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美人 第106章

作者:骑猪上清华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庆俞心知事情不妙,想先哄沈清烟走,“小公爷这会子有事儿,您若……”

  “是你干的!”沈清烟截断他的话,冲顾明渊大声道。

  庆俞一手扶额,磨着牙对她笑,“您注意场合,这在院里,叫下人听见就不好了。”

  他说完,顾明渊抬步下了台阶,和她擦身而过,没回她一个字。

  沈清烟气昏了头,倏地扑到他后背,拿拳头捶他,被他反手握住,直接给拎回主卧,屋门啪的关上。

  沈清烟被他摁在榻上,她还是什么都不管的捶打他,可伤不了他半分,还被他掐住下巴,凶恶的吻她唇,似要将她这一身倔气都啃噬殆尽。

  沈清烟手上力没了,嘴唇也被他亲红肿了,呜的哭出声。

  顾明渊松了手,也不哄她,青着面就要出门。

  沈清烟从软榻上爬起来,骂他,“你是衣冠禽兽!你故意把表姑娘送宫里去的!”

  顾明渊身体侧站,手搭在门栓上,脸偏过,斜睨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自己愿意进宫的?”

  沈清烟一时怔怔,“不可能的!表姑娘跟我说好的,她要嫁给我,我本来可以离开这里了!是你不让我走的!是你不让我走的!”

  顾明渊嘭一下拉开门出去。

  沈清烟手捂住脸痛哭,片时雪茗进屋里,不敢劝她,只好先给她梳好头,等着她哭完,那双水润的眼眸也肿了,雪茗便准备出去要些热水进来给她敷眼睛。

  沈清烟却匆促下地,要出去。

  雪茗拉着她道,“您去哪儿?”

  沈清烟憋着哭腔说,“我要去找表姑娘。”

  雪茗怕她再哭,连说好,防她冷,给她戴好斗篷,塞了个手炉给她,便搀着她一起出院子,走过一片梅林时,天上飘起雪花,越下越大,她们没带伞,直到采杏园,沈清烟身上落了一层白雪,衬着她红红的眼眶,怎么看怎么可怜。

  沈清烟候在中堂,不一会儿傅音旭进来就看到她这副委屈像,傅音旭连忙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清烟摇头,局促不安的问她,“表姑娘,你真要去做伴读吗?”

  傅音旭顿了顿,点下头。

  沈清烟又结巴着问她,“你是……自愿的吗?”

  傅音旭抿一下唇,“皇后娘娘让我入的宫,我回绝不了,清烟弟弟若问我是否自愿,我是愿意的。”

  沈清烟张大了眼,顾明渊说的没错,她是自己愿意进宫的,所以摈弃了她们私下的约定。

  傅音旭轻柔道,“我可以跟清烟弟弟先定下亲事,八公主及笄后大约就会谈婚论嫁,我在宫里呆不了多长时间,清烟弟弟愿意等等我吗?”

  沈清烟目视着傅音旭诚挚的神情,点不下头,顾明渊让她等,现在表姑娘也让她等,她不想漫无目的的等着,她一刻也等不了,她最后用乞求的语气问傅音旭,“我给你当婢女,你能带我进宫吗?”

  这话太天真了,她现下还在顾明渊手里,先不说顾明渊会不会放人,就算顾明渊让她跟着傅音旭,入宫后遇着八公主,八公主认得她这张脸,除非她不要命了。

  傅音旭怜惜道,“我与你订完亲,由我父亲出面,表哥不会不放人,你回永康伯府等我?”

  回永康伯府,她父亲和沈浔不会放过她,她会比在顾明渊手里更惨,可能等不到表姑娘出宫,她就死了。

  沈清烟双眸尽是血丝,良久对她笑一下,“表姑娘要进宫了,以后再出宫便是皇宠加身,我更配不上表姑娘了,表姑娘值得更好的夫君,我们的亲事就作罢吧。”

  她要与她告辞。

  傅音旭叫住她道,“我入宫做伴读,待我出宫后清烟弟弟与我成婚,若清烟弟弟想做官,或者想做任何事,我都能为清烟弟弟铺路。”

  沈清烟手脚冰寒,她只是想无忧无虑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不想做官,不想做任何事。

  恰时屋外的丫鬟说顾窈过来了。

  沈清烟很匆忙的僵笑,“不用了,三姑娘来了,我就不叨扰表姑娘了。”

  她极快的跑出屋去,便没看到傅音旭冷下来的脸,傅音旭目送着她跑出采杏园,心下荒凉,她的帕子被沈清烟送给了徐远昭,顾明渊去找徐远昭要帕子,转头皇后娘娘就要她入宫做伴读。

  是顾明渊设的局,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在乎她这个幼时定下的未婚妻,东宫想拿捏他,她想入宫做伴读。

  她自愿踏入这陷阱,却没想到舍弃了沈清烟。

  作者有话说:

  卡文有点厉害,真的对不住,这张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吧,然后我吃完饭老样子再码一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清烟出采杏园前, 和那位认回来的顾窈远远打了照面,她的眉眼和顾明渊有几分像,容貌清艳, 体态袅袅, 对方还跟她笑了下。

  笑起来更像顾明渊了。

  沈清烟也回她一个笑,随即眼泪蒙蒙转过头, 这雪天里, 走路都踉踉跄跄,离开采杏园后,回去的路上铺了一层雪, 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 沈清烟茫然的站在路口上, 一时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雪茗走近来牵着她。

  沈清烟才被她带着走了一段路, 绕过梅林时, 正见那枝头梅花开的正红, 雪茗摘了花枝放在她手里, 隔着枝桠还能看见采杏园,只见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傅音旭和顾窈手牵着手笑盈盈的上了马车,马车行过的地面压了一条长长的滚轮痕迹,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沈清烟便想到最初跟表姑娘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只觉表姑娘温和可亲,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表姑娘给她量过衣裳, 喂过吃的, 送过点心, 送过金钏指环,表姑娘不止一次的对她表现出善意,这么多年,除了大姐姐,只有表姑娘一个女子愿意与她结交,在她心底终究是不同的。

  表姑娘说想嫁给她,她也想娶表姑娘,她把表姑娘当成了暂时的依靠,她以为她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忘了,表姑娘有很多朋友,表姑娘的朋友个个都是贵女,她比不得那些贵女,她很不起眼,表姑娘舍了她并不会有太多伤心,也许更是一身轻。

  只有她一个人耿耿于怀。

  表姑娘不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找错人了。

  雪茗看她煞白着脸,身体颤抖,伸胳膊扶住她,笑说,“回去小的给您做糖冬瓜吃。”

  沈清烟哑声道好,手里的花枝落到地上,埋进雪里被脚踩过碎了一地红,她轻轻的吩咐雪茗,“金钏指环送还给表姑娘吧。”

  雪茗柔柔道,“您不要了?”

  “……那是皇后娘娘赏赐下的,若是遗落了会没命的,还给表姑娘吧,”沈清烟道。

  雪茗便没再多说,陪她一起回了静水居,进次间后她乖乖坐在玫瑰椅上,雪茗搬进来一个小炉子,生火炒糖冬瓜,沈清烟便坐在炉子边吃了小半个时辰的糖冬瓜,午膳也不吃了,进绣床午睡,雪茗给她掖好被角,捏着帕子把她眼角湿湿的泪擦掉,往香炉燃了些安神香,便退出次间。

  当日下午雪茗替沈清烟把指环送回给傅音旭,傅音旭什么都没说就收下了。

  雪茗回来后沈清烟也没问,兀自在里头闷着,晚间也如常的用罢晚膳早早歇下。

  顾明渊没进次间找她的麻烦。

  如此过了有五六日,她跟顾明渊竟都没见着,她也想过顾明渊会怎么收拾她,可她每日不出去,顾明渊也不进来,只有雪茗会同她说一些外头事。

  譬如那王家嚣张跋扈,前脚皇后娘娘说媒,后脚那?????王泽选要上门说亲,被顾明渊给挡了回去,还不肯善罢甘休,在京里传遍了说是淑妃亲自牵线,先前想来英国公府递帖子说媒的人家统统不敢过来了。

  可谁能想到,这王承修在外头养了外室,那外室的娘好些日子没见着女儿,偏寻到顾窈跟前求她救自己的女儿,原来那外室已经有了七个多月身孕,算起来沈清烟的大姐姐还没被王承修休弃时,王承修就有了这外室,沈清烟不禁又心疼她大姐姐。

  但这后边事就吓人了,据那外室的娘所说,一开始王承修说的极好听,是要纳这外室做妾的,可转头就翻脸不认,说要娶顾窈,不能在新夫人进门前先让一个外室产子,那外室抵死不从,就被他叫几个老仆带走了,已有四个月没回来过,那外室的娘递了状纸去顺天府,顺天府的府丞是王承修母亲的堂兄弟,不仅不管,还把那老妇人打了一顿。

  这顾窈便顺手将这妇人送去了即将致仕的都御史府上,那都御史向来跟王泽选不对付,一听此事,连夜就拿了王承修入都察院诏狱。

  王承修被抓去诏狱后,愣是不承认自己有外室,那丢女儿的老妇人虽没有证词,却认得王承修的几个小厮,在她的指认下,小厮们全给抓起来严刑拷打,那些小厮平日里跟着王承修耀武扬威,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遭了一顿刑罚后,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在今年八月份,王承修叫人将那大着肚子的外室沉河了,还特地选的燕京城外潞河下游。

  都察院遣了衙役前去潞河下游搜寻,搜寻了整整一夜,都没找到尸骸,这都御史第二日就卸任了,没有他追着不放,又找不到尸首,王家那头是等着都察院乖乖放人的。

  那都御史致仕后,荀琮大哥荀诫顺理成章的升任了都御史,这案子到他大哥手里不过一日,沈清烟大表哥陆恒这个大理寺卿就让人抬着外室的尸骨进了都察院,那老妇人指认出自己的女儿,罪证确凿,两司联合上奏,圣人震怒,当场罢了王承修的职,判其笞刑五十杖,王承修直接被打瘫痪,王泽选也被传唤入宫,因他教子无方,扣其一年俸禄以示惩罚。

  这王家也没脸再来英国公府提亲了。

  沈清烟听完怔愣了好一会儿,道,“姨娘说得对,不能做外室。”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话,圈抱住自己的腿,往下补道,“外室死了都没人知道的。”

  王承修的外室还有娘为她出头,她没有姨娘了,雪茗是顾明渊的人,她若是死了。

  死了就死了,这世上不会有人记得她的。

  她不能给顾明渊做外室,更不能做他的禁脔,可她没地方能跑了。

  雪茗原本想着跟她说这个事儿是让她高兴的,没料到她更消沉,便讪笑说,“王公子罪有应得,您不开心吗?”

  沈清烟当然是开心的,虽不是她大姐姐自己报的仇,但王承修咎由自取,人都瘫了,这辈子也算完了。

  月底她大姐姐回京,听到这事儿必然能扬眉吐气一番!

  雪茗看她面色好了些,轻声笑道,“快过年了,小公爷给您买了新衣裳新首饰,您要不要看看?”

  沈清烟低垂着脸静默,良晌说不想看。

  她进到碧纱橱里,玩起了陀螺,用鞭子把陀螺抽的直转,那发狠的劲儿倒像是把陀螺当成顾明渊打。

  只要一听到顾明渊,她就这般。

  雪茗道,“您跟小公爷都僵持这么多天了……”

  沈清烟不听,陀螺被她打的更凶了。

  雪茗叹气,便故意说,“小的近来新学了妆面,叫酒晕妆,这妆画脸上,要再穿上小公爷给您买上的新襦裙,能有十分颜色,您不想试试吗?”

  她向来也喜欢让雪茗打扮自己,诚然看不出自己样貌美丑,但也有颗爱美的心。

  可这次沈清烟并不吃这一套了,她扭过头道,“我不想试,那些衣服丑死了!”

  那穿衣镜转开,顾明渊冷峭的身形挺立,他面无表情的跟雪茗说,“衣服烧了。”

  雪茗啊了两声。

  顾明渊抬脚进来,跨步坐到临近火盆的杌子上,冷声说,“把她衣服都拿来。”

  沈清烟倏然就湿了眼,立在碧纱橱旁边一动不动。

  雪茗求情道,“……小公爷,我们姑娘说的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顾明渊抬高声量,“拿衣服。”

  雪茗一抖,眼望沈清烟,沈清烟别着脸不看她,也强忍着不哭,雪茗没辙了,只好去翻柜子里翻衣服出来,顾明渊很舍得给她买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不带穿旧的,时兴衣服不断。

  雪茗捧着衣服到他跟前,原当他是故意吓唬沈清烟,却没料他真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火盆里扔,都是好料子,火苗窜起来很快烧着,雪茗看的牙疼。

  沈清烟眼看着他动真格,衣服都不给她留,要全烧完,这寒冬腊月的,真没了衣服,她想出门都得冻坏,她忽的冲出来,手拿着鞭子往他身上挥。

  雪茗唬的直往后退。

  顾明渊冷眼看她一鞭子打过来,伸手揪住鞭绳将她人拖到面前,嗓音发寒,“你莫不是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

  沈清烟眼里流泪,忽甩了鞭子攥着两只手捶他肩膀,捶了十几下,被他一手揽抱进怀里。

  雪茗心一松,很自觉的退出次间给他们留了独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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