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可以抱上就的确不想撒手。
封衡松开了美人后腰,目光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小巧玲珑也就算了,指甲盖还粉润可人,大抵是老天把她送到他面前来的,不然岂会这般合胃口。
封衡抬手,右手拇指轻轻拭过他自己的唇瓣,幽眸却望向虞姝,“爱妃的确应该多多进益,下回见到朕,朕要考考你。”
虞姝看着男人清隽的面容掠过风流,又看着他转身而去,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帝王的意思。
苍天可见,她这该如何是好?
虞姝临时抱佛脚,命人找了几本避火图过来,可还没翻上几页,就红着脸把书册扔进床底了。
虞姝,“……”
以色侍人,也并非易事啊。
在虞姝没有留意到的时候,知书离开了朝阳阁一会,而没过多久,帝王就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众位大臣汗流浃背,一个个噤若寒蝉。
其中,楚太傅一党的弹劾奏疏,被专门挑了出来,帝王随手掷于大理石地面,当众斥责虞大将军,“好一个虞镇!枉顾超纲,好战成性,谎报军功!”
众大臣连连擦汗,不由得纳闷。
虞家两位姑娘都在后宫,据说虞美人正当得宠。
可为何皇上会突然对虞将军百般挑刺?
封衡骂完虞将军之后,又颁发圣旨,加封虞二公子虞铎,为禁军左将军,掌京城四分之一的精兵。
这道圣旨一出,满京城哗然。
一时间,只在边陲崭露头角的前锋将军虞铎,在京都城也开始名声大噪。
圣旨送到将军府后,老太君倒还算镇定。
毕竟,无论是哪个孙子得势,都是她的孙子。
只不过,她素来看不上乡野出身的卫氏罢了。
虞夫人却是脸色煞白,几乎是颤抖着身子,由心腹搀扶了起来。
前来送圣旨之人,是林深,他扫过将军府众人,心中大抵有数了。
林深看向虞铎,“二公子,接旨吧。”
虞铎薄唇微抿,弱冠之年的岁数,却有着比同龄人沉稳数倍的气度与卓然,一看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而是夹缝中长大的子嗣。这样的世家之子,眼神是坚毅不服输的。
虞铎和卫氏对视了一眼,这才郑重道:“臣——谢恩!”
这恩典是妹妹替他得来的。
他并不觉得荣耀,反而心疼至极。
昭昭幼时梦想,就是盼着不要像姨娘一样,将来嫁一知心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即可。
而今,是不可能的了。
虞铎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捧着沉甸甸的圣旨,如同捧着千金之重。
虞夫人拂袖而去。
老太君当面赏赐了虞铎,表示对这个孙子的看重。
但虞铎也只是象征性的谢了一声祖母。
卫氏忧心忡忡,与虞铎回到偏院,才开口说话,“听说皇上性子阴冷,昭昭不喜勾心斗角,如何能在宫里长久待下去啊?”
虞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娘,儿子定当尽力强大起来,将来给妹妹当靠山!”
私底下,虞铎喊卫氏为娘。
他幼时生活在乡野,还记得当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小日子,那时候娘是会笑的。而来跟着恢复记忆的父亲来到京都,娘再也不会笑了。
卫氏点点头,“我这就去给昭昭做衣裳,听说到了年底,就能去见宫里的贵人了。”
虞铎心中酸楚,那种仿佛被命运束缚到窒息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娘心里已经没有父亲了。
他和妹妹才是娘的一切。
虞铎叫住了卫氏,年轻人的神色专注且虔诚,“娘,您放心,儿子定干一份大业出来,让昭昭以后有所倚仗。”
指望将军府是行不通的,将军府只会牺牲他们偏房的利益。
单单是将军府把妹妹逼入宫这桩事,虞铎就不会善罢甘休!
*
虞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被封禁军左统领的消息在京都城传开。
张相府的二姑娘,张珺瑶也在当日入宫,去见她的长姐,张贵妃。
眼下朝中局势,是张相和楚太傅分庭抗礼,张相乃三朝元老,膝下仅有两女,虽是权倾朝野、把持超纲,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是个痴情种。
发妻亡故之后,张相一直孑然一身,再未他娶。
纵使多年来有人赠送美人,张相也从未给过名分。
张贵妃入宫之后,次女张珺瑶更是他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
张珺瑶对辰王情根深种,非君不嫁,张相为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女儿,自然是使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让萧太妃与他擅自做主定下了婚事。
饶是辰王反应过来,他当年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虞姝时,也已经为时已晚。
张珺瑶自幼百般娇宠,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今年十八了,这辈子嫁定了辰王。
前阵子,得知虞姝入了宫,张珺瑶自是欢喜的,甚至于还特意让线人给长姐打了声招呼,让长姐借助贵妃身份,给虞姝一点“好看”。
“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张珺瑶福了福身。
张贵妃笑得慈眉善目,“快些起来,在本宫这里,你又何须多礼。过来让本宫看看,可又消瘦了些。”
本朝女子以瘦为美,但过于清瘦未免显得干瘪,少了丰泽之感。
张珺瑶走上前,姐妹两拉着手说了一些体几话。
张珺瑶这便眸光一转,“长姐,我想见见虞美人。”
张贵妃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你呀,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你记住了,你可是咱们相府的千金小姐。”
纵使虞姝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在张贵妃看来,还不如自己的妹妹一根手指头金贵。
张珺瑶却不依,“长姐,我就想让她明白,辰王爷是我的人。让她日后少耍狐狸精的手段。”
张贵妃拗不过张珺瑶,只好命人去朝阳阁请人。
张贵妃也觉得,的确应该警告一下虞姝,莫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得了帝宠,她就该感恩戴德,辰王不是她能够肖想的人了!
*
朝阳阁那边,虞姝听了传话,趴在秋香色大软枕上托腮思忖。
张贵妃……
她为何要见自己?
自入宫以来,虞姝倒是觉得这张贵妃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虞姝想起一个人来,问道:“知书,张贵妃宫里可是来了什么人?”
知书如实答话,“回美人主子,正是呢。张二小姐入宫了。”
虞姝纯澈的桃花眼一滞。
难怪了。
若是自己不去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她与辰王的事必然是有人蓄意宣扬开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躲让。
虞姝支起身子,后腰被封衡抱过之后,此刻还隐隐泛酸,“更衣吧,既是贵妃娘娘宣见,我得过去一趟。”
大抵不是贵妃要见她,而是张珺瑶吧——
那个谎称救了辰王的骗子。
虞姝倒是不嫉恨张珺瑶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婚事,以她的身份,是没法嫁入辰王府做正妻的。
与其做妾,她宁愿选择在宫里争一线希望。
虞姝带着知书和墨画两名宫婢,打着一把玫红色描金梅花的油纸伞在冗长的宫道上缓步往前走。
行至日光炫灿处,迎面走来一人,虞姝起初是垂眸往前走,留意到一道视线时,她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墨色的眸子里。
是辰王。
较之前几日,他清瘦了一大圈,没了少年人的义气与锋芒,他唇角淡淡扬起一点笑意,仿佛是山谷小风掠过百尺深潭,那样的波澜不惊。
可垂在广袖下的手,早已捏的死紧。
第三十章
虞姝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辰王。
可此刻面对面, 四目相对,她心中像是被人泼了一碗凉汤,微酸且凉。
谈不上难受, 却是出乎意料的酸楚。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能得到一个结果。秋日的累累硕果,和广袤大地上的枯草,都不枉此生来这世间一遭。
有些人, 只能陪她走一阵子。
仅此而已。
辰王是她韶华时最初的心动与渴望,即便此生无缘, 他亦如天际星辰,总能泛着淡淡星辉, 在她每次仰望星空时,就能瞧见, 也能为之淡淡一笑。
她记忆中的辰王,永远都是那个白衣锦袍,在日光下灿漫微笑的玉树临风少年人。
虞姝不怨辰王一开始眼拙认错了人,更是不恨他没能帮上自己。
相反,她感谢与他曾相逢。
但, 她与他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