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连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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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娇早早装扮好自己,随林太太一道前往朝露寺“祈福”。
她在那条陆婉羚提过的小溪前,第一次与薛晟说上话。
“那日薛公子好心相助,还未来得及向公子道谢。”
她穿着与那日相似的衣裳,手里捏着那条绣蝴蝶的帕子,在晴好的阳光下摘去面上的轻纱,仰头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日……是你?”
“当日情状狼狈,叫公子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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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日的林氏,早知自己与薛晟婚后会过成这般,她还会选同一条路么?
她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她没有后悔过。
婚前十来日光景,大夫人忽然在沈院判施针诊治过程中醒过来,当时薛晟曾想过暂停未完的亲事。
他来找过她,与她商议中止接下来的仪程。
她哭着不肯,说自己要嫁人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薛家中途悔婚,会让人以为她有什么缺陷或者隐疾。又哭喊着说当日她湿了衣裳的样子给他瞧去,这辈子不可能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她如愿嫁入薛家,成为薛晟的妻子。
她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随着下人们被发卖,顾尘死去,陆婉羚与闻子冉成婚远离京城,陆家落没……会湮灭在时光的尘屑里,薛晟永远不会知情。
他固然也不曾告诉她,当他决定远走江州,写下第一次绝离书的那晚,陆景阳曾来找过他。
想查找当年遗下的蛛丝马迹,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很难,但于薛晟,算不上太吃力。
虽然他对陆婉羚同样毫无男女之情,但无疑,她受到的伤害起因是他。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去过自己平静的日子。
他有过深深的悔,悔在不该一时心软没有坚决悔婚。悔在对林氏曾有过几许歉疚,给了她过多的财帛令林家渐渐养肥了胆子和野心。更悔自己知道得太迟,从前从没试过去查证陆家退婚的真正原因。而他与林氏,木已成舟,已经无法回头。
他写下绝离书,远走江州。他想结束这段婚姻关系,从那晚至今,这份心意从未动摇过。
其中唯一出现过的变量,是顾倾。
他没想过自己会接受林氏的人。
更没想过自己会对顾倾存了心。
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也许早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干净纯美的女孩儿吸引着。
他不担心林家不肯妥协。林俊是林太太的命。
最终林氏一定会签下那封绝离书,远远离开他的生命。
已经错了五年,他不介意再等几日。
但顾倾不想等。
她不能等到薛林二人真正绝离那日,不过是与薛晟平平淡淡的分手,这对林氏算什么了不得的惩罚?
她要她无法再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世间,从此后再没有任何重新爬起来的可能。
二月十九观音诞。
有头有脸的世家女眷们相约前往朝露寺进香。
前些日子大夫人病情有些反复,杨氏留在家里照应,二夫人带着小辈们前去寺里进香。
林氏本是不准备出门的,孰料昨晚突然收到道允亲笔写的字条,约她前往朝露寺后山禅院一叙。
他甚少有这样急切找她商议什么的时候,想到他曾提起过的一些“门路”,说可以为她想法子帮林俊打点,林氏想了想,待二夫人出门后,她另要辆马车抄近路去了趟朝露寺。
第54章
今日是观音诞,本是道允有意在各家夫人面前露脸的时候。
虽然与林氏相好已经为他挣得了许多好处,但他没打算就此收手,如果有机会接触到更高贵更有权势的女人,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可不知为何,从清早起来,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小腹处隐隐有抹燥热之感,心烦意乱怎么也压不下那股邪火。帮来礼佛的夫人们讲经时,他险些当众出丑。
他凭着过人的意志力坚持到讲经结束,匆匆回到自己的禅房喝茶,这些年随着年纪渐长,又有过太多女人,过早败了身子,在那方面他已经应付得有些吃力,为了哄得林氏对他死心塌地,他甚至不得已用了些助兴的药和工具。这样耐不住火气的时候实在不多。
他在房里饮了一大壶茶,没想到体内的燥热感不减反增。无奈自己用手解决了一回,刚预备出门,不料那处又有抬头之势。
道允作为常年玩弄风月的熟手,自然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对劲。
他是时常用药的人,不仅给人用,自己也常用,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功效霸道的药,无论是饮茶还是泡澡,那火气竟然半点都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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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太在大殿前门处撞上了正与人闲谈的薛二夫人。
林太太是刻意来找她的,今日这种场合,有薛家人在场,瞧在薛家面子上,谁也不会刻意冷落她。这些日子她求助无门,只能凭借这种法子来撞运气,努力去和那些贵勋夫人们说上话。
“亲家太太,怎么今儿来也没事先说声,早知道咱们一块儿坐呀。咦,关夫人,秦夫人,好些日子没见了,真巧,竟在这儿遇见您二位。”
既遇上了,自然不好当众撂脸子,林太太跟随众人一道往禅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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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避着人群朝后院走,今日香客颇多,实在不是合适的约见之时,她不知道道允究竟有何急事,一路偷偷摸摸的潜过来,耗费了她不知多少心神。来到相约好的禅院时,林氏是有些气急败坏的。
二人相处以来,一向任何事都是道允事先安排好,林氏只需耐心等待,他自然会想尽法子找上来。林氏被服侍奉承惯了,她实在很不喜欢今日这种做贼般的感觉。
“道允,到底什么事这样急?”
她推门走进去,命胡萍和半夏在外守着。
房间里很暗,门窗紧闭着,能听见帐子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见他不露面不答话,林氏不快地走进去撩起帘子,“你到底……”
话没说完,在见到道允面容的一瞬,她完全呆住了。
男人不复往日斯文儒雅的模样,他身上的僧袍被汗湿透了,前襟狼狈地敞开着,素来温柔多情的眼睛此时赤红潮湿。
骤然被打开帘幕,投进来的微弱光线令他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林氏骇了一跳,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质疑他到底喊自己来做什么,他的样子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这是怎么了?”她坐过去,抓住男人的手,“你的样子似乎很辛苦,不舒服么?我命人去找郎中过来?”
手腕被男人翻手抓握住,他力道失控,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道允,你弄疼我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想收回手,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男人抓着她的手腕,朝内重重一带,她立时扑跌在床上。男人翻身压覆过来,不带一丝柔情地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林氏吓坏了,抬眼对上他赤红的双眸,悬殊的力量和体型差别,令她根本逃脱不开他的钳制。
“你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放开我,放开!”她被弄得又疼又难过,道允从没试过这么粗鲁的,他一向怜惜她,每回亲热都会用尽耐心哄她、在意她的感受。今日的他却彷佛一只毫无感情的野兽,一见面就如此无礼的求-欢,林氏新裁的留仙裙被他一把扯坏了,清晰的裂帛声令她心魂剧颤。
衣裳撕坏了,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她拿什么理由搪塞?道允疯了不成?
她挣扎着坐起来,推开身上的男人,抬掌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你疯了!”
道允被打得偏过头去,粗重的呼吸为之一顿。
林氏难得挣开钳制,她跳下床趿着鞋飞快地朝外逃去。
一股大力从后袭来,男人撕扯掉身上碍事的衣衫,揪住林氏的长发将她拖回到自己身边。
林氏疼得尖叫出声,已经顾不上外头守着的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不伦恋情,她有种自己会死在道允手里的不祥预感,她要逃出去,她必须逃出去。
道允拖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到床沿上,他浑身是汗,像被人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
药力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思想,此刻什么柔情斯文理智全不在了,他已经熬了太久,忍了太久,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身体的本能。
林氏的呼声像被掐断了尾巴的猫,在发出短促的一声后戛然而止。
林太太等人在屋中说话,薛芙儿和姜氏挽手在寺里漫步赏花。
今儿天色晴好,山寺间的桃花开了,引得不少香客敬香结束后在此流连。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隐约的喧闹声。
大殿里的小沙弥成群结队的抬着水桶水盆朝后山涌去。有人小声议论,说似乎后边的某个禅院出事了,不知哪个香客不小心将点着的火引子随意丢在禅院门口,惹得火星子燃了起来。
知客僧正忙着将人群疏散开,“各位施主,后山出了一点小状况,大家不要往后走了。”
姜氏把要跟着人群去瞧热闹的薛芙儿拦住,“起火不是小事,三妹妹不要去了,咱们不若先回娘那边去。”
话音刚落,薛芙儿就在人群里看见个熟悉的影子,“六嫂嫂,今儿五嫂嫂也来上香了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影子道:“你看,那不是五嫂嫂身边的胡萍吗?她怎么跑得那样快?”
后山是起火处,胡萍为什么不顾劝阻飞快朝后山跑?
姜氏顺着她指的方向瞧过去,只隐约看见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薛芙儿道:“走,咱们也跟去瞧瞧。”
姜氏被她拖着手,强行挤开喧闹的人群朝后山走去。
“芙儿,这样不好,咱们还是先回去……”
到了后山,才发现火势已经很大了,滚滚浓烟升腾在半空中,火苗大部分被扑熄了,但禅院外围着火,木门首当其冲被烧得七零八落,小院里头是何情形从外根本瞧不出来,僧人几番朝里喊人都没得到回应。
胡萍挤开救火的小沙弥扑向院子,“救人呐,我们奶奶在里面,我们奶奶还在里面呢!”
在场主持大局的僧人吃了一惊,这禅院是道允的私人宿处,并非供香客栖息的厢房,怎么可能会有富家太太在这里头?
“姑娘是不是弄错了?”他将胡萍让到一旁,低声道,“这是我们道允师父的禅修之所。”
两人说话声音夹杂在鼎沸的人声中,并不如何响亮,可胡萍焦急的模样瞧在众人眼里,大家纷纷猜测起来。
“不会错,不会错的!”胡萍跺着脚,急的大哭起来。“我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师父快进去瞧瞧,我们奶奶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必活着了。”
本来林氏命她与半夏在外守候,中途半夏肚子疼,院前就剩下她一个,片刻又有个老人家来问路,她一时好心,就引着那老妇走了半程。
不过才离开须臾,哪知道禅院会突然起火。此时林氏在内生死不明,由不得她不着急。至于这是谁的院子,林氏为什么进去,她根本一无所知。
“胡萍,你在这里干什么?”
胡萍正焦急的哀求僧人救人,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胡萍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见林太太与几个相熟的太太一道正立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明显是听说起火特地来瞧热闹的。