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 第51章

作者:雪落蒹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对面药铺的大夫见李琬琰“起死回生”很是惊奇,又正巧两家临得近,他时常带着自己珍藏的茶来聊天,其实是想着法子摸一摸李琬琰的脉象,想知道她是怎么治好的。

  大夫来过两次,李琬琰就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也理解他作为医者的好奇,便全了他的想法,让他诊了脉。

  大夫诊过脉后,更是惊奇,并与李琬琰说,她调理的很好,给她看病的大夫定是高手。

  礼尚往来,明琴有时做了点心也会送到药铺去,大夫吃了点心,带着几包润肺梨汤来,说是他祖传的方子,教明琴如何加水,如何掌控火候。

  日子过得快,转眼一个月过去,萧愈没有再来,李琬琰也迟迟没得到裴铎丝毫的消息。

  她与明琴说,明琴只唯唯诺诺的安慰她,派何筎风去外面打听,也一无所获。

  ***

  远征行宫的幽州军今日得胜归京,霍刀卸下兵器后匆匆入宫请罪。

  早在七日前,行宫的消息便悉数传回京中。

  裴铎不负众望果然劝降成功,陈一桥为了保命抛弃了因利益勾连想与的明王,领着三千禁军投降。

  霍刀一直记着萧愈的命令,要生擒李玄明,自然也是以劝降为主,想先诱骗他出来。

  不想李玄明眼见大势去,自己不肯降,挟持着小皇帝在宫殿里纵起火来,扬言要天子为他陪葬。

  霍刀眼见火起,连忙组织队伍进火里抢人,但李玄明明显早有准备,似乎在殿内殿外浇了柴油,火势巨大,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霍刀又急忙组织人取水灭火。

  匆忙间,一个没留神,发现裴铎只身冲进火海里,霍刀心里大惊,冲上前,却因隔着火海,根本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忙了几个时辰,大火还被彻底扑灭,但众人心里都清楚,火海里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

  大火将宫殿烧得一片灰烬,霍刀派人搜寻,一具尸骨都没找到,有经验的士兵说,这样大的火,人早烧成灰了。

  霍刀进宫请罪,更详细的交代了当日行宫的大火,他说完,屈膝跪地:“还请王爷责罚。”

  吴少陵坐在一旁,看了看跪地请罪的霍刀,又看了看上首的萧愈,自几日前消息从行宫传回来,他便再没见过萧愈面露一次笑脸。

  “此事是那李玄明自寻死路,原本还能多活几日,他非要放火自焚,始料未及之事,怪不得霍刀。”吴少陵从旁插话。

  霍刀抬头看了吴少陵一眼,示意他不必求情,一副做错事就要受罚的表情。

  吴少陵一见霍刀这呆脑瓜便来气。

  萧愈听完霍刀的禀报,思绪停留在‘没有尸骨’四字上,李玄明驻守行宫多日,未必就不会给自己找条退路。

  像是抓了最后一根稻草,萧愈派霍刀带一队人马重返行宫,带上有经验的仵作,就算真的烧成了灰,也会留下灰烬。还有行宫周围,一切出口的位置,再找寻一遍。

  吴少陵耳听着萧愈的安排,只觉得他是丧心病狂。

  “那么大的火,屋梁都烧榻了,他们几个凡胎□□,还能活着不成?”吴少陵有意阻拦霍刀再去,完全是白费功夫:“李玄明该死,小皇帝若活着也是大患,要我看,这里面唯一死的怨些的就是那裴铎,毕竟是给咱们幽州军立了功的,你要想补偿什么,就看看他家里还剩什么人,给些银两算了。”

  吴少陵话落见萧愈沉着脸不说话,无奈扯了扯嘴角:“这么大的事,就算你有心瞒着那位,也是瞒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反正不是我们下的手,她顶多伤心一阵,也恨不到你头上。”

  萧愈视线落向吴少陵,他目光沉冷的厉害,明显是怒了。

  吴少陵见了,瞬间闭嘴,他瞧了瞧还在地上跪着的霍刀,努了努嘴,转移话题:“王爷,人家还跪着呢。”

  萧愈让霍刀起身,命他修整一日重返行宫。

  ***

  李琬琰又苦等了两日,仍旧没得到裴铎的丝毫消息,何筎风这两日也是奇怪,不知在忙什么,每日诊了脉就走,李琬琰想托他打听事情,他只含糊应承。

  李琬琰便想自己到街上打听,被明琴拦住,说外面情势动荡,若让幽州军里的人瞧见,必然生出波澜,万一这时候裴铎带着陛下回来,岂不添乱。

  李琬琰也知道自己这张脸不便示于人前,只好让明琴再出去打听打听,明琴应了,说去街上买菜时问问。

  明琴走后不久,对面药铺里的小药童跑过来,说掌柜亲自炖了梨汤,请李琬琰过去尝尝。

  李琬琰心里一直惦记着裴铎和弟弟,近来实在没胃口,便笑着拒绝,又包了蜜饯给小药童,让他告诉掌柜,谢谢他的好意。

  小药童高高兴兴的领着蜜饯跑了,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垂着小脸说,掌柜特意炖了好些,要她和明琴姑娘一定前去尝尝。

  李琬琰不想掌柜竟如此坚持,只要应下,跟着小药童去了药铺。

  梨汤刚刚出锅,掌柜先盛了两碗出来,看着走进来的李琬琰,笑着打招呼,随后朝她身后望了望:“明琴丫头呢?”

  “她去买菜了。”

  掌柜请李琬琰坐下,一碗放在她面前,一碗递给小药童:“那就便宜你先喝吧。”

  小药童乐呵呵接过碗,有些烫手,连忙先搁到桌子上,捏了捏耳朵:“烫…烫…”

  李琬琰瞧着一笑,将勺子递过去:“吹吹再喝。”

  掌柜转身正要去后屋继续盛梨汤,便见来了客人,打眼一瞧,竟有些眼熟。

  妇人揉着眼睛走进来,说自家孙儿病了,让大夫前去给开个方子。

  妇人开口,掌柜正觉得耳熟,李琬琰却听出来,她转头看向妇人。

  妇人看到李琬琰,心里不由惊诧,连忙上前,她仔细打量李琬琰,高兴道:“姑娘这是大好了?”

  李琬琰望着妇人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谢过您。”

  掌柜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才想起来,明琴丫头来之前,就是这个妇人在照顾李琬琰,那日也正是她跑来药铺请他去救人。

  “小孙子怎么了?”掌柜开口问道。

  妇人叹了一声:“被吓的。”她说着开始回忆起前两日幽州军凯旋归京,她抱着小孙子在人群里面看高人大马,看得正热闹。

  李琬琰闻言,顿时话脱出口:“幽州军凯旋了?那…那陛下呢?”

  妇人闻言一拍大腿:“说得就是呢,我当时也是多嘴,好奇跟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那人跟我说,那贼王不肯就降,拉着皇帝纵火焚殿,那大火烧得呀,将里面的人都给烧成灰啦。”

  “我那孙子还小,那听得了这话,当晚回去就病了,我眼见着他烧得厉害,这才出来请大夫去瞧瞧。”

  妇人说得唏嘘,掌柜听着也唏嘘:“咱们这陛下,今年才多大,”他说着看了看桌子旁埋头只顾吃梨汤的小药童:“还没他大嘞。”

  两人正感慨着,一低头,却忽然发现李琬琰脸色苍白如纸。

  妇人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下章死遁……

第64章

  何筎风从家中带着刚煎好的汤药前来, 他提着食盒走下马车,便见李琬琰从对面的医馆走出来。

  何筎风看着李琬琰摇晃不稳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错觉, 立即快步迎上前。

  李琬琰只觉步子越来越重, 她抬眸, 看着迎面而来的何筎风, 忽然嗓间涌上一抹腥甜,唇齿一热, 吐出一滩鲜红的血。

  何筎风被此情景吓得心头大骇,摔了手中的食盒,连忙将李琬琰下垂的身子扶住。

  “殿下…殿下…”何筎风急唤数声不见李琬琰答应, 连忙将人打横抱起, 直奔屋内。

  明琴买菜回来,瞧见家门口的血, 心上一凛, 冲回宅子, 便见李琬琰面容苍白的躺在榻上,何筎风一脸沉重守在旁边。

  “你们…都知道…对不对?”

  何筎风闻言不由埋头,不敢去看李琬琰的眼睛。

  “臣不是有心瞒殿下,臣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怕您经受不住……”

  李琬琰此时此刻倒是全能明白了, 为何这几日何筎风总是避而不见, 明琴也支支吾吾。

  “你们不该瞒我的, ”李琬琰只觉得疲惫的厉害:“阿仁不在了, 我早晚都会知道。”

  明琴闻言跪在床榻旁抹眼泪:“殿下节哀, 您定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李琬琰觉得眼皮很沉重, 她静静的躺在榻上, 却没有合眼:“那药,你可准备好了?”

  她询问的突然,明琴不解,何筎风听了倒是身子一僵,他迟疑的开口:“殿下…殿下是要…”

  “陛下不在了,天下就要易主,这座京城于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想离开。”李琬琰淡淡道。

  可是与她而言,离开又岂是容易事,她想到萧愈,他定是第一个不许的。

  与其她想尽办法,都逃脱不掉,不如一次彻底做了了断。

  “摄政王是惜才之人,以你的医术,日后依旧可以在御医院一展宏图,”李琬琰看着何筎风,接着又将目光落到明琴身上:“你年岁也不小了,既出了宫便别再回去了,何院首,我想将明琴托付给你,日后她若遇上良人,望你能以兄长的身份送她出嫁。”

  “殿下…”明琴被李琬琰这一番交代吓到:“您不要说这些,奴婢哪也不去,一直陪着您。”她说着又抬手推了推身边埋着头一动不动的何筎风:“殿下这是怎么了,你快开方子啊,快救救殿下。”

  何筎风在明琴的推搡下抬起头,他先说李琬琰性命无忧,接着又说出了李琬琰的意图。

  明琴在听到后,明显被李琬琰的想法的吓住:“这…这怎么能……”

  “我研究过古法,也亲自试过,最多三日就能醒来。”何筎风说着从怀中贴身处拿出一个小药瓶:“这里面的药粉,兑水化开,服下后只需一刻钟,便呼吸脉搏全无,犹如死人。”

  明琴听着何筎风的话,呆呆地望着他手中药瓶,随后转头看向李琬琰:“殿下…”

  李琬琰知道,这一个月来,萧愈虽然没出现,但是他留了人手在宅院外,她刚刚在街上吐血,萧愈的人定是看见了,会很快传信回去。

  这样的想法不是李琬琰第一次萌生,她早就想过带着弟弟远离京中的是是非非,但现下弟弟不在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李琬琰不想再留在京城,她厌烦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或许在外人眼中,曾经的摄政长公主“死了”,对于崭新的江山,又少了一层威胁。

  李琬琰让何筎风去配药,随后拉住明琴的手,将自己“死”后的事情交代清楚。

  ***

  萧愈在得知暗卫来报,听闻李琬琰吐血晕倒,心头一震,他瞬间便联想到,定是行宫的事没有瞒住她。

  萧愈也顾不得与李琬琰之间的约定,更顾不得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见面的心理,策马直奔别苑。

  萧愈在院前驻马,当跨入门槛,便听见屋里面的哭声,他的心跳急剧加快,三步并两步奔入屋内,便见明琴和何筎风头带白布并肩跪在床前哭。

  萧愈身形一僵,他眼前一时发黑,他睁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的定定的盯着二人,待发觉他们头上的白布并非幻影,萧愈脑中“轰”得一声炸开。

  他急冲向床榻前,却在临近的一瞬,脚下踉跄,摔跪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直起身,连跑带爬的奔到李琬琰床前。

  明琴和何筎风看着赶来的萧愈,对视一眼,两人让开床前,继续低低哭泣。

  萧愈跪在床榻前,他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李琬琰,他听不到她呼吸,看不到她睫毛的颤动,萧愈大脑一片空白,他颤抖的抬手,一点一点靠近李琬琰,这个过程是那样的漫长,他的手胆怯的悬在半空不敢落下,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眶里的泪已先一步掉出来,他颤抖的手指触上她的脉搏。

  萧愈顿时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冷了,他却不肯相信,双手捧着李琬琰的小脸,不停的唤她:“琰琰,琰琰,琰琰醒醒。”

  “你别吓我,琰琰,你骗我的对不对,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看我一眼。”

  萧愈抱着李琬琰,许久得不到她丝毫的回应,他忽而转身,一双眼眸猩红的骇人,他一把抓过何筎风,将他拽到榻前:“药呢,药在哪,本王要你救活她,药给我!快点给我药!”

  何筎风抬眸,看着情绪失控的萧愈,慢慢垂下眼眸:“摄政王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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