凤低头:“小事?你知不知道今日我差点儿……”她没说下去,眼睛里的泪却又涌上来。

  看到张守备带兵带刀上门,兴师问罪,言双凤只以为会危及他的性命,所以竟也豁出性命似的,撒泼撒赖,不顾脸面,用尽一切的阻止。

  这哪里是小事,她是真的以为大祸临头了!

  赵襄敏看到她眼底的泪影,手便从花枝上撤回,而是落在了她的绣花鞋上,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向上,他的人也跟着慢慢站起。

  忽地,他抄住她的膝弯,竟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言双凤没料到他竟如此,人随着一晃:“你干什么?”才要挣扎,又想到他的腿伤:“放我下来!”

  赵襄敏温声道:“外面冷,你的脚都冰凉了,咱们到里头说话。”

  房门被从内给关上了。

  就在南院重新归于平静后,却有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飞身而下。

  其中一个去将地上那孤零零的梅花枝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头的尘,另一人则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深深皱眉。

  台阶上下,两人对视之间,均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

第30章

  赵襄敏将人抱入里间, 轻轻放在榻上。

  言双凤却已经安静下来,唯有两只杏眼带点儿杀气地瞪着他。

  直到被赵襄敏放下,言双凤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用力往下一拽。

  赵襄敏顺势倾身,两个人便隔得极近,大概只有一指的距离,呼吸相接。

  言双凤的目光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逡巡片刻,挑眉:“说啊,给我说正经的,别打什么马虎眼。”

  赵襄敏问道:“若是说不明白,要罚我如何?”

  “再说这话, ”言双凤一把将他推开:“就把你扔回丹江里去!”

  赵襄敏站起身来, 把披风解了,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转身递给言双凤。

  她本要赌气不接, 想了想,何必为难自己?跟那些当兵的争执周旋了半天,惊魂未定,口干舌燥,正想喝杯热茶润润呢。

  言双凤接了茶吃了口,眼睛望着赵襄敏。

  她是生气的,但也不是真的恼他, 这眼神就显得嗔中带几分天然不自觉的媚。

  赵襄敏在桌边对着坐下:“娘子心里疑惑什么?”

  她握紧了杯子:“这还用说吗?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千头万绪,总要有个开口。”

  “那就先说张守备跟姓朱的为何离开, 你不是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怎么竟又能手眼通天了?”

  赵襄敏慢慢道:“那个朱先生, 我是认得的。”

  言双凤扬眉, 惊疑跟恼怒交加。

  赵襄敏笑道:“娘子别生气,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呢,其实这段时日里,我依稀想起了些往日的……有关我身份的片段。”

  “真的?”言双凤突然没来由地紧张:“那、你都想起什么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襄敏垂眸一笑,道:“我原是行伍众人。”

  “你是当兵的?”言双凤瞪圆了眼。

  赵襄敏唇角微动:“是啊,我只记得我跟众人行军、打仗时候的一些情形,具体是谁却不明白,直到今日张守备跟秉易先生来到,才突然灵光一现,听出自己是认识这朱先生的,所以叫他进内说话。”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自是一种令人信服的口吻。

  言双凤不由也听得入神:“然后呢?既然你认得他,他必然也认得你,就算你仍想不起,他自然也会告诉你你是谁……他是定远将军的人,难道你也是林将军那边的?”

  她是个心急之人,不等赵襄敏,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赵襄敏眼神闪烁,又笑了笑:“给娘子猜到了,他见了我,果然认出,说我是定远军中一名、斥候。”

  言双凤悄然屏息,脑中转动,脱口道:“斥候?我知道这个!”

  斥候是军队之中负责探查兵情,侦察战事,传递消息的先锋,言双凤之所以知道,跟她从小耳闻目染脱不了干系。

  军马是军队之中不可或缺的,而斥候则是军中举足轻重的,家里时常跟她讲述,曾经山庄的良驹曾被军中挑去,专门配给斥候们使用,只因虎啸山庄的军马跑的快且敏捷,可以极好的配合斥候们的行动。

  赵襄敏颔首:“是啊,所以我才知道少阳山的仗如何打,我借了定远军的名头给张守备写了那封信,秉易先生听我解释,自然清楚我做的对,且也多亏了我的传信,张守备才肯出击获胜,而他们的兴师问罪不过是场误会,”他娓娓道来,说完后问:“娘子会不会觉着失望?”

  言双凤正细听,闻言迷惑地问道:“什么……失望?”

  赵襄敏幽幽然道:“我可并不是什么四品以上的官儿。”

  言双凤愕然,继而嗤地笑起来:“阿弥陀佛,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原本就没指望你是什么官儿!我还以为你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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