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帐 第50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宫廷侯爵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想到此,林娇陡然怔住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生出,竟再也挥不开去。

  她回到林家,径直冲进了林俊的书房。

  上回她在兄长书房的抽屉里翻出几只瓶子,当时林俊喝醉了酒,问她可知道这是什么要命的好东西,警告她这不是黄花闺女该碰的,转头就拿来胡乱喂给书房伺候的婢女吃……

  东西还在原位,三四个瓶子里装着颜色不一的药丸,药味很淡,反而散发出几缕幽幽的香气。

  她怕给林俊发觉,只在每个瓶子里取了五六粒。

  明日就是薛陆两家再次相看的日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没有任何时间去犹豫徘徊,去思索自己做的事到底值不值得。

  从小到大她都浑浑噩噩的活着,按照父母亲为她指定的路朝前走着。如果她能从陆婉羚手里夺来这桩婚事,那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母亲会高看她一眼,世人会艳羡她,而她将成为薛晟那样耀眼出众的男人的妻子。

  她将一生风光,享尽人间尊荣。

  太渴望了。从没试过如此渴望一个人,渴望一桩婚姻。

  陆婉羚受邀来找林娇赏花喝茶,仍在上次两人见面的亭子。

  那天前院林俊设宴,厨上人手不够,来送热水的又是顾尘。

  刚走入亭子,她就嗅到了隐约的药味。

  顾家的孩子对药的气味一向敏感,外家彭氏世代经营药材生意,姊妹二人幼年坐在外祖父膝头,时常跟着他辨认药材,学习药理。

  换壶添茶的时候,她仔细辨认了一回。味道是从陆婉羚手边那杯茶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那不是茶水应有的味道。

  林参议刚刚升上高位,对家里头约束得紧,林俊虽然在外不敢胡来,可他在府里时常犯浑,不少婢子都被他祸害了去。难不成这回,还想对陆家的千金下手?

  顾尘在思量,该如何想办法提醒一下陆姑娘,一抬头,却见林娇含笑盯着陆婉羚手里的那只杯盏,且频繁催促她快快品尝“新茶”。

  顾尘手里空的茶壶“咚”地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林娇厉色看过来,大声斥道:“又是你!换了茶还不滚?谁叫你出来的?”

  顾尘连忙拾起茶壶,快步退了下去。但她心中不安,没敢走出太远,她等在距离花园不远处的假山后,如果陆姑娘的侍婢经过,她便上前去提醒一句……

  片刻,就见一大群侍婢拥簇着姑娘们朝她的方向而来,林娇搀扶着陆婉羚,大惊小怪地道:“是不是夜里受了风寒了?你一向畏热,总是盖不住被子。”

  陆婉羚头脑昏晕,无力地摆了摆手,“跟我哥说声,我先回家算了吧……”

  “回什么家?你好好地来我这里赏花,头昏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这样回去?你先躺一阵,歇一歇,等你好点儿了,我再叫人去知会陆二哥带你回家去。”

  一行人匆匆掠过,顾尘根本没机会出言提醒。

  不过适才林娇的话提醒了她,既然陆二爷就在这儿,她想办法给陆二爷递个话也好。

  **

  林娇送了陆婉羚去休息,自己就飞快去了母亲的院子。

  亭子里的痕迹已经命人全部除去,此刻只等着闻子冉如约走进水月轩……

  林太太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免瞧不惯,“不是约好了婉羚一起玩儿?在我这儿猫着做甚?”

  林娇从炕上爬下来,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娘,如果明天婉羚不能去相看,娘带我去行不行?”

  “如果陆家无法与薛家结亲,咱们——能不能有机会?娘?您不是花了好多银子,跟安阳侯夫人都说好了吗?”

  林太太冷哧:“你还知道你娘为了你花了多少银子,你倒是争气一点,叫薛老太太瞧上你啊,这时候还说什么混帐话来戳我的心,不耐烦瞧见你,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婆子满脸是汗,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太太,太太,出大事了!!”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跟陆将军陆夫人交代?那闻公子酒后犯了糊涂,不知怎么爬进陆姑娘休息的院子里去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太太,咱们可怎么办?”

  林太太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听完这话,她白着脸转过头去,震惊地望着自家的三女儿。

  “林娇……?”

  “你做了什么?你这孽障,你干了些什么?”

  她这个女儿,自幼就是个草包,空长了一张美艳面孔,行事性格没一样令她满意。如今,她竟然为了嫁人,做出这样混账歹毒的事来。

  要怎么和陆家交代,要怎么把林家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太太,您快拿个主意吧!水月轩里闹开了,闻公子不肯认账,陆姑娘寻死觅活,再不处置,可就出大事了啊!”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正常时间线了

第53章

  林太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陆婉羚清白已失,闻子冉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日事发生在林家,如何都不能将林娇牵连进去。

  几个丫头议亲在即,若是传出歹毒的名声来,谁还敢与林家结亲?

  她命心腹去守着水月轩,自己没有着急出面去主持大局,她命人关上门,转过头来一巴掌打在林娇脸上。

  “你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到底做过什么?”

  林娇捂着火辣辣的脸,奇怪的是,她竟没有哭。

  她眼底散发着一丝兴奋的,甚至称得上是癫狂的色彩,语速平静地道:“我给陆婉羚的茶里下了药,不知道哪种效果好,我便随意的撒了几样药粉进去。她说头疼想回家,我说自己不放心让她这样回去,把她安顿在离花园最近的水月轩里歇着,还把自己的外氅脱下来替她盖着。”

  “闻子冉是我约过去的,我事先叫人关了门窗,帐子里那么暗,陆婉羚又受不住药,定然缠住他不放……闻子冉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成的便宜他不可能不占……”

  话没说完,林太太又一巴掌打了过来,“你真是不要脸!姑娘家家竟想出这样下贱的主意!我问你,此事都有谁知情?说!谁替你跑腿,谁给你弄的药,谁替你约的人?”

  林娇慢条斯理地道:“药是我自己下的,今儿在场的都是我的心腹……”

  “呸!就凭你,还心腹!草包一个,什么时候被人卖了兴许还沾沾自喜呢!姜婆子,把三姑娘的身边的人拿了,全部押在柴房里候着!看好你们三姑娘,别叫她走出这间屋子!去知会老爷一声,叫他和俊儿先安抚住姓闻的!只要姓闻的咬死是陆婉羚自己约见的他,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太太最后一句话说完,林娇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还是母亲思虑周到,到底是做了多年宅门主母的人,心狠手辣,决断干脆,脑子转的也快。

  “等一下,顾尘,还有一个顾尘!”林娇想起亭子里顾尘望着那杯茶时的眼色和表情,不知为何,令她有种坐立不安的忐忑之感。“娘,当时顾尘人在现场,她仿佛知道那茶有问题似的……”

  林太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摆一摆手,自有婆子前去拿人。

  林太太带着人去了水月轩。

  陆婉羚刚哭晕过去一场被人救醒,此时紧紧裹着被子,被两个婆子扶着耐心相劝。

  “婉羚,傻孩子。”林太太一开口,陆婉羚就委屈地投进她怀里,“林伯母,呜呜……”

  她哭得钗松鬓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个没完。

  “傻孩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呢?”林太太一手搂住她,一手用帕子抹泪,“家里刚替你谋定了一桩好姻缘,你怎么却不肯珍惜?那闻子冉再好,又岂比得上薛家公子?你真是糊涂啊孩子。”

  陆婉羚哭声一顿,“林伯母?”

  怎么听林伯母的意思,仿佛是她自己愿意跟闻子冉……似的?明明是她受了委屈,是她被人欺负了啊。

  “你跟子冉在我林家偷会,叫伯母情何以堪,伯母往后还怎么见你娘,你叫外头的人怎么想我们林家啊!”

  “不,我没有!”陆婉羚听懂了,她张大眼睛,震惊而慌乱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林伯母,我没有与人偷会,是他……是他突然闯进来抱着我……我……”

  “哎哟,姑娘啊,太丢人了,您可别再说了。您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做下这样的丑事来呢?”婆子适时在旁开口,一句话将陆婉羚的委屈辩驳定性成不知羞耻。

  “你老实与伯母说,你与他这样几回了?”林太太全没了往日的笑模样,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视,令陆婉羚整个人都呆住了。

  “闻公子都承认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承认了?承认什么?承认他欺辱强迫自己?

  还是……

  “你放心,林伯母会好好替你劝劝你娘的,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得接受,你身子脏了,总不能把名声也毁了……你放心,伯母会约束今日在场的下人们,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傻孩子,你真是太糊涂了啊……”

  林娇坐在林太太房里焦急的等待着。

  日头西垂,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她的心跳像鼓点,咚咚、咚咚,毫无章法地飞快跳着。

  院前时而嘈杂时而静谧。

  府里各处都掌了灯,姜婆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搀扶着精疲力尽的林太太走了进来。

  “娘,怎么样了?”

  林太太睨她一眼,在炕上坐下来,没有说话。

  姜婆子笑道:“陆姑娘自己不检点,还能怎么样?陆夫人来哭了一场,闻公子自己招了,说和陆姑娘早就看对了眼,彼此有心。水月轩里守着的丫头是陆姑娘自己的婢女,咱们家又没人怂恿她跟人睡觉,怪不到咱们头上。”

  林娇迟疑道:“可是陆婉羚她自己……”她被人下了药,难道没知觉的吗?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与闻子冉有情的啊。

  姜婆子笑道:“她不承认有什么用?身子都给男人破了,这就是铁证。这回薛家的婚事,是轮不到她喽。三姑娘,老爷跟夫人为了您,这回可真是下血本儿了,闻子冉一开口就坑了咱们家五千两银子,好说歹说,大爷还送了两个新得的歌女才哄得他愿意把事情认下来。姑娘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儿咱们去朝露寺见薛老太太去。”

  林娇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浑身力气被抽去,重重的地跪倒在地上。

  “娘,您放心,往后女儿再也不会教您费心,给您惹事了,女儿会加倍努力的孝敬您和爹爹,会加倍的回报咱们林家的……”

  林太太叹了声,事到如今,陆家已经得罪死了,再攀不上薛家的话,他们真是得不偿失。也是时候让林娇认识到内宅的血雨腥风残酷不亚于外头的朝堂争斗了,她抿了口茶,淡淡地道:“今日参与其中的下人们,都拿住了?”

  姜婆子笑道:“都锁在柴房里头,等候夫人发落呢。”

  林娇想到巧月几个都是自己身边得力的,有心替他们开脱几句,对上林太太狠戾的目光,竟吓得没敢吭声。

  “灌哑药,发卖了吧。卖得远一点儿,叫他们这辈子没机会回京。”

  林太太说完这句,便无力的摆摆手命人去办。

  林娇想不到结果会这样严重,她张了张嘴,胆怯地道:“娘,巧月他们不知道我的打算的……”

  林太太没理她,转过头来叫住了婆子,“里头有个婢女,是大爷瞧中了说要的人?”

  婆子点点头,笑道:“是,名叫顾尘,在咱们三姑娘后院打水烧水的。本定了日子下个月初三就开脸,生的俊,倒是可惜了。”

  林太太挑挑眉,笑了,“一个下人开脸还管什么日子,先给我儿欢喜两日吧。把她送去大爷的院子,过两日领回来。——这里头有她什么事儿?罢了,一个下贱东西,犯不着问了。”

  林太太不问,林娇却是要问清楚的。拿药下药的事她做的隐秘极了,顾尘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篇:殿下

下一篇:祸水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