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 第164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古代言情

  他的产业太多,有先帝赏的,自己置办的,儿女和下头的官员孝敬的……不然,还真以为要靠那点亲王俸禄养活一大家子人吗?

  付文山低声数了几个,还没数完,就见肃亲王猛地张开眼睛,眼底猛地喷出怒火,“谁这么大的胆子!”

  付文山说的那几个铺子,有酒楼,有饭庄,还有青楼和古玩铺子,明面上做的是寻常生意,实则多的见不得人的买卖。

  譬如那古玩铺子,所谓古玩,也不过人定的,有人随便拿点狗爬字来,掌柜的硬说是绝世佳作,非要以两万两银子收购,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么一来一去,许多赃款就此洗白了。

  自从先帝驾崩,肃亲王也着实命下头的人谨慎,一应假账都做得完美,怎么可能被盯上?

  付文山凑近了,“下官留心观察几天,似乎是小侯爷动的手。”

  京中能被所有人称一句小侯爷,还没人问是哪位的,也只有一个谢钰。

  肃亲王抬脚就把矮几踢飞,咬牙切齿道:“跟他爹一样,吃饱了撑的!”

  “王爷息怒!”付文山忙道,“下官倒觉得,此番王爷可能是被人牵累了,那小侯爷查得更多的却是田家的产业。听说前儿田家长子名下的两家铺子就因为少缴八两半税银给封了。”

  八两半……

  肃亲王差点给气笑了。

  还真是肥瘦不嫌啊!

  田家的人假账都做了,行贿也行了,就差这八两半?

  不过是想找个名头罢了!

  肃亲王自己气了一回,稍微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还真有可能遭了无妄之灾。

  那几家铺子大多与田家有些往来。

  但在他看来,姓谢的爷俩都不是什么好货。

  今儿扳倒田嵩,保不齐明儿就是自己!

  肃亲王的脑仁儿又突突跳着疼起来。

  他紧咬牙关,狠狠揉了几下,“本王这病来得蹊跷,天下哪儿那么多偶然,你们不可大意,继续盯着,当断则断。”

  他不信就这么巧。

  之前他才跟田嵩一起病了,后头的产业又一起被盯上。

  不过,谢钰那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谁授意他这么做的?

  是皇位上的家伙?

  肃亲王略多想了一会儿,脑袋就疼得要裂开似的,只好暂时搁置。

  付文山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怕。

  这些年,王爷暴躁易怒,越发像先帝了。

  “那田家那边……”他斟酌着问。

  肃亲王又闭了眼,“田家的人求到你头上了?”

  田嵩倒了,田家的天也就塌了,光靠那几个崽子,只怕东山再起无望。

  那么剩下能指望的,也不过黄白之物。

  自然舍不得。

  “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肃亲王没好气道。

  付文山早就猜到是这样,只是隐隐还有些担心,“那万一他们拼着鱼死网破……”

  “疯子的话能信么?!”肃亲王低吼道,双眼赤红,“你打发人告诉他们,若想鱼死网破,且让他们掂量掂量,是本王的网结实,还是鱼命长!”

  田家这些年也算威风得够了,莫说京城开封这一支,地方上也有田家子弟任职,还有祖籍……

  若他们向整个田家都下去团圆,也没什么!

  顿了顿,肃亲王又道:“你当面去问田嵩,要不要他那小儿子活!”

  平心而论,田斌的资质和心性莫说田家,便是放眼整个开封的二代之中,也是上数的了。

  奈何天公不作美,他生的不是时候,还没步入朝堂呢,田家就倒了。

  所以说,一个人到底能不能飞黄腾达,时也,命也。

  付文山悚然一惊,忙低声应了。

  肃亲王自己缓了会儿,又道:“还有,谢钰那小子不可能忽然知道田家的产业,你去查,看到底是谁在替他做脏活儿!”

第120章 消息

  次日,御史陈琦在大朝会上参前任尚书田嵩在任期间以权谋私,收纳贿赂,搜刮民脂民膏。

  满朝哗然。

  这是继上个月驸马谢显之后,又一位以直谏闻名的御史参田嵩。

  陈琦是寒门出身,对世家和权贵天然一份敌意,甚至可以说有点偏见,即便长袖善舞的谢显在他眼前也混不到什么好脸色。

  因着这样的关系,倒也没人怀疑是他们两个串通好了打压田嵩一脉。

  众朝臣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顾不上同人说话,只是冷汗涔涔的想着自己那点儿见不得人的产业,琢磨着是否要赶紧处理了。

  今年陛下也不知起的什么兴致,连着办了好多人,眼见是要动真格的了……

  田嵩退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儿子在朝为官,但能力平平,官阶最高的庶长子田玟也不过六品,甚至挤不进每日的小朝会。

  原本田玟终于等到今日的大朝会,想着能面圣,还有些激动。

  谁知才一上朝就听到这些,登时惊得脸都白了。

  他立刻出列喊冤,“陛下,此实为诬陷啊!”

  五日一次的大朝会是所有九品以上京官都可来参加,田玟官职不高,又没有实权,便被排在后面。

  他又这么一跪,高坐龙椅的皇帝抬眼一瞥……没看见。

  内侍总管王中立刻心领神会,命下头的小内侍喊:“何人喊冤,上前来回话。”

  若放在以前,田玟巴不得近前面圣,可今天却恨不得没有这一遭。

  这福气来得突然,着实有些无法招架。

  田玟穿越朝臣行至近前,重新跪下喊冤。

  就听皇帝淡淡道:“抬起头来。”

  田玟依言抬头,对上皇帝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失望?

  田嵩热衷于与世家大族联姻,连纳妾都只关注家世,据说娶的媳妇出门交际时,人家都只能用“气质出众”来夸,可见容貌如何。

  而田嵩本人也不过中人之姿,大小老婆弄了一堆,后代之中倒是嫡出的田斌最为俊秀。

  脑子也好使。

  这田玟的容貌倒也罢了,最可惜的是没有父亲田嵩的勇气和城府,五官不得舒展,看着就有些畏畏缩缩,不大上得了台面。

  皇帝顿时兴致缺缺起来。

  卖相实数一般。

  “因何喊冤?”

  田玟都给他问懵了。

  因何喊冤,那自然是觉得冤枉才喊冤啊!

  “说起来,朕日前也曾收到密折。”

  说着,皇帝往旁边一抬手,王中就面无表情地递上谢钰连夜入宫面呈的“密折”。

  皇帝又抖开早已倒背如流的折子瞟了几眼,随口念出几个繁华地段的铺面,“田家这几年经营得很好嘛!”

  田玟都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前儿才被带走了账房和账本的铺面,今儿皇上竟然就知道了。

  他干巴巴道:“有两个确实是下官家里的,另外几个着实是诬告啊!”

  反正那几个铺面不在自己名下,认是不可能认的。

  不用皇帝说什么,嫉恶如仇的陈琦便已忍不住朝着田玟开炮,“何等拙劣的狡辩!那几个铺面确实不是你的,却在你爹的心腹名下,想你田家家世平平,田嵩一概俸禄都是有限的,主子尚且如此,下头的长随又哪儿来的银子添置铺面?”

  陈琦都五十多了,体格却很棒,面庞红润中气十足,隔着几丈远,田玟几乎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

  他本是个庸才,骤然面圣便十分紧张,又被陈琦这样当面喝问,顿时就乱了方寸,支吾几声,只憋出个“长辈经营有方”的拙劣的借口。

  陈琦当场给予嘲笑。

  “好个经营有方,”他朝着皇帝拱手,“以微臣之间,不如将田家长辈都调入户部任职,想必有这般才能,不出几年便能将库银翻个几番!”

  众朝臣哄然大笑起来。

  原本有几个想替田玟解围的,见他如此不堪,瞬间歇了心思。

  罢了,烂泥扶不上墙。

  唉,田老倒的不是时候啊!

  之后,皇帝又指出那几个铺面漏税,田玟一时热血上头,说只是八两半而已,下面的人早想加倍补上。

  陈琦嗤笑道:“不过八两半?田大人好慷慨!你可知普通百姓家,莫说八两半,便是半两都够活许多日子?之前朝廷免去的科举士子保银,也不过区区二两而已!

  逃税就是逃税,贪腐就是贪腐!难道杀了一个人便不算杀,非要杀十个八个才行吗?”

  田玟不敢再抬头,心里却不知多么想掐死这个老头子。

  只是他娘的漏税八两半而已 ,当然,只是明面上,但确实只是八两半啊,怎么能跟杀人相提并论!

  田家又不曾招惹你,你平白无故发什么疯!

  另一边,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