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贤妻太薄情 第49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古代言情

  他为何与骆晋云一起回来?

  听言语,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大理寺主管涉及朝廷命官的案件,及国中上下重案要案,若要翻案,是不是正好要找大理寺?

  想到这些,她不由又回头望向刚才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却早已不见马车身影。

  再回头看向骆晋云,他目不斜视往前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等一下,他就直接去和正堂了。

  薛宜宁忍不住问:“将军与刚才那位大人一同回来么?”

  骆晋云回过头,目光中透出几分意外,很快回道:“早上骑马到衙署,到下午,马有些不适,让仆从牵回来了,下衙时正好遇到怀英,他便将我捎了回来。”

  末了,又解释道:“他姓徐,为大理寺卿。”

  真是大理寺卿!

  薛宜宁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随后问:“将军与他交情似乎不错。”

  骆晋云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的事,心中微动,温声回道:“性情相投,是还不错。”

  薛宜宁问完,心中便泄了气,竟是说不出心底的话。

  她有什么底气求他帮忙?连哥哥都劝她放弃。

  最后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骆晋云停了一会儿,问她:“回去一趟,怎么回得这么早?”

  薛宜宁心中繁乱,又“嗯”了一声。

  他见她没再说什么,只好回过头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好几次几乎要说出口,却最后都没发出一声来。

  官场上的好友,再好,也只是性情相投而已。

  并不代表人家要为你去得罪人。

  更何况,骆晋云又不认识沈惠心,怎么可能因为她相求就去沾惹这样的事?

  听了她的话,反倒要警告她吧,不只与教坊女子往来,还胆大包天要去管这样的案件,到时拖累的就是他。

  她最终也没说出口,失魂落魄回了金福院。

  入了夜,开始起风,子清点上烛台,将朝廷印发的皇历拿出来,认真记下后面的节气农时。

  待她放下皇历,薛宜宁便顺手拿了起来。

  处暑,白露,秋分。

  只有一个月,就是今年的行刑之期了。

  如果真是王家与京兆尹促成此事,就绝不会将沈惠心的命留到明年,而是速战速决,立即行刑,以免夜长梦多。

  她颓然放下皇历,看着烛火垂泪。

  什么都做不了,连去狱中看一眼,她也不敢。

  一阵风吹来,窗子骤然拍响。

  玉溪惊叫道:“风大了,窗子得栓起来。”说着就将所有窗子都拴上。

  外面传来“哗哗”的雨声,狂风暴雨瞬间就袭来。

  骆晋云静静看着窗子被风吹开,在房内一下一下“啪啪”地扇动。

  阿贵连忙过来,要去关窗,却被他阻止:“别动。”

  阿贵于是停了步,不解地看向他。

  风将房中的蜡烛都吹灭了,只剩了最后两只摆放在墙角的,也是随风摇晃,垂死挣扎。

  骆晋云看着床前那扇被吹开的窗户,糊窗的青色窗纱在顶上角落里被风吹开了一条细缝。

  他伸起手臂,捏住那被吹下一角的窗纱,往下“刺啦”一声,撕下了半个窗子的窗纱。

  “窗纱被吹掉了。”他说。

  阿贵愣住:他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看见,窗纱是被主子撕掉的!

  风雨涌进来,将屋中最后两只蜡烛都吹灭了,屋内黑漆漆,只剩一缕天光,屋内青砖地面也瞬间洒上了雨水。

  骆晋云起身拿了油伞,朝阿贵道:“拴上窗子吧,这儿不用侍候了。”

  说完便离去。

  阿贵目光追着他身影,发现他出院门,往西而去。

  所以,是去金福院?

  骆晋云不知道薛宜宁下午为何主动问了他那些话。

  只是两句话,却让他一遍遍咀嚼。

  想见她了,也想……

  玉溪与子清谈起黄氏因有了两个儿子,爱在她面前酸言酸语,冷嘲热讽,所以,她早点有孕,也是好的吧?

  金福院内果真还燃着灯,窗扉紧掩,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不知她又在做什么,读书,看账本,或是做针线活?

  到他进屋,才见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窗边听着雨声发呆。

  玉溪与子清见他来,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朝他道:“将军。”

  看到这两个,被她内定的“姨娘人选”,骆晋云不觉抽了抽嘴角,“嗯”一声,收伞道:“和正堂的窗纱也要换了,今日风雨大,破了。”

  玉溪接过他手中的伞,薛宜宁今日反应慢一些,这会儿才站起身来,应了一声,上前来替他解下被风雨飘湿的外衫。

  玉溪与子清都退了出去,薛宜宁服侍他更衣解下束发,心里的恳求再次跃跃欲试。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在那件事上,他放过她,放过了薛家,这段姻亲关系上,本就是他占上风,她没有任何能作交换的筹码。

  帮沈惠心,于他仕途上也没有任何助益。

  她只得再次将话语吞下。

  骆晋云在烛光中看着她脸色,好几次,她抬首,又低下去,嘴唇微动,却又一言不发。

  “有事同我说?”他问。

  薛宜宁蓦然抬首,仿佛犹豫不决时却看到了“诸事皆宜”的皇历。

第50章

  她想, 她声称若只她孤身一人,她一定要去击鼓鸣冤。

  而现在,只是让她放下颜面求一求人, 顶多是被拒绝, 被警告, 被斥责,并不会伤她什么。

  那为什么她还要犹豫?

  想罢,她便开口道:“我有事,想求将军。”

  骆晋云看着她道:“你说。”

  薛宜宁斟酌道:“前几日, 朝中死了一名官员, 京兆尹查出凶手是教坊一名乐人, 判了斩立决。”

  骆晋云回:“我听说过此事,那乐人叫沈翩翩, 栓儿满月酒, 正好请了她抚琴。”

  “她是我旧识, 原名沈惠心, 才嫁人不久, 因公公反周而获罪, 入了教坊司。我找我哥哥打听过,她是在与那位王大人游园品诗中见到了王大人身上的夜明珠,见财起义, 欲在王大人酒中下蒙汗药盗走夜明珠, 结果致王大人死亡, 所以被判了谋财害命。

  “可她到我们家抚琴当日, 我与她见过一面, 她提起过死的那位王大人, 说对方有意替她赎身, 纳她做姨娘,她要留心一些。对她来说,沦落风尘,最好的出路就是寻一可靠之人替其赎身,她又怎会为了一个夜明珠,就要做那盗窃之事?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又是教坊司的红牌,怎么可能如此目光短浅?”

  说到最后,她声音不由就小了下来:“我……我觉得她是冤枉的,想,想帮她。”

  骆晋云沉默片刻,回道:“既然找你哥哥打听过,那你哥哥可有告诉你,那位王大人,家中是皇商,妹妹是当朝贤妃?”

  薛宜宁低下头去,点点头,细声道:“他说过。”

  “所以,不管那王大人是怎么死的,至少这是王家想要的结果,京兆尹已经断了案,这也是京兆尹想要的结果,若要翻案,便是与他们双方作对,与贤妃作对——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骆晋云说。

  薛宜宁并不意外,这是早就知道的答案。

  甚至,他对她如此详述其中利害,已是客气了。

  她低低道:“是,我知道了……多谢将军告知。”

  骆晋云却想起来,她既然已经特地去和她哥哥打听过,她哥哥必然已经和她说了这些话。

  也必然和她说了,这件事不好插手。

  可她还是问了他。

  因为她看到他与大理寺卿交好,因为还不想放弃。

  所以她才求到了他面前,这似乎……是第一次。

  他问:“你和那位沈姑娘,以前是挚友?”

  薛宜宁颓丧地摇摇头:“不算,只有过一面之缘,她帮过我,人很好。”

  骆晋云有些意外,竟仅仅是一面之缘。

  想必,她今日是特地为这事去娘家的,找了薛少棠,被告知没有办法,所以才失落回来。

  见到大理寺卿,又找到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亲姐姐。

  她总是如此,为了心中在意的人,总想去干预,想去涉险。

  明明看着端庄沉稳,却如此天真傻气。

  又不禁让人钦佩,这也何尝不是一种赤子之心?

  “我先让人打探一下案件内情,得知真相再说。”他突然说。

  薛宜宁再次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真的?”

  骆晋云点头。

  她不由道:“谢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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